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自己却因着晌午的时候睡的太多而毫无困意。
  屋里安神香的滋味丝丝缕缕侵入鼻尖,那是他惯常的习惯。
  常年的熬夜,让他的睡眠一直都不大好,睡前总要点上一支。然而今日更不好。不光是因为晌午睡多了,而是...他用袖子蹭了蹭鼻子,白帘子那头的女人香缭绕的他更加难以入眠。
  连喻烙饼似的翻了个身,平躺着盯着上头的房檐,心中莫名有些骚乱,也有些燥热。他是男人,身体上的需求和渴望自然也会有,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女人他似乎一直心如止水。并不是因为不想,而是觉得单单只是因为想要做那种事儿而抬了一个女人进门,他不愿意。
  上次闲聊时他曾问过皮皮:“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皮皮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说:“当然知道,就是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然后睡了她。”
  连喻觉得他粗俗极了,并且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找他聊天。
  他想,爱情跟睡觉是两码事,因为那是一种长久的相濡以沫和穷其一生的陪伴。真睡了,就得睡一辈子,睡到两个人都躺在棺材板里。喜欢是很容易的,相爱却很难。
  想到最后,他自以为到达了一种很权威的境界,便也逐渐上升成了一种精神层面的至高无上,谁也看不上了。
  ☆、第三十五带我装*带我飞
  帐子那头的呼吸声很均匀,也没有翻身打把势的乱动。
  连喻不用侧耳朵细听也能脑补出她规规矩矩睡觉的画面。因为耳力太好了,好到今夜自己都有些嫌弃了这份好耳力。
  深深呼出一口叹息,他好像有点想睡了方婉之,但不是那种层面的睡,而是想将她收拢在自己怀里,将头歪在她顺服的长发上。她的身段那样好,一定跟自己很契合。
  夜深人静的胡乱心思实在是要不得的,孤芳自赏多年的连大人烦躁的坐起身,垂头丧气的走到小几边儿上给自己倒了一盏凉茶,狠狠自我反省了一番。
  省过之后,他自觉悟了,掌风一抬熄灭了蜡烛。方婉之都睡了,理所应当的,他不应该再点着灯。
  可是原路绕回去时,他却在那道白帘子前驻了足,几乎也没有天人交战,就那么撩开了那面碍眼的帘子。
  天公作美,莹白的月光将床榻上那个小小的人影照的异常清晰。他看到了熟睡中的方婉之的脸,那张挂着红红胎记的面具已经被摘下来了,露出干干净净素面朝天的容颜。月光打在她脸上,是水灵灵的剔透,唇色有些淡,如春日里初初绽开的花儿一般娇嫩。
  连喻知道方婉之的唇很软,因为上次他们,那样...
  他立在床头望着她,眼神流连过她的眉眼和唇瓣,觉得自己非常的傻,也非常的无耻。
  大概是撩帘子的动作惊动到了方婉之,让她下意识的翻了个身,他几乎立时放下帘子躺回了自己的榻里。
  宁静的夜,如鼓的心跳,像是这世间最磨人的爪子骚动在连喻的心头,又像是幼时做了什么坏事担心旁人窥探到一样的手粗无措,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慌乱过了。
  躺在榻上又翻了个身,连喻突然有一种做贼一般的心虚。心底又多少生出些庆幸,没人知道他这等不好的古怪心思。然而翻过去了,却又吓了一跳。因为王守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跟个人儿似的坐在他床头,正睁着一双猫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一双视线在黑暗之中绿幽幽的泛着光,似是还挂着一抹耐人寻味。
  连喻十分气儿不顺的拍倒它,第一次有些脾气的斥责。
  “你有病啊,睡觉!”
  王守财歪着猫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了他。不过它本来就贪睡,也无所谓再倒回去继续它全鱼盛宴的美梦。只不过连喻却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晚上,一直未能完全入眠。
  及至如今,顶着两只硕大的黑眼圈,跟昨夜遭了什么大难似的。
  方婉之见连喻的呵欠一个挨着一个的打,开始还以为他害了病,伸手探探额头,也不觉得热啊。就总有一下没一下的戳他,逗弄着他说话。连喻因着昨晚的胡思乱想,有些不太敢亲近方婉之。如是几次爱答不理之后,让‘阿桃’彻底发了脾气,瞪着眼珠子骂了好几句,就又恢复了正常。
  刘凌张良二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偷眼这么看着,竟然也平生出阿桃是连喻夫人的错觉。
  一行人一路上得山来,并没有让手底下的兵跟着上去,而是全部留在了山脚。
  他们打算亲自上去看一看,摸准了情况再说。
  说来也是醉人,这花果村是驻扎在雁南县小阑山上的一座村落。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小阑山也并不很高。粗粗看过去,就像是个有些高的小土坡似的。
  刘凌跟张良平日没出过什么苦头,亲自爬山真格是古往今来头一遭。再一看那花果村,倒似有些土匪寨的样子。顶上一个硕大的木制大门,歪歪扭扭的着写着铁锹寨三个大字。
  白晏沉围着他们一路转圈乱晃,手上的汗珠已经不记得往官袍上擦了几次了,紧紧张张的说。
  “这字儿是罗盘儿写的,听说这上面有咒术,谁冒然闯进去了都要倒霉的。”
  刘凌一直觉得白晏沉拿罗盘儿当成了自己的亲爹,虽嘴上不说信奉他,心里却已然一败涂地的臣服。他不爱搭理他,只是看着远处建的老高的阁楼发怔。
  铁锹寨的门口无人把手,朝拜的教众也都跑去锹阁沾教主的‘福禄’去了。他想到之前跟先生学过的登高望远的那句话,想来若是能站到那最高的阁楼顶上,定然能将里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那么高,要怎么上去?
