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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科幻异能 > 空亡屋 > 第258节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大伯已经六十岁了,再少二十四年阳寿。他还有多少日子可活?
  这时候,伯母也转过身去,慢慢的跪在了大伯身边:“我们两个一人一半,一人十二年。”
  老乞丐冷笑一声:“你们可真是情比金坚呐,好一对苦命鸳鸯。也罢,有你们这二十四年阳寿,我见了阎王爷,也好有个交代。不过,你们囚禁了我二十四年,这个怎么说?”
  大伯说道:“你想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
  老乞丐点点头,说道:“爽快。我要让你们替我风光大葬,你们两个,替我披麻戴孝,打幡摔盆,你们的子孙,生生世世,都要给我扫墓烧纸。”她顿了顿,又阴惨惨的笑了一声:“如果你们绝户了的话,我就不勉强你们的子孙了。”
  大伯和伯母脸上居然露出庆幸的神色来,他们连连点头,说道:“这个好办,这个好办。”
  连我都忍不住赞道:“前辈,你可真是通情达理。”
  老乞丐笑了笑,说道:“这可是看在你们镇的面子上。你们夫妇两个虽然缺德,可是我生前的时候,整日在镇上要饭,这一镇人,毕竟对我有恩,我可不像你们二位,不识好歹。”
  大伯和伯母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们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老乞丐嗯了一声,说道:“你们去吧,去准备我的葬礼。”
  伯母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的孩子,可以带回去了吗?”
  老乞丐咦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们的孩子?你们两个命中无子。是用邪术,强行留住这小鬼二十四年。现在事情已经了了,你们还不放他走?”
  伯母面色惨白,喃喃的说:“没有了孩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看见伯母这幅样子,心里面很是替她难受,但是我明白,命中无子,就是命中无子,强行把三哥留住,实在是不对头。
  这时候,我听见老乞丐怀里的婴儿模糊不清的叫了起来,他正在使劲的挣扎。
  老乞丐咦了一声,把婴儿放到了地上。然后三哥慢慢的向伯母爬了过来。
  老乞丐似乎也有些动容,她叹道:“你这又是何苦?”
  婴儿张了张嘴,喉咙里面模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话:我到今天才想起来,上一世,我还没看这世界一眼就死了。多谢老婆婆了,让我能做了一回人,长到二十四岁。我父母待我很好,我不想重新投胎,想给他们养老送终。
  老乞丐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那婴儿拦住她了:“我知道,这么干到了阴曹地府会受罚。但是我心甘情愿。”
  老乞丐砸了咂嘴,有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你上一世没有享受到父母的疼爱,所以这一世就万分的留恋。小娃娃,什么父慈子孝,天伦之乐,这都是假象,像老乞丐这样,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才对。等到了阴曹地府,有你好受的。”
  然后她转身向坟头走去了,只是留下一句话:“路是你自己选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这里面不关我的事了。哎,二十四年了,我也算是解脱了。”
  随后,老乞丐走进坟墓里面,就再也看不到了。
  第381章 乞丐的葬礼
  大伯缓缓的转过头来,疲惫的看着我:“赵莽,我们现在没有事了吧?”
  我点点头,说道:“没有事了。明天的时候给老乞丐置办一场葬礼,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大伯点点头:“好啊,这可太好了。”
  趴在地上的婴儿身子很小,一张脸却很成熟,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根本不敢靠近他。而伯母却很珍爱的将他抱了起来,喜滋滋的说道:“儿子,我儿子找到了。儿子,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饭。”
  我看着她,心里面有些担心,她这副样子,分明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好在大伯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咱们走吧,这只是魂魄,不是咱们的儿子。”
  伯母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忽然抬头看了我们两个一眼:“对啊,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我们得赶快去救他。”
  大伯指了指婴儿:“赵莽,你有办法救吗?”
  我回忆了一下当初救薛倩的情景,然后犹犹豫豫的说:“应该可以吧。咱们先离开这里吧,大半夜的,阴森森的。”
  他们两个点了点头,推着三轮车向回走。
  按道理说,我是年轻人,应该骑在车上,载着他们两个才对。只不过,我现在身上有伤,实在用不上力。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骑三轮车了。
  所以我坐上了车,厚颜无耻的被大伯带到了医院门口。
  伯母抱着婴儿在医院门口等着我们。而我和大伯进去,给三哥办了出院手续。这一切忙完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
  雄鸡一唱天下白,等鸡叫之后,三哥的魂魄不知道能不能熬住,我心里面有些着急,于是催促着大伯:“咱们赶快把三哥送到家里面去。”
  好在小镇本来就不大,十来分钟后,我们就到了家里面。我指挥着伯母把婴儿放在床上,让他躺在三哥身边。
  婴儿看着三哥,又看看我们,似乎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样。我看了看表,心中暗暗着急,但是这个时候,又不能催他。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三哥的脸。这时候,三哥的身体像是有什么吸引力一样,将婴儿整个的吸进去了。眨眼之间,婴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三哥的身体,多了一层红润。
  我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样就行了,应该很快就醒了。”我本来想照葫芦画瓢,找点半天河。但是想了想,我们这里似乎没有竹子,我这个二把刀也就别瞎折腾了。
  伯母坐在屋子里守着三哥,而大伯则对我千恩万谢,他问我:“明天葬礼的时候,你还来吗?”
