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刚落到实处,头顶的石板就“咔擦”一声合拢了起来,通道中立马陷入一片黑暗。
“容恒……”
“别怕。”
容恒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让秦惜不要动,脚步轻轻一错,走到一旁的墙壁处,墙壁上有手臂粗细的蜡烛,容恒点亮了蜡烛,又回到了秦惜身边。
通道顿时一亮,借着烛光,秦惜这才把通道给打量了一遍。她和容恒站在一个空地上,空地很小,四处都是墙壁。前方约莫一丈远的地方有一个厚厚的石板门,空间很小,但是却有丝丝寒气溢出来。秦惜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动,生怕触动了机关。
“冷吗?”
“有点!”
容恒像是提前有准备,从一旁的灯柱上取下一个白色的大裘给秦惜披上。
“不用不用,这种天气穿大裘太夸张了,也不是很冷。”
“穿上吧,里面更冷。”
容恒给她披上大裘,脚步同样一错,没有惊动任何机关,他走到石门旁边,手臂暗暗运力,贴在石门上,推开了重重的石门。
石门打开,一股子彻骨的寒气立马就扑了过来,秦惜身上一凉连忙裹紧了大裘。
容恒反身回来,握住秦惜的手,带着她一起进了石门立马。
进去了石门中,秦惜才发现这石门中竟然是另外一番风景,很大的空间,不到一臂的距离就有铜雕像衔着一颗璀璨的夜明珠,那夜明珠照亮了整个空间,显得异常的明亮。
容恒见秦惜不敢乱动,不由得握住她的手,“里面没关系,可以随意走动。”
秦惜点点头,这才敢动动身子。
很大的空间,转转折折看不到尽头,有好些随意堆放的金银珠宝,还有成堆成堆的银子。
秦惜一诧,“这里好多银子。”
“嗯。”容恒点点头,轻笑起来,“这五年来积攒的一些银子都在这里,准备以后做不时之需的。这是第一道石门,这里面一共有九道石门,每一道石门里面都有很多东西,这里面是金银,第二道里面是积攒的盔甲,第三道石门里是兵器……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东西都不少。”
秦惜冻的打个寒颤,环视四周,“容恒,你不是说带我见人吗,这里不能住人的吧?”
容恒忽然沉默下来,他郑重的握住秦惜的肩头,“记得,不管等会儿看到什么,都要冷静。”
秦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轻轻的点点头,“我尽量。”
容恒让开身子,露出他身后的一个冰棺。秦惜丝丝的抽着冷气,摩擦着手掌取暖,“怪不得这石门里这样冷,原来放着冰棺呢。”秦惜微微一愣,忽然想到什么,转眸看向容恒,“你让我见得人……不会就是在里面吧?”
容恒沉默着点头。
秦惜深吸一口气,她以为容恒要带她看活人,哪里想到……但是既然他这样郑重其事,她自然是要看一看的。她抿着唇,握住容恒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冰棺。
秦惜的心忽然不受控制“扑腾扑腾”的跳动起来。每靠近一步冰棺,她的身体就冷上一分,容恒见此,立马往她身体里输入内力,为她取暖。
冰棺的盖子是合上的,肉眼能看到死死的寒气从冰棺上溢出来,秦惜看着容恒,“打开吧。”
容恒“嗯”了一声,走到冰棺的一头,一点点推开了冰棺。
冰棺一点点的推开,一点点的露出棺材里的人影,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双脚,那脚很小,穿着一双精致的大红色的绣花鞋,秦惜瞧见那熟悉的鞋子,身子蓦然一僵,心跳几乎都停滞了下来。
冰棺的盖子一点点的推开,渐渐露出女子穿着大红色嫁衣的腿,然后是腰、胸口、脖子、终于……她看到了女子熟悉的脸。
她蓦然白了脸色,身体不受控制的退后一步,容恒慌忙扶住她。
“媳妇……”
秦惜白着脸,推开容恒,倔强的看着冰棺中的女子,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容,脸上还涂着淡淡的胭脂,面色红润。女子阖着眼,看上去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
她嫁衣如火,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白色的冰棺中,看上去像是冰雪上唯一的嫣红,那一抹红刺痛了秦惜的眼睛,她的眼眶蓦然红了起来。她静静的看着棺材中的女子,女子的胸口处贯穿身体的剑伤,血迹已经干涸,暗红的血迹给嫁衣染上一抹暗色,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秦惜忽然捂住胸口,突然觉得那疼痛又席遍了全身。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满满的都是血色,满地的尸体,残破的断肢,满地的血红色,爹娘临终前的目光,还有嫂嫂最后看到哥哥转身离去时眼睛里的欣慰……
