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凉,陈府时不时就有护卫巡逻,已经是临近深秋,一阵寒风吹来,任他们有多强壮,身子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大人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疑神疑鬼的,非要我们每隔两盏茶就巡一遍院子。”
“曾经的凌王府都遭到刺客夜袭,大人可能也是怕了吧,嘿嘿,他可是皇长子的亲外公呢。”
“皇长子而已,若皇后将来生出个嫡子,哪里有皇长子的地儿站了,大人与其担心安全问题,还不如想想该如何让皇长子成为太子呢。”
“兄弟,你说的是……”
护卫边走边低声讨论,他们在陈府当差,当然希望楚铮当上太子,那陈府一干人等的地位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巡逻过后,就有两抹人影出现在院中。
秦烨瞥了眼楚霁风,只见那高大的男人并没穿着夜行衣,还是穿着张扬的红色,只是款式简单利落点罢了,再看楚霁风的发髻,竟然还戴着一个小巧的金镶玉发冠。
“国主,你这副模样,还不如直接递帖子走大门。”秦烨无奈说道,他想不通,他们究竟是不是来夜探陈府的。
楚霁风冷冷嗖嗖的说道:“你穿成这样,一点气势都没有。”
秦烨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一通黑色,只是普通的夜行衣,还是旧款式压箱底的,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这些年忙于军务,可没有再做过这么偷鸡摸狗的事儿,这套衣服还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
哪曾想,楚霁风直接穿着常服,显得他像个憨憨。
秦烨没做声,闷闷的跟在了楚霁风的身后。
陈海的院子还是有不少护卫,楚霁风不想闹得太大动静,特意等了等,才进去找人。
陈海正在看公文,忽然见到烛光晃了一下,他猛地一惊,抬起头来,就见到自己畏惧的红色衣角。
“来……”陈海正想大喊出声,楚霁风已然掠到他的跟前,气势压得陈海再也喊不出话来。
楚霁风英俊绝色的面容勾着笑意,声音却是冷的,“陈大人很聪明,知道惊动了旁人,陈家人就没好下场。”
陈海满脸惊恐,他是打算缓过神来就开口求救的,听到了楚霁风这话,衡量之下,便是不敢吱一声了。
他浑身颤栗得厉害,说道:“凌……黎国主,您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呢?有什么事,我们可坐下来,喝杯茶慢慢细说啊。”
楚霁风慢慢悠悠的坐下来,瞥了眼陈海:“我和陈大人之间还能慢慢细说?啧啧,陈大人,你既然做了那些事,就该知道我迟早会找上门,这不,你加强防卫,不就是怕我找过来吗?”’
陈海喘了口气,却想着楚霁风握不住什么确凿证据,就想着装疯卖傻,逃过一劫。
“黎国主究竟所指何事呢?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陈海一脸认真无辜。
秦烨蹙眉,要不是看了袁哲呈上的证据,他还以为陈海真是无辜的呢。
楚霁风单手支颐,直勾勾的盯着陈海,薄唇讥讽:“我既然找过来,自然是有证据确定是你做的,陈海,你一家二十六口都住在这个府里,你再装疯卖傻,他们可就见不着明日的太阳了。”
他语气平常,却透着狠意。
陈海混迹官场多年,又是知道当年的楚霁风有多狠,听见这话,顿时神色颓败,身体瘫软在地上。
是的了,楚霁风深夜到访,明显不是听他辩解的。
在看见楚霁风的时候,陈海就明白他今晚会遭遇到什么,不过他转念一想,则是明白楚霁风来此的意图,很明显,楚霁风是有意放陈家一条生路,所以才没有大张旗鼓的过来。
“黎国主请问……”陈海面如菜色,“若能放过我陈家上下,我定知无不言,就是不知道黎国主是否真的高抬贵手……”
楚霁风冷笑一声:“你女儿是淑妃,还替皇室开枝散叶,立下大功,我不看憎面也回看佛面,不是吗?”
秦烨拧了拧眉,下意识看了看楚霁风。
他最为了解楚霁风,难道这几年楚霁风转性了,变得仁慈了?
不过他只在旁边看着,没有多言。
果然,陈海听见楚霁风那一席话,面色稍缓:“多谢……多谢黎国主……”
楚霁风挥挥手,让人站起来,可陈海早已吓得不轻,还怎么有力气站起来呢。
他懒得等人,就直接问道:“冬儿那个丫头,是你安排的?”
陈海愣了愣,问道:“哪个冬儿?”
“就是在惠民馆落脚的那个。”
“哦,原来她叫冬儿,她是我手底下的人安排的,我并不知道她叫什么。”陈海回答道,他本想挣扎一下,但听说楚府那边并没有见人血,刘妈妈还失败了,他就知道此事也瞒不住。
秦烨嗤笑了一声:“陈大人,你为了大皇子,还真是什么招数都出了。”
陈海假装听不懂他的嘲讽,低垂着头,闷声说道:“我是一时糊涂,想岔了。”
他以为能成功杀害了燕禹,那楚霁风夫妇就会沉浸在伤痛之中,他到时候就能乘胜追击。
没想到,人没杀到,他还暴露了。
他最错的,就是以为楚霁风不如从前了。
楚霁风可不想听陈海忏悔,又再问道:“那你说说,从何知道花橙子的粉末能与香料起反应,使人中毒?”
陈海闻言,猛的抬起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秦烨说道:“刘妈妈是禹儿院子里的人,她不是也能接触到禹儿的香囊吗?你还装什么?”
陈海忙的摇头,“这不是我!我只让刘妈妈伺机杀了燕禹,根本没让她下毒!这明明是皇后所为,黎国主,我绝不认这件事!”
楚霁风看着陈海,若有所思。
若这件事真是陈海做的,那陈海何不一同承认了?毕竟多一件还是少一件,对陈海来说都没什么差别的。
看来,这件事如苏尹月所想,还真不是陈海做的,刘妈妈房里的粉末,也是有人一早放进去的。
如上一次的栽赃嫁祸一样,看来是同一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