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第一次主刀?”器械护士问道。
“算是吧。”周从文一边做手术一边回答道。
“外科医生都在手术台上开车,你呢?什么风格?提前说说,我们好适应一下。”巡回护士站在周从文身后看手术,笑呵呵的开着玩笑。
“开车啊。”周从文淡淡说道,“弗洛伊德把无意识现象划分为潜意识和前意识。特别是潜意识,它包括原始的本能冲动和欲望。”
“……”
手术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讲讲荤段子就得了,周从文张嘴就是弗洛伊德,他是谁?能吃么?
“一般外科医生看着不紧张,其实比较担心手术会不会做呲,所以下意识中愿意跑黄腔。本能么,呵呵,男人。”周从文冷笑一声。
“那你呢?”巡回护士觉得周从文这个小家伙简直太有意思了,她笑问。
“我不会紧张,所以做手术的时候一般不会开车、跑黄腔。”
“哈哈哈,吹了吧。”巡回护士笑道,“第一次主刀哦,我要是患者,我得紧张死。”
“还行。”周从文淡淡说道。
“小周,讲个荤段子。”麻醉师刘伟见周从文已经找到了肺大疱,顿时轻松,觉得手术做的还挺顺利,便跟着起哄。
李庆华坐在角落里微笑看着手术台上的周从文,好奇的看着这个拉着自己过来挡枪子、收拾王成发的年轻医生。
“讲个真事儿吧,我同学说的。”周从文说完,转过头,“李主任,刷手来打一枪。”
“这个荤段子太老。”巡回护士在后面说道。
“这个不是。”周从文见李庆华去刷手,便开始探查肺脏,“我一个同学在妇儿医院,有个去生殖科看病的小伙子,要取精,结果怎么都取不出来。”
“不会吧。”
“他说生殖科给看的片子不和他胃口。”
“我去,这还挑剔?”刘伟哈哈一笑。
“我同学也没办法,给了他一个纸杯,让他回家自己找办法。”
“后来呢?”
“一个多小时后他回来,把纸杯交去送检。但人没有,就在门口一直等我同学。”周从文探查完毕,只有一个肺大疱,手术算是简单中最简单的那种。
“直线切割缝合器。”周从文伸手要枪。
“为什么?”器械护士把直线切割缝合器拍在周从文手里,顺便问道。
取精这类的事儿在手术室算是小儿科,专业上的事儿根本不能算是荤段子好不好。
周从文一边把枪顺进去,一边说道,“等我同学出来,男人问道,送检的样本里有唾液会不会影响检查结果。”
这个笑话有点绕,但手术室是什么地儿,都是老司机,微微一怔后刹那之间笑声四溢。
“小周,没想到你有天赋啊!这就对了么,板着脸干嘛,开开心心做手术多好。”刘伟笑呵呵的说道,“以后请教授提前说,我来给你配台。”
周从文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刘伟,点了点头。
李庆华刷手回来穿衣服,见周从文已经在等他,便问道,“准备好了么?”
“嗯。”
上台,李庆华见直线切割缝合器的位置完美,切掉的肺大疱不多不少,连方向都不用换一下。
他也不矫情,上来就打枪,咔咔咔的声音后一边抽出枪,一面周从文抽出长钳子。被切掉的肺大疱就在钳子上,灰呛呛的。
“我下了。”
李庆华说完,转身下台。
“李主任你也是,上来不到一分钟,还穿件衣服。”巡回护士唠叨道。
“答应患者家属我要做最关键的步骤。”李庆华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手术简单,可是周从文“喂”给自己的位置也太舒服了,难怪据说陈教授遇到疑难手术非要找周从文来配台。
这水平,刚刚的。
温盐水冲洗,胀肺检查,关胸。
手术做的飞快,而且还笑语欢声。手术室的麻醉师和护士都是行家里手,平时不说是不说的,但谁手术做得好他们心里门清着呢。
平时一台胸腔镜切肺大疱的手术,王成发要多长时间?周从文用了多长时间?