  我想了想,说道:“送佛送到西,我还是去一下吧,到时候你叫我就行。”
  我们两个正在说话,伯母忽然走出来,欢快的向我们说道:“醒了,儿子醒了。”
  我快步走进去,看见三哥正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看着我们。
  伯母紧张地问道:“孩子,你还记得吗?”
  三哥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像是一场噩梦一样,醒了之后,就忘了一大半,不过我知道,这都是真的。”
  伯母的神色有些黯淡:“你要是不记得就好了。”
  三哥笑了笑,说道:“记得也没有关系,我还和以前一样。”
  伯母这才高兴起来,不住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大伯又谢了我一次。而我则告辞出来,向家走去了。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一开门,发现客厅里的灯亮着,而我的父母都在沙发上坐着。
  我有些诧异的说道:“这么早就起床了?”
  我妈打了个哈欠说道:“人老了,睡不了多久就醒了。现在又困了,再睡个回笼觉。”
  我奇怪的看了他们两眼,然后回房睡觉了。等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才想明白,我爸妈估计一晚上没睡,都在等我回来。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我妈走进来,把我叫醒了:“快起来吧,你大伯在外面等着你呢。”
  我磨磨蹭蹭的穿上衣服,走到客厅里面,提上大刀就要出门。
  我妈问我:“你和你大伯这几天在干什么呢?怎么大过年的出殡?而且葬的还是早就死了的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笑了笑,说道:“那老乞丐挺可怜的,大伯想做做善事。”
  我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不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嘱咐我路上注意安全。
  我答应了一声,就走出客厅了。
  我看见大伯又站在我家门口抽烟,他说道:“都布置好了。咱们开始?”
  我点点头,说道:“开始吧。”
  随后,吹打班开始奏哀乐,有四个小伙子抬着一口黑漆棺材,从大伯家慢慢的走了出来。剩下的人则举着花圈,挽联。队伍不可谓不隆重,声音不可谓不热闹。
  他们一家人都换上了孝服,一路上撒纸钱,打灵幡,哭的悲悲切切。
  我背着大刀,像是一个游侠一样,散漫的跟在队伍后面,我看着那口棺材,心里面感觉有些奇怪:“老乞丐的尸体在坟墓里面躺的好好地,而且二十多年过去了,恐怕早就变成骨头了,这棺材里面装的是什么?难道只是用来充充样子的?”
  我跟着队伍走到目的,然后默默地旁观。几个年轻人挖开了坟墓,然后将老乞丐的尸骨检出来了。骨头和泥土混在一块,被包裹在一块大白布里面。
  大伯摆了摆手,那棺材被放了下来。然后他们开始开棺。
  我越看越奇怪,这程序好像不对,哪有在坟头上开棺的?
  年轻人们显然是大伯从外地雇来的,只管拿钱办事,谁也没有发出任何异议。
  棺材被打开之后,大伯从里面捧出一尊送子观音像来。
  他跪在坟前,做出一个孝子摔盆的动作来,将观音像摔在一块石头上,砸碎了。
  今天出殡的程序完全错了,可是结合老乞丐的情况来看,似乎又合情合理。
  我看见送子观音变成了一堆碎瓷片,而大伯在里面找了找,捧出一颗暗红色的心脏来。这心脏软塌塌的,似乎不久前还有生命一样。
  他把心脏捧在手里面,即使周围的年轻人也发出一声低呼,向后退了两步。
  大伯捧着心脏,慢慢的放到了白布中间,然后连同那些遗骨,重新包裹好了。这时候我才明白,大伯是为了让老乞丐死后有一个完整的身体。
  随后,那些年轻人把棺材放下去,重新堆起来一座坟墓。做完这一切时候,年轻人一哄而散。这里只剩下我和大伯一家。
  大伯看了看我,微笑道:“赵莽,今天我替老乞丐出殡,场面怎么样?”
  我看见他神色颓丧,笑容都是强挤出来的,不由得有些怜悯,我连忙点点头,说道:“场面很大,老乞丐知道的话,肯定感觉很风光。”
  大伯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跪了下去。
  实际上,年轻人走了之后,这里就冷清下来了。除了满地的纸钱,和十几个花圈之外,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仍然是孤坟一座。
  坟墓,本来不就是冷冷清清的吗?
  大伯咬破了手指,放在墓碑上。他开始沿着那十个大字描画:“囊中无分文,情义值千金。”
  上面的红漆脱落了,但是被大伯的血填满了。现在看起来,似乎比当年更庄重了几分。
  等他做完这一切,才慢慢的站了起来。我听见他嘴里小声的嘟囔着:“多谢了。”
  然后他有些疲惫的朝我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咱们走吧。”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心里面忽然一痛,因为我看见他比昨天老了很多,皱纹、白发,以及眼神,绝对是在一夜间形成的。
  我心里暗暗的想:十二年的阳寿,现在开始还给人家了吗?
  第382章 局外人
  老乞丐的事就此平息了。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大伯和伯母正在迅速的衰老。
  我妈曾经问我:“你大伯是怎么回事?刚刚六十岁而已,前两天我看见他拄上拐杖了。”
  我挠挠头,说道:“可能是天冷,腿疼吧。”
  我妈摇摇头:“我看他像是遇见什么事了,脑袋上满是白头发。”
  我只能含含糊糊的笑两声。什么都没有说。
  在小镇上,大家都非亲即友,闭着眼睛能摸到对方的门。所以最忌传闲话,大伯家的事,我决定谁也不告诉。不告诉外人,是不想他们对大伯指指点点。而不告诉父母,则完全是怕他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