  他看到了不远处打着呵欠的连喻,霍然开朗。大刀阔斧的走到他近前,让他带着自己飞。
  连喻是大堰难得的文武全才,会轻功的,他知道的很。
  连大人倒也和善,趴伏在马背上压低了身子。
  “五百两。”
  刘凌的眼睛都直了。
  “五百两飞一次?你问我要银子?!!!”
  他觉得这实在是不可理喻的一件事儿。
  连喻这次过来不是做军师的?他们一个绳上的蚂蚱,凭什么带他飞还要钱?
  再者,他是臣子,他是王爷,他比他官儿大呢。
  连阁老对于银子一事向来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心,十分配合的告诉傻子。
  “军师贡献的只有脑子,出谋划策,不负责上战场杀敌,个人都有个人的本分。这就好比您去饭馆吃饭,大师傅炒好了菜,您让他再去宫里烧条鱼,是不是得再付他银子?”
  刘凌没从这里面绕出来,只模模糊糊觉得,状似是这么个理,就点点头。
  “是得付,但是....”
  “再好比您家里请了木匠做活,木匠做的好了,您觉得他手艺不错,让他再帮忙挑挑木头,是不是得多付银子?”
  刘凌脑子不够用了,下意识的认同。
  “好像是。”
  连大人面上挂出几分孺子可教,坐直了身子顺了两下王守财的毛。
  “那你让我带着你飞,凭什么不给我银子?”
  刘凌就乖乖交了钱,直到被连喻拽死狗似的拎到房顶上的时候也没反应过来,怎地就没想到讲讲价呢。
  ☆、第三十六章 二傻的心思
  铁锹阁的竹楼着实挺高的,却因着是木头制成的,平添了几分与之砖瓦不同的摇摇欲坠。刘凌的身子骨奇胖,总觉得一不小心就得歪下去,脚下更是踩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好在寨子里头的人都跑去朝拜他们伟大的教主去了,‘铁锹一出谁与争锋’的齐声呼喊瞬间冲淡了一切声响。
  确实如知县白晏沉所说,那罗盘儿果真是个地地道道的驼背,而且个子奇矮无比,一身及地黑袍拖拖拽拽拖了老长,登上自己那故意做高的台面时,险些摔了个狗□□。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伟大,因为只要信奉他的人买账,即便他是一坨狗屎,也依然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雁南本就是个小县城,堆积在花果村铁锹寨的老百姓算将起来也就百来号人。刘凌觉得这气势根本让他不屑于出手,京城脚下捧个唱的好的名角还有百来号人助阵呢。
  可是再往深了想,苗疆一带又不止雁南这一小片地界。若是由着这个罗盘儿发展壮大,百来人就有可能变成上千人,上千人就有可能变成上万人。
  迷途百姓之于信仰的迷恋,真正发展起来甚至比动乱可怕的多。
  刘凌是个脑子跌了管的,根本不懂怎么往深了想。会这般分析厉害的,是连喻。
  山呼锹神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看到那一地叩拜的百姓甚至夹杂了大批妇孺。都是统一的跪倒,叩拜,姿态和神色都很是虔诚。最关键的,那里全部是百姓,整整一城的百姓!!
  事态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刘凌却在这个时候抖着袍子擦着鼻涕说:“要不,咱们直接进去把这些暴民都戳死吧?”
  他感觉自己快要冷死了,这地界夏日里的风也这般冷厉粘稠。
  连喻看着他那副傻啦吧唧的德行点了点头,也表达了自己的认同。
  “王爷所言甚是,戳死了那些暴民之后咱们就将尸体都用坑埋了,到时候圣上要是问起来了,便说花果村村民被起义军屠了城,里头老百姓一个也没跑出去,咱们也顶多担个无能的名头。”
  刘凌愣住了,觉得这个不好,他不能让父皇觉得自己无能。埋头想了一会儿,他转而提起腰间佩戴的大刀。
  “那咱们就把老百姓救出来,把里面领头的人杀个干净。”
  连喻挑眉,顺着他的刀柄摸了摸。
  “也好,只要王爷慧眼识珠,能从三百多名老百姓当中分辨出哪些是愿意跟咱们出来的,哪些是死心塌地跟着罗盘儿的就行。不然这动乱之下,再让人给捅了暗刀子,也实在是怪疼的。”
  刘凌恼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瞪着眼珠一扯连喻的袖子。
  “那你说该怎么办?”
  连喻拱手,十分的谦逊。
  “臣都听王爷的。”
  刘凌知道连喻这是在跟他打官腔,冷着脸一甩袖子,也不在房顶上呆了,横眉立眼的说。
  “带本王下去!”
  连喻没动,
  刘凌又推了他一下。
  “让你带本王下午呢!!”
  连喻还是没动,只是很和善的对他说。
  “下去的银子还没给呢。”
  刘凌:“。。。”
  那日一行人都没在山上多做停留,悄没声息的来,又都悄没声息的下山去了。
  回去的路上,刘凌在马车里对张良复述了他跟连喻的对话。
  他对他说:“连喻真精。往死里坑我,而且他还让我自己拿主意,表面上是认同我,实际上是一句也没有认同,这是等着我去求他呢?”
  这货肯定是知道,他直接说出口的主意自己也不一定会接受,这才用了这个法子。
  张良也挠着脑门,觉得这事儿吧,要是他们两能想到更好的主意,就不至于被连喻牵了鼻子走。困惑不已的一呲牙。
  “不是咱俩太笨了?”
  而后各自想了一会儿,异口同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