刘伟看了一眼挂在门楣上的时钟,遏制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周从文讲了一个“笑话”,中间还等李主任上台开枪。
就这,王成发做一台手术的时间周从文能做三四台。
差距大的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刘伟叹了口气,王成发王主任压了两年,还是压不住人家。
这个小周也是真古怪,王成发的那种打压普通的年轻人谁能扛得住?可他却屁事没有,还把手术做到这种程度。
“肺大疱给我,我拿去让家属看看。”李庆华戴上无菌手套,接过病理杯,又要了一柄止血钳子,缓慢走出手术室。
这是给患者家属面子,而且要表明自己上了台。进手术室前、做完手术后都出门看看患者家属,李庆华这种做派算是很稳健。
周从文缝合完毕,患者还没醒过来。
“小周,你手术做的太快,再有两分钟啊。”刘伟有些不好意思。
他本来做好打算,手术结束的一瞬间患者苏醒。这是麻醉师的本事,胸科风云变化,刘伟准备显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可没想到周从文看着手很稳,可做手术的速度是真快,自己楞没跟上。
“配合多了就好。”周从文微微一笑。
第228章 爹味
送患者下去,麻醉师刘伟特意没让助手去,而是自己亲自帮忙推平车回胸科。
他不确定周从文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麻醉师已经对这名“小”医生有了浓厚的兴趣。
腔镜手术是新技术,能玩的这么熟练的人不多,最起码三院找不到。再加上周从文之前和王主任叫板,最后的结果让刘伟瞠目。
有点意思,胸科的水是深,但事情愈发有意思。
周从文没有理会麻醉师的内心戏,虽然看见刘伟推着患者下来觉得有些不一样,但依旧没有多想。
这个世界上毫无意义的事情太多,想多了不长个。
看患者,叮嘱李庆华多休息,到了下班的时间周从文换了衣服悠然回家。
希望今天晚上要是来急诊李主任能亲自指挥抢救,周从文心里默默的想到,只要不给自己打电话,怎么都行。
背手弓腰,周从文缓步走在路上。已经八月底,沙果树的树枝深深的垂下来,好多沙果都落在地上。
小区里的果树每年都要喷洒农药,所以没人就近摘。看着地上红彤彤的沙果,周从文想起曾经小的时候……
“砰~”
一枚沙果落在头上。
周从文摇了摇头,记忆中每年的沙果应该没有这么多才对。他背着手往外侧挪了挪,继续走向单元门。
“砰~”
又一枚沙果落在头上,位置还是刚刚的位置,准确率惊人。
就算是周从文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出来不对劲,他直起腰,昂头看上去。
刹那间,无数黑线瞬间出现在周从文的脸上。
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在门前的杨树上晃荡着,牛仔裤紧绷,勾勒出的曲线让周从文想到了不久前那个羞耻的夜晚。
柳小别坐在树枝上,手里捧着一把沙果,正在瞄着自己。
“喂,你干嘛呢。”周从文用手挡住脸,生怕柳小别开玩笑没轻没重,把自己打花。
“大医生,下班了?”柳小别问道。
“下班了,你干嘛呢这是?怎么又上树了,怎么上去的。”
“傻不傻,我当然是爬上去的。”
爬树?周从文叹了口气,柳小别怎么像是一个山里孩子,竟然还会爬树。而且不止一次,看样子她似乎对爬树有爱。
“你下来啊。”
“你上来啊!”
“那我回家了。”周从文摇了摇头,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要是自己应了柳小别的话,今天或许是一个比鬼屋之夜更加耻辱的日子,让自己永世难忘。
“出息!”柳小别鄙夷的看了周从文一眼,把沙果摆在树枝上,随后一翻身,手抓着杨树枝像是……人猿泰山……像是一只小野猫似的下来。
周从文吓了一跳,心想千万别摔到!
念头还没消失,柳小别就已经站在杨树下,做了一个旖旎的爹抱姿势。
“……”周从文觉得这事儿在柳小别那是过不去了。
自己要不要搬家呢?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柳小别问道。
“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么?”周从文无奈的认怂,速度之快甚至超出了他的做人底线。
“哈哈哈~”柳小别大笑,没个姑娘样。
要不是看她颇有几分姿色,周从文真想上去抽她。
“你干嘛爬树?衣服脏了你妈不打你?姑娘家家的每个姑娘样。”周从文转移话题。
“我喜欢啊,开心的时候爬树,不开心的时候也爬树。你知道么,坐在树上往下看,感觉自己是神祗,鸟瞰苍生。”
“屁。”周从文鄙夷柳小别的说法,“没个小姑娘样,摔到怎么办?”
“周从文,你知道你身上有一股子什么味道么?”柳小别很严肃的问道。
周从文一怔,他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