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说什么。”萧恒峰道。
“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荒唐吗?”迟凛皱眉道。
“荒唐?”萧恒峰望着他,有些发呆。
“两个完全不可能相识的人,忽然有了仇,还变成了这个样子,这难道不奇怪吗?”迟凛道。
“长风,这世间本身便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萧恒峰道。
“萧二哥?”迟凛吃惊地望着他,“你怎么说这样的话?”
“我的意思是,人与人之间的牵连或许真有天命一说吧。”萧恒峰道,“三弟的事,劳你费心了。”
“天命?究竟何为天命?”迟凛道,“子渝的事,萧二哥可有什么头绪吗?”
“我?并没有。”萧恒峰道。
“那我下次再来叨扰。”迟凛道。
说罢,向萧恒峰拱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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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恒峰回到内院,其妻陶氏向他道:“明日便是钱尚书五十大寿,这寿礼还无着落,可怎么好?”
“可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萧恒峰道。
“上月安国夫人喜得宠孙,方将皇上除夕赏赐的赤火珠当得二百两,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陶氏道。
“既无有银钱,便少给一些罢了。”萧恒峰道。
“别人都只多不少,独我们少给,以后如何见人?何况,往年也不见缺短这些银钱,为何如今总是捉襟见肘?”陶氏道,“你该不是拿了银子在外面养了狐狸精去了吧?”
陶氏说着,掏出手绢哭了开来。
“妇道人家,这是些什么话?”萧恒峰无奈道。
“我自嫁来你这丞相府,娘家带来的嫁妆亦不曾薄了你家门第,初时几年也是金箸银筷,怎么这一年不如一年,如今更是月月亏空,这日子还怎么过啊?”陶氏越说越伤心,眼泪就如溪流倾泻而下。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萧恒峰沉着脸低声喝道,“别让父亲母亲听见了。”
“听见了就听见了,我跟着你是过不下去了!昨儿个左侍郎家一个侍妾竟然逼上门来,话里话外地问我讨你借下的五百两银子,我这脸早就给你丢尽了!”陶氏想起昨日受的闲气,更是伤心,眼泪流个不住。
“我再去想办法,你先别哭了!”萧恒峰说着,抬腿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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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凛来到茂源客栈,榆儿、栗原并不在。
“那位公子已说下了,若有人来访时,只说晚间再来。”掌柜的出来向迟凛道。
“也好。”迟凛道。
出了茂源客栈,迟凛又再来到孟福满居处。
仍是大门紧锁,院中凌乱如前。
想了想,便往城南走去。
转过济世大药堂,来至一处,墙外便已见院子里一棵大槐树枝繁叶茂,伸出墙来。
却亦是院门紧锁,不见一人,便立于门外等候。
候得多时,方见一个花白头发,满身污渍的老乞婆手执拐杖,探着路走来。
走至门前,侧耳听了一回,摸摸索索掏出钥匙来打开院门。
“老婆婆。”迟凛称道。
“有事进来说吧。”老乞婆道。
自推门进了院中。
迟凛便也跟了进去。
老乞婆穿过简陋的小院,推开老旧的木门,进得屋来,回身问道:“你是谁?”
“晚辈迟凛。”迟凛道。
“何事?”老乞婆道。
“胡四喜可是您老的儿子吗?”迟凛道。
“不错。”老乞婆道。
“不知他如何与萧三公子相识?”迟凛道。
“你是萧家小儿的朋友?”老乞婆道。
“是。”迟凛道。
“哼,果然不错!一个接一个,不过,你们休想老婆子松口!”老乞婆哼道。
“一个接一个?还有谁来过这里吗?”迟凛道。
“一位公子、三个姑娘小子、一个老头,如今又是你,没完没了。”老乞婆道,“他萧家欠我胡家的一条命,老乞婆定要他吐出来。”
“三个姑娘小子”,这只怕是榆儿他们,那位公子、老头却不知是何人。
迟凛心下想到,向老乞婆问道:“不知那位公子和老人是谁?”
