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灰白色宽大道袍的道人,雪须白发、面目清癯,手握拂尘,正盘腿坐于案前,微闭着双眼。
两个身着灰色道袍的年轻道士侍立在他两侧,每人手上皆握着一把剑。
道人身后站着一个深紫华服、金冠玉带的年轻公子,约莫二十岁上下,正神情紧张地望着那道人。
这一干人深夜聚在这儿,不知要做什么。
难道皇宫中出了什么大事吗?
那皇帝怎么不见?
虽然她还没见过皇帝长的什么样,但是看这里所有之人,应该都不是。
稍时那道人睁开双眼,眼光如炬,望向榆儿所在方向。
被他这眼神一扫,榆儿忽然打了个冷战。
“道长,如何?”华服公子道。
“孽畜!还不现身!”道人沉声道。
他这一声虽不大,但榆儿耳中听来,却如洪钟一般,震得耳膜生疼。
看来这道人绝非等闲。
忽见那道人拂尘轻扫,桌上黄符陡然飞起,向榆儿处急速飞来。
榆儿大吃一惊。
自己怎么说也有四百多年修为,这道人竟能发现自己!
榆儿正待运起法力,那黄符中却射出一道黄色光芒来,罩住自己、竟挣扎不开。
此一惊更是非同小可,正奋起全力、欲待挣脱之际,那道人身后的一个年轻道士已将一柄寒光四散的剑刺了过来。
榆儿勉强挪动身子,却已被他刺中左肩,鲜血顿时迸出。
榆儿惊叫一声,忙捂住伤口,佯装倒下。
果然头顶黄光散去。
那个年轻道士欲上前来抓榆儿,却忽见方才地上的姑娘突然消失不见,一只雪白狐狸向花苑深处窜了出去。
“师父,是一只白狐狸!”年轻道士回头对那道人道。
“还不快追!”不待道人言语,那位华服公子已经发话。
“是!”年轻道士应得一声,提剑追了出去。
道人身后的另一个年轻道士也随他追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一定要抓到它!”华服公子回头对后面待命的三队禁军下令道。
“是!”
三队禁军亦往花苑深处追去。
☆、闯宫闱九死一生
“快,这边有血迹!”
“快、快!”
众人循着路上洒下的血迹,一路追来。
血迹在一处宫室前消失了。
宫门上一块匾额书着三个篆体大字“蒹葭宫”。
“你们两队继续往别处搜寻。”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对另外两队道。
“是!”那两队禁军便仍往他处去追。
这位头领上前叩响宫门。
“谁?”屋内问道。
“属下骁骑卫校尉廉英。”那人答道。
“有什么事?”屋内又道。
“有妖孽逃至此宫,只怕惊了公主玉驾。”廉英道。
“这里没有,你们到别处去寻吧。”屋内道。
两个年轻道士已执了剑,把住宫门两侧。
“怎么回事?”方才那位华服公子已来至此处。
那个雪须银发的道人亦随其侧。
“太子殿下。”廉英忙上前对那位华服公子回道,“血迹在此处消失,恐怕对公主不利。”
这位紫衣华服的公子,正是浣月国当今皇上殷穆仁长子、东宫太子熙肃。
熙肃走至宫门前,向内朗声道:“宁葭,为兄在此,开门吧。”
大红宫门果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宫女低头立于一旁。
熙肃欲提步进入。
“太子殿下,让贫道先去查看一下,如何?”雪须银发的道人对他道。
“无妨。宁葭胆子小,你们都小声点。”熙肃道,大步跨入门内。
道人亦随即跟入。
穿过一段花木,来至一道梨花门前。
门已打开,门内锦绣帘罗、雕花桌案、暖香悠悠,站着两个人。
一个软缎轻花、素发披肩、肤如凝脂、眼波烟横,向熙肃微微弯膝行了一礼,口中道:“大哥。”
正是三公主宁葭。
一个双髻如环、绿衫广袖,见了熙肃忙跪倒在地,口中道:“奴婢芳容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熙肃道。
芳容便立起身来,站在宁葭身后。
“宁葭别怕,”熙肃对宁葭道,“近日宫内有些奇事,是以今夜请了天玄道长前来,适才妖孽已现了形,负伤逃了,不知可有到此处惊扰妹妹。”
“没、没有……”宁葭摇摇头,轻声道。
那边天玄道长已在屋内走了一圈,凝神搜寻异物气息,并无所获,便欲穿过一面海棠屏风往里间走去。
“道长,这里不能去!”芳容忙拦住他道。
“妖孽狡诈,贫道是为护卫公主安全,还请行个方便。”天玄道长道。
“这里是公主的寝处,外人怎能进得?”芳容道。
宁葭在一旁,却并未说话。
“宁葭,便让道长看上一看,为兄也好放心。”熙肃对宁葭道。
宁葭也只轻轻点点头。
“三公主……”芳容对宁葭道。
宁葭却没言语。
芳容只好让至一侧。
天玄道长进入里间,不一时出来,对熙肃躬身道:“太子殿下,此处并无异象,只怕逃往别处去了。”
“那便再往别处去寻。”熙肃道。
一行人便出门而去。
“宁葭,最近宫内不太平静,你多加小心。若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熙肃对宁葭道。
“是,多谢大哥。”宁葭道。
“早点歇着吧。”熙肃道。
“是。”宁葭道。
熙肃便也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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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容忙上去关了门,手捂住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宁葭已向里间走去。
芳容忙亦跟了进去。
穿过海棠屏风,藕荷色罗帐罩着一张锦绣缎面床,雕花妆案上菱花镜精致地镂刻着雪花图案。
墙上挂着一幅美人游乐图,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一张七弦琴摆在一张檀木矮几上,碧色荷花香炉中青烟袅袅。
宁葭站在屋中,直望着那张软床。
芳容看宁葭不说话,忙向着那张床道:“他们已经走了,你快出来吧。”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
芳容忙掀开床帐,将烛光照向床下。
“这、这、不好了、三公主!”芳容带着哭腔道,眼泪已经在眼里打转了。
“怎么回事?”宁葭亦有些吃惊。
芳容将烛台放在一旁,趴下身去,伸手将什么东西使劲往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