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又铭黑着一张脸站在床边,见他醒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命挺大。老天爷暂时还收不下你。”
“嗯,多谢。这次又麻烦了你。”
顾又铭嗤笑,在兜里掏啊掏的,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哟,顾大少什么时候变这么矫情。别是被女人拒绝之后,转性了?”
“滚!”
“这个给你,之前的药看来已经不行了。这是国外最新研发出来的,还在实验阶段,每天吃一粒,至少最近半个月到二十天之内,你脑袋不会再疼。当然,吃了之后有什么后果,谁也说不上。因为药效太猛,究竟以后会不会用于临床也不清楚。我给你,你自己考虑。”
话落,他终于转身离开,眉宇紧缩。
病房内,顾辛彦毫不犹豫将瓶子打开,把那药片塞到嘴里。
小包子今天开始去学校了,和姚宝贝在一个幼儿园里。
舒蔚把小包子送到学校之后,去了第一医院。她和怀特医生的约定还没有履行结束。
到办公室时,她迟到了。偷偷换上白大褂,刚想走出去,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瘦削的身形、俊朗的面容和看起来异常冷漠的表情。
是顾又铭,顾辛彦的主治医生。
他来找怀特医生做什么?
心里的好奇心总是克制不住,舒蔚当即跟在后头,躲在门外偷听两人说话。
怀特医生瞧见顾又铭的时候也有些讶异,但彼此都是外科医生,多少有过一面之缘。
“陆医生?”
“您来我这是?”
“找你帮忙。”
陆又铭眯着眼,二话不说坐在怀特医生对面。他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放下的时候,将原本在桌面的东西尽数扫在旁边。
“别介意,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些。”
陆又铭说着,把那几分资料和片子全部摊开在桌面。修长的手指落在其中一张上面:“看见这个了吗?”
“肿瘤?不,是血块。这么大一块?”
怀特显然有些讶异,陆又铭给的病例激起他兴趣,当即戴上眼镜,连忙拿起那张片子观察。
越是看,他越觉得心惊肉跳。
苍老的面容越来越难看,五官尽数推挤在一团。
他迟疑了很久,才试探开口:“这是那位逝者的病历?”
“为什么说是逝者?”
“这么大的血块,正好在中枢这边,只要稍微碰着就会压迫到神经。正好旁边是痛觉神经。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没有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痛苦,他们会选择安乐。”
陆又铭挑挑眉,眼底有着复杂的意味:“不,他还活着。”
舒蔚是医生,自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更明白那份病历代表什么,如果有人患上那样的,基本上便已确定死亡。
并非因为无法治愈,而是那样的疼,没有人能受得了。
她几乎可以确定,陆又铭给怀特医生看的病历,是顾辛彦的。
他们说的,那份血块就在脑袋里?
怪不得,那日他疼的那样厉害。
怪不得,他要在脸上化厚厚的妆来遮掩。
怪不得,他怎么也不敢再接受自己。
那样的痛彻心扉,怕是晚上根本没法睡。
更何况还有日日担忧,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怕是,他比陆又铭还要清楚自己的身体。
如今看起来好端端的活着,说不定哪一天,再也撑不下去了,也再也不会睁开眼。
她曾经见过这样一个病人,只是一个星期便被折腾得形销骨立,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具皮包骨。
家属和医院都做了很多努力,但最终,那名病人连手术日都没有熬到。
他选择从楼顶跳下,一了百了。
“我希望怀特医生到时候能和我一起做这场手术,有怀特医生的帮助,手术成功几率至少能提高百分之三。”
“陆医生开口,我自然要帮忙。何况,是这样一名让人佩服的人。”
“多谢。”
舒蔚没来得及离开,办公室门被打开,她背对着门的身影,正好被陆又铭看见。
“是你?辛彦的前妻。”
他没有再直呼其名,而是用顾辛彦的前妻来形容。见舒蔚始终背对着他,干脆双手环胸,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