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他为她设置的牢笼里。
可即便如此,夏清欢也宁愿待在这个牢笼里。
阿城送她过来,还将湛璟塬的话也带来了。
“夏小姐,湛少说了,只要您不再自杀,他会请最好的医生为您的母亲医治眼睛。”
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她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可以放弃陆铭的生死,但她不可以连生养自己的母亲都不管不顾吧?
他深知她心底的歉疚,他再一次成功精准的抓住了她的软肋。
夏清欢深呼吸一口气,扶住轮椅的手指,一根根抓紧。
她没有说一句话,而是坚定不移的滑动着轮椅往里走。
夏清欢回到了住处,随后,湛璟塬送来的礼物也到了。
那是一副拐杖。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没有选择拒绝。
而是杵着那副拐杖回到属于她的工作岗位。
忙碌,容易让一个人忘记自己,忙碌,也容易将脑海中多余的念想捻灭。
她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只是在不断地麻痹自己。
活着,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才是最累的事情。
这一晚,她终于忙完最后一点工作,杵着拐杖沿着楼梯往下走。
二楼的拐角处,肖炜依靠在那里抽烟,猩红的眼底在夜色笼罩下忽明忽暗。
听到拐杖落在地面上的声音,肖炜缓缓的抬起头来,他盯着夏清欢从上而下,她的腿还缠绕着石膏,她的脸上还留有疤痕。
他没有靠近,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艰难的往下。
距离拉近一点的时候,他将手里的烟蒂从窗口扔了下去,“这些伤是他弄的?”
他问,不带有任何语气。
他依靠在栏杆的位置,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夏清欢打量。
他和她之间,现在进入到一种特殊的状态。
“不用你管。”
夏清欢没有搭理,她疲惫到极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她需要充足的睡眠。
没有停歇,她接着往下走,额上的汗珠滚落下来,渗入眼里生起一阵酸涩。
“呵,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肖炜发出一声冷哼,话语里满是轻蔑“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妥协,他都不会珍惜。他就是一只恶魔,他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夏清欢,你以为你现在很骄傲是不是?不,我告诉你,你就像一只可怜的蚂蚁,不会被珍惜,你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夏清欢,这是你活该,你就是个自虐狂,是你心甘情愿留下来接受他的折磨,你心里生了不该有的妄想,你爱他对不对?你很想做他的女人是不是?你以为你会是奇迹,你以为他会爱上你?”
“夏清欢,你做梦吧!他不会爱上你,他只会让你堕落,让你迷失自己,让你在这个他亲自搭建的囚笼里生不如死……”
肖炜就像是疯了一样,他冲到夏清欢的面前,如同梦魇一般说了无数话。
夏清欢只见他翻动着嘴唇,那些话就钻入她的耳中,震得她脑袋都像是要炸了一样。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抡起巴掌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耳光。
“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决定?”
她质问,紧紧攥住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她残存的自尊不算什么,但是她不允许肆意的挑衅和碾压。
“我不会爱上他,我恨他恨的要死,可这些关你什么事?你连反抗都不敢,你像个懦夫一样在这里呆了十年,肖炜,你才是那个怂货。”
她冲肖炜怒吼。
他发了疯一样的否认,“我没有,你胡说,我不是。”
“你就是。”
肖炜怒了,他一把将夏清欢推到在地。
“你这个贱女人,活该!”
他沿着楼梯迅速的跑开。
夏清欢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才从地上站起来,她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安放自己,她到底惹到谁了?
操场上,肖炜撒开了腿沿着跑道一圈一圈的跑着,他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根本停不下来。
第二天大清早,夏清欢在厕所被一群男生堵住了。
“你对我们老大说什么呢?”
当首的小个子男生冲着夏清欢叫嚣,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他们说的老大,指的就是肖炜。
“没什么。”
夏清欢的语气很淡,她杵着拐杖,绕过他们要继续工作,他们却拦着她,让她什么也做不了。
“没什么?你没说什么我们老大会那样折磨自己?”
“他是不是喜欢折磨自己,那是他的事情,不好意思,现在是工作时间,麻烦你们离开女厕所。”
夏清欢义正言辞的说道。
可那些人就是不离开。
他们气势嚣张,妃横跋扈。
“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老大喜欢你。知不知道他这十年在这里没人敢招惹他,他对你已经很上心了,你别不知足,我警告你,你要是胆敢惹他不高兴,我们哥几个可不会放过你。”
一帮男孩子,一个个在夏清欢面前为肖炜出头。
她毫不畏惧,迎上所有人。
“我先申明,我不喜欢肖炜。至于他是否喜欢我,我不想知道。请你们离开。”
她的话,很快招惹到太多人的反感。
“你说什么呢?你他妈这是想耍我们老大。”
人群里,有人开腔骂骂咧咧,还有人伸手推了夏清欢一把,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就跌坐在地上。
可就在那一瞬,肖炜出现了。
他穿着一身黑衣,出现在人群里,他伸手将那个推搡夏清欢倒下的男生抓住,伸手就封住了他的衣领。
“谁让你推倒她的?”
他冷冷的问。
有一刹那,夏清欢像是在肖炜的身上看到了湛璟塬的影子,他发怒的神情,竟然与湛璟塬一模一样,让她不寒而栗。
那人立刻低头,而后向前给夏清欢道歉,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搀扶起来。
全程,肖炜都站在外围。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想参观女厕所?”
他一声厉喝,所有男生立刻四散开去。
隔着一段距离,夏清欢朝肖炜望过去,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里不再有温柔,他的目光只是从她的脸上划过,而后转身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