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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小脾气便犟的厉害,许是因为遗传了顾辛彦的秉性,很不喜和别人接触。
  舒蔚为这事没少训他,但这小子依旧故我,却不知为何反因为得到不少小姑娘的亲睐。
  “念念才没有。”小人儿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软软的手指头便纠在一起,又一搭没一搭地弄着。
  过了一小会,他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忽然大喊一声:“对了对了,妈咪你有没有见到念念的爹爹?就是照片上帅帅的那个?”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念念,有没有说要让跟念念和妈咪一起住?”
  他只记得班上的小朋友都有一个爹地,不过他一直觉得他们的爹地都不帅。只有他的爹地是黑头发、黑眼睛。
  照顾他的阿姨说,那是聪明的象征。
  舒念小小的心里始终藏了一个秘密,一个连最爱的妈咪也没有告诉的秘密。
  他要在见到爹地的时候告诉他,看,念念也有黑头发、黑眼睛,念念也和爹地一样聪明!
  只是,当他提及爹地的时候,最爱的妈咪却怎么也不肯说话了。
  等了好久好久,才听见电话里传来声音:“念念,妈咪……妈咪还没有见到他呢。等见到了妈咪一定帮你转告好不好?”
  “嗯嗯!那念念不打扰妈咪工作,妈咪拜拜。”
  小人儿用比舒蔚想象中更快的速度挂掉电话,而后跳下沙发往房间里跑去。
  佣人在厨房里见着了便大喊:“念念,你别乱跑?”
  他没有理会佣人的叫嚷,只顾着跑到房间里,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任何人窥视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爬到床底下,将一个精致的小箱子拿出来。
  小箱子里空荡荡的,里头只有一个红红的本子。上头的字他还不认识,但软绵绵的小手还是将之翻开,澄澈的目光便落在上头那张照片上。
  艳红的背景下,和妈咪坐在一起的人,据说……就是他的爹地呢!
  确定了爹地的信息之后,小人儿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开心。然而在北城,舒蔚放下手机,却颇为无奈。
  原本打算瞒着念念有关顾辛彦的事,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把一直被压在箱子底下的结婚证翻了出来。当时走的匆忙,也顾不上收拾这些。
  后来念念一岁多的时候翻了出来,她本想直接扔掉,但那小子天天到晚就抓着,一旦发现自己有扔掉的意图,便嚎哭不止。
  似乎年幼的他便已知晓,那是他能看见爹地的唯一方式。
  舒蔚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动摇自己。她总不能让姐姐就那么冤死的,也不能就这么过这一辈子。该做的,必须得做下去!
  然而还没等舒蔚主动找上门,两天后的下午,她从公司下班,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限量版的银色卡迪拉克。
  四年前便是北城绝版,四年后,他还在用。
  舒蔚垂了垂眸子,以为会看见那道颀长的身躯。然而当她再抬起头时,目光所及处,却只有王斯里一个。
  后者似乎十分着急,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便立刻迎了上来。
  “陈小姐,请上车。”
  “抱歉,我现在要回家。”
  她斜着视线,看见了坐在后座的女人,四年之前,意气风发、高贵优雅。四年之后,发上,却也生出不少雪白。
  连脸上艳丽的打扮,都换成了素雅的淡妆。
  “顾伯母,您好。”她礼貌的伸出了手,大大方方地落在半空。
  胡静有些狐疑,手臂收在身侧,迟迟没有探出。
  在这之前,她是不知道舒蔚有个双胞胎姐姐的。以往顾辛彦总认为舒蔚没有死,她还不信。现在一看……两个人,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认识我?”
  陈新竹脸色不变,随意挑眉:“您是顾辛彦的母亲,顾宅的主母。蔚蔚以前的婆婆,我以前听她提起过你。”
  听舒蔚提起过?那自然不是什么好话。
  胡静一像到这,心里便没了把握。也不知舒蔚的姐姐,愿不愿意帮忙?
  “两位找我有什么事?”舒蔚看了看时间,待会正好有一辆公车要经过,她张望了几下,急着去站牌等车。
  而这两人杵在这,许久也不解释清楚,便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王斯里和胡静对视一眼,还是后者忍不住先开了口:“我听说那天在公司里,你见到了小彦?因为这件事,他当晚回来就高烧不退,这几天也一直拒绝用药。嘴里只叫着你……不、你妹妹的名字。”
  她实在有些怀疑,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一模一样的脸、身形、就连思考时眉尾上扬的小动作,也丝毫无差。
  “呵……两位找错了人吧?需要我再提醒你们么,我妹妹已经死了四年。舒家与顾家早已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她本是无意提及,可没来由地想起当初受到的疼和痛。想起面前这个女人怎么逼她拿掉孩子,怎么逼她放弃一切。
  想起她一心护着的林昭颖……
  “是了,还有林昭颖。是叫这个名字吧?伯母,您或许贵人多忘事,可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是被你逼着拿掉的。甚至如果不是你们逼迫,我妹妹也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
  那张曾见过的照片里,残破的身躯躺在艳红的血迹当中……在夕阳下,平白给心染上一抹凄凉。
  舒蔚始终坚信,如果不是因为顾家的人逼迫,如果不是她太过软弱……如果不是顾辛彦那通电话,她的姐姐绝不会死。
  至少,不会一个人孤独地躺在荒野马路上。
  不会在最恐惧的那刻,身边没有任何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