她豁然抬起头,泪光朦胧的看着容恒。
容恒悄然握住她的手,无声的给她力量。在空旷的空间中,他轻声给她解释,声音还带着淡淡的回音,“已经快一年了,一直都没有敢让你来看,就是怕你会想起过去的事情,可是再不带你来看,恐怕就来不及了,虽然这冰棺冷硬,可这身体已经有了腐败的迹象,所以我才带你来看,让你自己作打算。”
冰棺中的女子正是一年前在丞相府丧命的苏瑾。
苏瑾重生到秦惜身上之后,回到丞相府,找到了爹娘,找到了嫂嫂,但是却没有看到自己的尸体。她一时之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恐怕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能有这样的经历。
活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却看到先前的自己躺在棺材里。
她心中一直有一个心愿,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是恐怕这世界上也只有哥哥和容恒还有表哥才能明白。
她宁可曝尸荒野,也绝对不让自己的尸体葬到建昌侯府的祖坟中,因为她觉得恶心。
她从来都不说,因为事情没有到那一步,和赵淳现在是处于暗斗的期间,明面上还没有彻底和太子撕破脸皮,所以她忍着。她告诉自己,等消灭了太子党包括容戌,还有容厉云,她一定要挖了赵家的祖坟,哪怕她的身体已经腐烂成白骨,她也要挖出来,埋到爹娘的身边。
她死死的盯着苏瑾胸口的位置,那一件深可入骨,正中心脏,她看的清楚。
“媳妇……”
“容恒,你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刚刚下葬的当天就挖出来了。”容恒老老实实的回答,“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就是苏瑾,但是我猜想她肯定不愿意挂个建昌候夫人的名分葬入建昌候的祖坟中,所以就在夜间动手挖了出来。让人找了冰棺存放在这里,原本是看到你把苏丞相和苏夫人的骨灰都带走了,想着今后能有机会找到你,再将苏瑾葬在你爹娘的身边……哪知道后来……”
后来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把苏瑾的尸体给拿出来。
秦惜默默的补完了他没有说的话。
她心绪不稳,呼吸凌乱,看着冰棺中的苏瑾,那是另外一个自己,她胸口一阵生疼,眼前忽然一黑!
“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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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昨天的章节有人赶脚女主好蠢,又被人给算计了,艾玛,某心真心无力啊,手被钉子刮破了而已啊,女主够小心了,不吃不喝秦家的东西,就是担心被算计,但是有些人防不胜防啊,手破了一点点而已,谁会猜到是阴谋诡计呢?/(ㄒoㄒ)/~
☆、第四十四章 床尾和
“媳妇!”
容恒慌忙扶住秦惜,秦惜握紧他的胳膊,脑海中仍旧是一阵眩晕。
“还好吗?”
“没事。”秦惜低喘两声,别过头去,不再看那冰棺一眼,她目光深深的瞧着容恒,一字一句道,“容恒,谢谢你!”
容恒沉默的握住她的手,“你爹娘本来就是受了我的牵连才会弄到这般田地,就算苏瑾不是你,我也不可能让她埋在赵家的祖坟中。”
秦惜抿着唇没说话,两个人沉默的在冰棺前站了许久,秦惜的脑海中不可抑制的出现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她目光沉痛,目光越来越冷。
“媳妇?”
容恒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有些后悔,或许他不该带秦惜来这里,更不该让她看到苏瑾的身体,这样无异于让她硬生生的把之前的伤心事印象再次加深。可是他若是不带她过来,不让她知道苏瑾其实并没有葬在赵家的祖坟中,她的心里或许会永远的压着一块大石头。
“容恒,盖上吧。”秦惜声音清淡,面无表情的道。
容恒点点头,又重新把冰棺给合上了。
“苏瑾已经在一年前就彻彻底底的死了,容恒,你能带我来看……我很高兴,我希望能将她葬在爹娘的身边!”
