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绝与无情便在车内等候。
榆儿牵着小弥走至林木中,拉着小弥蹲下来,小声道:“小弥,我们得赶快逃走!”
“啊?”小弥不明此意,奇道:“为什么?”
“傻姑娘,难道留在这儿等死吗?”榆儿道。
“幽绝哥哥他不会的。”小弥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
“其他的先不要说,万一他那个师傅现在突然发病,或者病死了,你说他会怎么样?”榆儿掰着小弥的肩膀认真地道。
“这……”小弥也踌躇了。
“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榆儿扯了小弥,撒开腿跑了起来。
跑了一回,发现自己才跑出了一小段,心中暗暗叫苦。
没了法力的她,与一个普通的姑娘没任何区别!
不过,为什么还能维持人身?
这有点儿奇怪……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小弥,化了原身驮着我,咱们能跑得快一些!”榆儿向小弥道。
“好。”小弥应道。
随即化作一只金色麋鹿。
榆儿骑到麋鹿背上,小弥撒开四蹄,往前飞奔,果然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
“我的法力……”榆儿心中哭道,“我苦修了四百多年啊!这个天杀的黑衣人到底是谁,等我恢复了法力,非把他挖出来冻上个一百年不可!”
她方想到这里,小弥突然停了下来。
幽绝已落在了小弥的前面,冷冷望着二人。
“幽绝,这么巧?”榆儿向他讪讪笑道,“你也有事儿吗?”
“幽绝哥哥……”小弥仍化了人形,低头红着脸小声叫道。
幽绝忽然走上前来,将榆儿横抱起来,往来路走去。
“喂,我自己会走!”榆儿欲挣扎下来,奈何她现在这点力气半点用也没有。
小弥跟在幽绝身后,三人不一会儿便回到了马车处。
幽绝将榆儿扔进马车,自己在外赶车。
榆儿被他掼进马车,摔得着实不轻,疼得好一会儿爬不起来。
果然有暴虐倾向!
不是倾向,根本就是暴虐!
小弥伸手来扶她,榆儿却挡开了她的手,向车外幽绝道:“幽绝!你敢这么对我,等我恢复了法力,你可别来求我!”
方才陡然发现她竟然逃跑,幽绝确是怒气上冲。
即抓了她回来,稍稍安下心来,闻得她此语,便亦觉不妥。
幽绝跳上车来,将榆儿扶起,让她坐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我不要坐这里!”榆儿斜眼哼道,“我要坐那里!”
指了指小弥身侧道。
幽绝便扶她坐了过去。
“下次再敢这么无礼,我可饶不了你!”榆儿瞪着他道。
车内本就狭小,此时挤了四个人,幽绝的脸离她只有约莫两寸的距离。
她虽然瞪着他,但她温热的气息却轻轻吹到了他的脸上。
鼻内绵绵不断,传来她身上的温香。
幽绝望着她,忽然有些发愣。
不知为何,又想起那日在神龟背上,她身体上的温暖与柔软。
榆儿见他脸上突然现出些柔和之色,只当他亦有悔意,方才满意地道:“看你还算乖巧,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现在拿什么跟他计较?还是赶紧顺坡下吧……
她的声音惊醒了幽绝,他暗吸了一口气,出了马车,驾车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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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儿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没那么痛了。
心中又开始琢磨,怎么才能逃掉。
不过,幽绝目前似乎并没有杀她的打算,不知他心中到底怎么想的。
不管怎么样,跟被封印了麒麟、又受朱厌侵蚀的他在一处,以她目前的状况,是绝对不可能安全的!
早知如此,以前就应该给他留点“美好”的回忆……
不过,还是算了吧,朱厌那样的乖戾凶兽附了体,恐怕是怎么都美好不了了……
一时又后悔那时没一冰针刺死他。
如今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还是赶快想办法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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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再次悄悄染黑了天地。
几人在林中生起火来,围坐一圈。
“无情哥哥,你的盒子里装的是琴吗?”小弥向无情问道。
“是。”无情打开琴盒,取出一把汉木七弦琴,“此琴名为遗引。”
“上次你弹得好好听,今天可以弹给我们听吗?”小弥满脸期待地道。
无情的目光在幽绝、榆儿的脸上扫过。
幽绝一脸漠然,似乎丝毫没有兴趣。
榆儿此时心中琢磨的全是逃跑的事儿,有些心不在焉。
无情向小弥微微一笑。
这笑便似春风漾开了连绵的涟漪。
小弥忽觉这笑容极美,似乎比幽绝的那张绝美的脸还要美上几分。
无情将琴取出,置于膝上,信手弹来。
琴音绵绵不断、缠绵缱绻,就这么自他指尖汨汨流出。
铮铮淙淙的琴音流入夜色之中,将这夜色亦染上了几分温柔。
伴随着夜露的清凉,似乎又一丝一缕地沁入了肌肤之中,滴落在心底某一处。
小弥望着无情,他回以她一个无比温柔的微笑。
有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小弥的心脏,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幽绝。
榆儿的心思被这琴音扯了回来,只觉心中柔情绵绵,暖如初春。
抬起眼来,忽然迎上了一个陌生的目光。
幽绝正望着她,这目光似乎不似平常的他。
倒有些像雾海村中的他……
小弥望着幽绝,察觉到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自己一直渴望、却从未见过的神情。
而此时,他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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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得还好吗?”无情的声音响起。
“好……”小弥呆望着幽绝迟迟言道。
“不错。”榆儿向无情笑道。
幽绝望着面前的时明时暗的火光,并无回话,又恢复了平常的冰冷模样。
“不早了,都早些歇下吧。”无情微笑道。
“好。”榆儿赞同道。
拉了小弥,挨着睡了。
幽绝则坐于火堆边闭眼休息。
无情自横卧一侧。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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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都由幽绝驾车,他内伤复原的速度似乎也快了起来,已恢复了有七八成了。
而榆儿无论要去哪里,做什么,他都会跟在一旁。
夜间亦不躺下,皆是坐着闭眼休息。
“我出恭你也跟着吗?”榆儿不满地道。
幽绝便立于树丛的另一侧,隔着树丛看着她。
“你看着我我要怎么办呢?”榆儿苦着脸道。
幽绝便侧过身去,余光扫着她。
榆儿匆匆了事,也不理他,自己往回走。
幽绝立刻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