“不知道。”老乞婆道,“凭他是谁,以为几锭臭银子就能买了我老乞婆,那可差了主意了!”
“您说他欠了你胡家一条命,这是怎么回事?”迟凛转而问道。
“好!”老乞婆将拐杖狠狠拄了拄地道,“今日便索性说个清楚,好叫你们死了这条心!”
“老婆婆,您这是……”迟凛道。
“哼,他既无脸说,老身偏要揭揭他这层假仁假义的皮。”老乞婆恨恨地道。
迟凛忙立起耳朵听来。
“我胡家人丁单薄,只剩下四喜一个孩子,老乞婆不望他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只望他平平安安,成家立业,人丁兴旺。”老乞婆开口言道,“四喜生性善良,对我这个瞎老婆子更是孝顺。也是我命运不济,拖累了他……”
老乞婆说至此处,顿住话头,神情哀伤。
“出了什么事?”迟凛问道。
“去年冬天,我忽然患上一场重病,将家中仅有的一些散碎银两全都耗尽了,却还是没有任何好转,这病一天比一天严重。”
老乞婆说着,长叹一声道:“穷人家生了这样的病,只能熬日子,等死罢了。老乞婆我也活够了,早死晚死都一样。”
“老婆婆,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迟凛奇道。
“若不是我这条贱命,我的四喜孩儿怎么会受他银两?”老乞婆说着,双目落泪。
“受谁的银两?”迟凛凛色道。
“除了他,还有谁?!”老乞婆道,“我这儿子,只怕我老婆子病死,收了他二百两银子,治了我的病,却丢了自己的命!他只道遇到了贵人,得他相助,不告与我实情。我老太婆活了这把年纪,又怎会糊涂到相信这种平白的好心!”
老乞婆擦了擦眼泪,又道:“如今官府衙门已经抓住了真凶,我的儿子可以活命了!”
“老婆婆,您如何知道那人便是萧三公子?莫不是弄错了吧?”迟凛道。
“他的声音,我日夜皆不曾忘,怎会有错!”老乞婆恨恨地道。
“您见过他?”迟凛奇道。
“我病重之时,曾有一位公子来过,也是老天有眼,让他遗失了玉佩在此。”老乞婆道。
“那位公子是谁?”迟凛道。
“自然是他了!”老乞婆道。
“他可有亲口说过他是萧三公子?”迟凛追道。
“这、倒没有。”老乞婆道。
“那或许是别人也未可知。”迟凛道。
“哼,我老乞婆岂会听错,定是他无疑!”老乞婆道。
“他不过好心来探望您,怎见得就是他与令郎银钱行杀人之事?”迟凛道。
“好心?哼!”老乞婆哼道,“他这样一个富家公子,怎会知道我这样的穷老婆子?何况他已认下玉佩,服了罪,怎会有错?”
闻得此节,迟凛无言以对。
“没话说了吧?”老乞婆道,“无论如何,老乞婆绝不会滥改供词,你们不必费心了。回去告诉其他人,不必再来了!”
“多谢相告,晚辈告辞。”迟凛与她拱手作辞。
“不送。”老乞婆道,“要是敢再来,老婆子我先提刀杀了他!”
说着这话,咬牙切齿,眼神凶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明天三更,这个案子的就进入揭秘阶段了~幽绝强势回归~
☆、闻噩耗亲痛仇快
迟凛只得出门来。
在街上胡乱走了一回,只觉脑中杂乱无从。
这件事实是荒唐,却又不知错在何处。
不知不觉,仍走回茂源客栈,便索性坐于楼下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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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得半个时辰,榆儿等方才回转。
见了他在此,便也过来同坐。
“榆儿姑娘,你们这是哪里回来?”迟凛道。
“去了东郊。”榆儿道。
“东郊?可有事吗?”迟凛道。
“去找一位大夫罢了。”栗原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