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塘:果然,还是生活在和平年代好。
军医给俞塘包扎好伤口,又嘱咐了他几句注意事项,俞塘点点头表示知道。
穿上衣服,俞塘不放心北三城的城防,又出去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大问题,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睡觉。
大抵是生平第一次见了这么多血腥,俞塘夜里做了梦。
梦到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男人手持长剑,站在被血染红的地面上。
他抬头看向坐在尸体堆上的黑衣青年,问道:“这都是你做的吗?”
那青年脸虽然模糊不清,却也能让人感觉到冲天的煞气与邪气:“对啊,师尊。”
他道:“都是我做的。”
他用脚点了点尸体那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头颅:“你不让我杀人,可我是魔,你看过哪一只魔不杀人?”
“再说你不是不要我了吗?现在又为何还要来管我?”
——你为何还要来管我?
——师尊,你为何还要来管我?
“哈、哈……”俞塘猛然惊醒。
心脏疼的厉害,呼吸急促,仿佛要窒息。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开,轮椅的木轮子压过地面,晨光照进室内。
萧凛看向床上坐着的男人,目光担忧,询问他:“俞将军,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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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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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为反派死第四次(07)
俞塘只着单薄的白色中衣,额上尽是冷汗, 鬓发散乱。
寻着声音望向来人。
梦里的黑衣青年仿佛突然有了五官,与门前那俊美的少年重叠。
“魏……”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只念出姓氏便中断了记忆。
萧凛滚动着轮椅,来到俞塘床边,问他:“你说什么?”
俞塘这才稍稍清醒,他拍了拍发晕的脑袋,摇头:“没什么。”
萧凛微眯起眼睛,视线落在俞塘苍白的脸上,询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也不是……”俞塘不愿再提那个古怪的梦,便岔开话题:“殿下,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的北三城还不安全,你身上还带着伤……”
“我来看看你。”
萧凛打断他的话,与他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黄色的小锦囊,递给俞塘:“这是我在尘麓山的寺庙里求来的护身符,你且留着,可保平安。”
“这……”虽然与萧凛相处也有十来天了,可俞塘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没近到这种地步:“殿下,这东西太贵重了,我受不起。”
“不过一个护身符罢了,有何贵重的?”萧凛拉过俞塘的手,把锦囊放到男人掌心,又给他合拢:“你若不收,便是拿我当外人了。”
“……那便谢谢殿下了。”俞塘只得把装着黄符的小小锦囊收好,又看了眼萧凛:“殿下,我这还没收拾妥当,可否请你回避一下。”
说着,他对门外喊:“小四!”
一个长相憨厚的少年推门而进:“将军,有什么事?”
“叫厨子多烧两个菜,招待殿下去前厅用膳。”
“是!”小四刚才就见着萧凛进来了,但萧凛不让他打扰俞塘,他就一直在外面候着,现在被叫过来,便腿脚麻利地走到萧凛面前,手握上轮椅:“殿下,小的带您去前厅。”
萧凛嗯了一声,随着小四离去。
俞塘洗完漱,换好衣服,左右看着手上的锦囊。
问系统:统统,我怎么觉得萧凛变了呢?
俞塘:以前我靠他近一点儿,他就躲。打水漂的时候,不过握住了他的手,他就浑身僵硬。
俞塘:但刚才,他不仅闯进了我的房间,还靠我很近,拉着我的手给我送这个护身符,虽然都是些正常的举动,但我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系统一针见血:【会不会是他的另一个人格出来了?】
俞塘:嗯……有这个可能。不过你不是说他另一个人格很危险,很极端吗?
俞塘:我怎么也没看出他极端啊?
【呵呵。】系统想到上个世界一开始的程洛,给俞塘提醒:【宿主,反派最会装了。跟他们相处,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俞塘:嗯,明白了。
*
说是多烧几个菜,但这北九城被克扣军粮军饷太久了,厨子使劲浑身解数也不过弄了三四个简单的菜式,端上来的时候还觉得不好意思。
可萧凛根本没有在意,对厨子道了谢,便拿了个糙面馒头,夹菜吃了起来。
见俞塘进来,萧凛还对他招手:“俞将军,一起坐下吃吧。”
周围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儿不敢相信这看起来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可他们不知道,萧凛幼年时和母妃在冷宫里连馊饭馊菜都吃过,现在又如何吃不下这种饭菜。
俞塘坐下,问他:“殿下可还吃得惯?”
“嗯,吃得惯。”萧凛筷子顿了顿,又继续说:“我来的时候在这城里街道边见着将士们聚在一起吃些贴饼和干硬的饽饽,难道你们平日吃的都是那些东西吗?”
“嗯。”俞塘说:“应该说是自三年前开始,就如此了。”
俞塘没有细说,只是认真看着萧凛:“所以殿下应该能明白我为何要与你说那种话了吧?”
“君不为民,民生怨,如今就连为国捐躯的将士们都食不果腹,又如何能安天下。”
萧凛眸光微微闪烁。
他虽然了解俞塘,却依旧不能理解这个男人。
其实以北九城的战力,俞家想割地自立为诸侯都不是什么难事。
但没有一个俞家人这么做过。
就像俞塘之前说的,他们守得是萧国万民,守得是萧国国境。
这就是忠臣吗?
把国家看的比自己的身家性命更重要。
就像那个废物一样。
依偎在母妃身边,听女人讲那些大道理。
纵然被欺负的多惨,也要奉为做人的准则。
傻的可笑。
微微转了下手里的馒头,萧凛点点头,继续吃菜:“俞将军,我明白了。”
他承诺道:“总有一日,我会改变这样的局面。”
大话谁不会说?
只要俞塘能为他所用,在日后将兵权交予他,那么这种话,他要多少有多少。
*
两人吃过饭,有传令兵报萧盛帝派了人过来慰问萧凛。
萧凛心中冷笑,这慰问是假,想看他怎么没被砍死才是真的。
那宦官将好些吃的穿的送过来,并对着萧凛念了圣旨,看少年被俞塘搀扶着从地上起来,勉强坐到轮椅上,眼珠转了转,虚情假意道:“殿下,陛下听说您这腿伤着了,便让奴才带了宫里的御医过来,给您医治。”
“没有必要了……”萧凛脱力一样地瘫在轮椅上,眼圈微红,声音带着哽咽:“我这腿算是废了,这十多天来都只能靠着轮椅度日,就算御医来了又如何,没有人救的了我了……”
他看起来颓废极了,缓缓叙述的模样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俞塘在旁边抽了抽嘴角,想笑,忍住了。
那宦官倒是被骗了过去,眼里带笑,假意安慰道:“哎,既是如此,殿下也莫要太过伤心了,总归是从那帮外族人手里活下来了,这已经是殿下修来的福分了。”
宦官带着御医离开,萧凛眸光转冷。
若是他方才不演那一出,萧盛帝那边必定不会安心。
现在他表现出自己虽是不死,但也落得个半身残疾。
不出意外,应该能让皇都那边的人暂时对他放松警惕了。
心下松了松,萧凛回头看俞塘,把勾着嘴角笑的男人逮了个正着。
他皱眉,问:“俞将军,你笑什么?”
第8章 为反派死第四次(08)
俞塘立刻抿唇,收敛笑容:“殿下看错了,我没有笑。”
毕竟他总不能直接说是被萧凛说来就来的演技逗笑的吧?
不然萧凛不得气死?
萧凛审视了他一会儿,问:“你是在笑我装瘫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