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欢刚起床,听到屋外传来声响,她快速的将自己收拾妥当。
张姨打开房门进来,与往日不同,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诧异。
她并不清楚夏清欢的身份,西山陵园属于湛氏所管。她在这个地方呆了很多年,期间也有人过来搭把手,但那些人来来去去,却没有一个人停留下来。
陵园终究是死人呆的地方,太安静,不适合活人。
“张姨。”
夏清欢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张姨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进了屋,她在门口脱掉脚上的鞋子,径直朝餐桌走去。
夏清欢的早餐,每天都是张姨从外面带来的,她坐在餐桌边,一动不动,思绪像是陷入到某个世界里了一般。
夏清欢注意到张姨的异样,她盛出一碗小米粥,就着馒头吃着早餐,屋子里很安静,她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与世无争,除了对夏宇轩的思想没有改变。
“门外的那些东西,是送给你的吧?”
张姨突然问了一声。
夏清欢正在喝粥,差一点呛了自己。
她起身朝门口走去,却见门口的墙边,堆放着不少生活物资。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拥堵的厉害。
这些东西带着善意和关切,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夏清欢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她能够猜到是谁这么做的。
张姨没有多问,吃罢了饭,张姨便去后院的地里忙碌了。
夏清欢盯着那些东西却开始有些犯难,昨天肖炜来过,因此,她本能的就想到可能是肖炜干的。
这样的好意,她有些不太愿意接受。
那天天气阴沉,空气沉闷,感觉有一场与即将来临,她徒手将所有的东西搬进了屋里,想着待肖炜下次出现的时候,再跟他道谢。
肖炜没有出现,可就在这天,湛璟塬出现了。
不过是个平常的日子,他突然就出现在陵园。
夏清欢如同往日,拎着扫帚在陵园里清扫,昨夜刮了风,陵园里散落了不少残叶,她一直低垂着头认真的打扫,却不想脚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苏柔的墓碑前。
而后,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就映入了眼睑,她怎么都没想到,湛璟塬竟然会出现在那里。
他一身黑衣,面色深沉,墓碑前一大束黄色的菊花娇艳欲滴。
她微微有些发怔,林雨荷认识苏柔,湛璟塬也认识苏柔,那么这个苏柔和湛璟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原本没有心思去想夏宇轩之外的任何人,可是这一刻,她的脑袋却转的飞快。只是她还没有想明白,湛璟塬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
他冷冽的目光朝她扫视过来,明明是打量,可让人觉得那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样,戳的人心难受。
夏清欢赶紧收回目光,她将头压得更低了。
她拎着工具就要转身离开,却被他叫住了。
“怎么?看到我怕吗?”
他冷冷的问,她背对着他,不知道是该继续离开,还是应该转身面对他。
但她知道,此刻她是一条被掐住了七寸的蛇,只要一天没有见到夏宇轩,她就必须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所以,她选择了转身。
“湛先生,我在工作。”
她给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他的眸光却蹙的更深了,这个单薄的女人,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点都没有给他安慰,反而是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开始讨厌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感,这抹距离感是来自于她的畏惧和刻意。
“把这里清扫一遍,我要摸不到一丝灰尘。”
像个孩子一样,他突然任性的冲她说道。
那是苏柔的墓碑,他不该让这个女人靠近的,可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就下了令。
夏清欢很听话,她拎着工具就过去,弯下腰用扫帚将墓碑上的灰尘一点点扫刷,然后又拿着抹布,一点一点的擦拭。
她做的很认真,像是对待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
她不明白湛璟塬为何会发那么大的火?其实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是希望他能够忽视她的存在,她只希望这一百天快点过去,她为的只是他兑现承诺。
高大挺拔的湛璟塬就隔着一米的距离那样看着夏清欢,他看到她弯下腰,一点一点的清扫墓碑,她做的很认真也很仔细,单薄的背影肋骨根根分明,她跪在地上,将墓碑的边缘擦拭的非常的洁净。
他看到她脸颊的刘海儿耷拉下来,瘦削的侧脸轮廓在他眼前呈现,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侧脸像极了苏柔。
不,她怎么可能会像苏柔?
他在心里立刻否定。
苏柔是他心里的白月光,是任何人都无法匹敌的。
那个他用尽一生去爱的女人,却因为夏清欢死了。
一想到这儿,他暴逆的脾气就火大了。
恰好夏清欢手里的抹布正准备伸向那张黑白的照片,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夏清欢的手腕。
他手上的里倒是十足,掐的夏清欢疼的龇牙咧嘴,可他完全不顾及这些,“你在做什么?”
他眼眸里含着杀气,兴师问罪的语气。
夏清欢扬起那张苍白的小脸,在暴怒无常的湛璟塬面前,她已经低到了尘埃里。
“湛先生,我在工作。”
她还是那副平静的口吻。
她按照他的吩咐清扫这座墓碑,她做的一切都是分内的事情,她没有觉得她做错了什么。
可是目光交汇,她在湛璟塬的眼眸里却看到了火焰。
“谁让你用抹布却碰那张照片呢?你那双脏手也配?”
你听。
他说的话总是带着刺儿,完全不管对方是否听着舒服。
对。
夏清欢没有资格去挑剔,她欠他的,所以他有资格这样高高在上的羞辱她。
可是,心到底是痛的呀。
她深呼吸一口气,尽量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湛先生,我现在就去换一块新的抹布。”
她说的很认真,一点别的意味都没有,可是湛璟塬听着却极其的不舒服,他猛地一把甩开她的胳膊。
“滚。”
他冷冷的喝道,她听话的弓着腰立刻从他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