“好!”
“容恒,谢谢你。”
尽管容恒不说,但是她是明白的,每个名门望族中祖坟都是很重要的存在,她不知道容恒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其中的艰辛她能想象的到。她深深的看着容恒,瞧着他眉心的忧虑,忽然释然一笑,“走吧,回家!”
“好!”
两人携手离开,秦惜再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她默默闭上眼睛,身上有道无形的枷锁被一点点的拆解,她侧首看着容恒,他的面目依旧冷厉,却在转头看向她的瞬间恢复了满满的温暖。
她忽然一笑。
……
一转眼就到了四月。
农历四月,花海满地,秦惜就是不出院子都能闻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阵阵花香。苏瑾的尸体已经下葬,就葬在净慈寺山顶,那个合葬了爹娘还有嫂嫂的地方。这短短的半个月中王府一片诡异的平静,容恒带着她看了苏瑾的尸体之后就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最忙的时候她有三天都没有看到过他的人影。
只偶尔容恒回来的时候她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幽香,那香味不是花香,也不是熏香,而是胭脂水粉的香味。她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到底是相信容恒的。
后来她才听韩子玉提起,这段时间他的确和容恒经常出入花楼,但是所谓的花楼也不过是容恒和韩子玉收集消息的地方,在那样的场合沾上一些脂粉的味道也是正常。
青翎对她的平静很是诧异,私底下偷偷的问她,“少夫人,您就不怕主子爷会有别的女人嘛?”
换个女子闻到胭脂水粉的味道早就闹起来了,而且少夫人又是个爱吃醋的,竟然难得的不去跟主子爷计较,她发现她有些不太了解这个少夫人了。
“不会的。”秦惜缝制完最后一线,用牙齿咬掉线头,轻轻的抖开衣服,看着十分满意,她发现容恒对她之前做的那件衣服尤其钟爱,只要衣裳是干净的,出门肯定要穿那一件。这段时间她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就抽空给他多做两件衣裳。一转眼看见青翎诡异的视线,她不禁微微一笑,“你难道还不相信容恒吗?”
“我当然是相信的了,那是因为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啊,但是少夫人你不知道啊,你就不怀疑吗?”
“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唔……万一呢?”
“不可能!”
秦惜决绝的否决青翎的可能性,瞧见她抽搐的嘴角,她放下手中做好的衣服,好笑的道,“他了解我,就跟我了解他一样的。”
“可是男人不都是这样嘛。”青翎笑着打趣。
秦惜的手一顿,缓缓一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不用你操心,我直接把他给休了!”
青翎忍不住,微微一笑。
秦惜转开话题问青翎,“这些日子,冯氏和温婉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当然有,冯氏这段时间和容念初频繁的见面,估计是生怕主子爷恢复了正常会把世子的位置给抢回来,所以别提有多紧张了。温婉那里没有什么动静,她还是被容念初禁足,一直都不能出来,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秦惜点点头,“有动静记得通知我。”
这段时间她心中已经有了警惕,冯氏她好不容易盼望着自己的儿子坐上简亲王世子的位置,现在容恒恢复正常了,她肯定会担忧,担忧的最终结果就是对她和容恒下手。
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什么脑子,但是狠起来还是需要防着点的。
“少夫人,你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啊?”青翎给秦惜倒了一杯茶,有些疑惑的问她。
秦惜坐到窗边的小桌子旁边,转头去看院子里的风景,听到青翎的话她微微一愣,沉默了一下才轻声道,“现在不只是我盯着冯氏和温婉,容厉云和容念初肯定也在盯着我们的院子,所以这种时候比的就是谁更有耐心。我们若是先动手,能不能成功还是第一,恐怕刚刚院子里有一点点的异动就要被他们发现,他们恐怕就等着抓我们的小辫子呢,现在容恒的情况……我们不能给他惹麻烦。”
青翎叹口气在秦惜另一边坐下,叹息道,“哎,我发现我真的不适合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等主子爷大业已成之后,我就离开这里。唔……去做个女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女侠?劫富济贫吗?”秦惜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