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惜心中一动,“你还有后招?”
“没错。现在……想来他应该中招了。媳妇,到明天,我会让他把情蛊的解药双手奉上!”
……
容恒奉旨招待楚容,因此不用去上朝,也索性容恒在朝堂的官职只是个简简单单的闲职,也没有什么事情找的上他。翌日一大早,容恒就让青翎去大学士府把孙远扬给请了过来。孙远扬虽然被皇帝赐了官职,却还没有走马上任,所以还有几天的空闲时间。
孙远扬现在都害怕容恒找他了,因为容恒找他的时候总是没有好事的,不过幸好青翎去找他的时候面色平静,因此他也不怎么着急。带着药箱来到了侯府,他来到秦惜和容恒院子里的时候,两个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中秋的中午阳光很足,只是风却有些凉了。
孙远扬瞧着两人不像是生病中毒的模样,也微微松了口气。他站在院子门口,瞧着院子里小桥流水,木质的拱桥,两个人坐在阳光下静静的聊天,阳光下,她的肌肤被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皮肤白的宛若透明,十分好看。
他顿在原地,有些不忍心打破这唯美的场景,心口砰砰直跳,脸色却有些苍白。
说话间,她转过头来,瞧见他的时候,潋滟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从凳子上起身就对他招手,“表哥,快来啊!”
他目光一暖,背着药箱大步的走上前去。
笑容轻缓,走近了赶紧按住她的肩头,又把她按到了椅子上,低声训她,“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大大咧咧的,小心孩子!”
“看到表哥太高兴了嘛!”
他心中又是一暖,在她心里能有这样的位置,他还奢求什么!在她身边坐下,看到她竟然在和容恒下棋,黑子和白子静静的落在棋盘上,交错成章,十分好看。
但是仔细一看便看清楚,她执的黑子已经落于下风,基本上没有回天之力了。
他摇摇头,把药箱放在脚边,对秦惜道,“你怎么想着跟容恒下棋,应该去找韩子玉,或者是青翎,他们两个的棋艺你兴许能胜。”
秦惜撇撇嘴,扔掉手中的棋子,仰天长叹道,“不是我想跟他下,是无聊啊,又不能出门,成天在院子里也不知道干什么,容恒他也不让我刺绣了,也不让我练字,说耗心神,看个书说费眼睛,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人都要废了。”
容恒没好气的笑笑,他是为了谁啊,小没良心的。
孙远扬摸摸她的脑袋,“就下棋吧,下棋也挺好的。”
“下了三盘了,一局都没有赢过。”秦惜目光一转,把手里的黑气塞给孙远扬,“来来来,表哥你跟容恒下,杀杀他的锐气,给我出气!”
孙远扬从她手中接过一小把的棋子,闻言微微一愣,淡淡的看了容恒一眼,问她,“容恒欺负你了?”
秦惜立马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虽然容恒是为了她,甚至什么都想的十分妥帖,连下毒都生怕毒到了她,下了对没有内力不会奏效的毒,而且她自从怀孕之后就被严令禁止不许喝茶,可为了以防万一,容恒还是不敢下有剧毒的茶,想来也是为了她好。
可是一想到楚容竟然亲了她,她心里就不得劲儿,狠狠的瞪了容恒一眼,抱着孙远扬的胳膊委屈的道,“表哥,容恒欺负我了,你赶紧替我欺负回来!”
孙远扬看她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摸摸秦惜的脑袋,“好,表哥帮你教训他!”
楚容无奈,叹气道,“你们两个合起火来欺负我一个。”
秦惜哼哼两声,没理他。
容恒和孙远扬就把棋盘上的棋子都捡回来,然后重新开盘。孙远扬眉头一挑,笑吟吟的瞧着容恒,“要不,换你执黑子?”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傲啊。
容恒却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指尖捻着一颗白子,淡淡道,“还是表哥执黑子吧,我用白棋就挺好。”
孙远扬也不客气,黑子先行,他抚着衣袖,轻轻的落下一子。容恒紧随其后,很快的落了一子。
两人边下棋边谈笑风生,仿佛手底下的棋子下的十分随意,跟玩儿似的。可秦惜也是个懂棋之人,只看得心惊肉跳。让表哥帮她教训容恒,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容恒的棋艺是她前世今生加起来见过的最好的,却没想到表哥的棋艺也很厉害,两个人你一子,我一子的下着,竟然看不出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因为容恒刚刚下一子占了上风,可下一子表哥下了一子立马就能扭转局面,这一局棋下的她一个旁观者都觉得十分惊心。
容恒下棋的时候很是认真,秦惜从一本书上看过,说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她瞧着两个人从最开始的谈笑风生,手中棋子落得快如闪电,到后面两个人动作都慢了下来,有时候捏着一颗棋子要好半晌才能落下来。容恒正好正对着她,他面色凝重,剑眉微蹙,一副十分郑重其事的模样,低垂着眼睛,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让人心痒痒。他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气质却十分冷硬,紧绷的下颌线条流畅,十分的好看。
秦惜一直都知道他长的好看,头一次看到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失神,现在瞧着更好看。
如果是平时她这样赤裸裸的盯着容恒,他早就有所察觉了,可现在他却仿若未觉,十分认真的捻着手中的棋子,面色凝重。
秦惜又扭着头看表哥,表哥的五官其实并不出色,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觉得十分的舒心,看着这样的人就觉得心情平静。兴许是平日中很少出门的缘故,他的皮肤很白,脸也很白。她托着下巴歪着头打量他,他的睫毛也好长,她心中腹诽,一个两个的大男人睫毛都长这么长干什么。
他的唇色不如容恒的鲜红,带着几分淡淡的苍白。她忍不住想,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表哥嘴唇有血色的时候。
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的皮肤苍白的宛若透明,他几乎能看到他脖颈上青色的血管。
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孙远扬,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表哥的耳后根微微有些泛红,渐渐的,那红晕从耳后根染到脸颊上,为他苍白的面容添了一些颜色。
倒觉得气色很好了。
孙远扬叹口气,落下一子之后转头无奈的瞧着秦惜,“惜儿,你这样看着表哥,让表哥怎么安心给你报仇!”
“唔……表哥你下你的嘛,我看我的。”她干脆转过身来,双手托住下巴,笑吟吟的瞧着他,兴高采烈的笑,“表哥,突然发现你长的真好看,哎,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将来能有福气嫁给你。”
孙远扬失笑,摸摸她的脑袋,转头继续跟容恒下棋。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秦惜,还以为这丫头是知道他喜欢她,所以故意说这话让他死心的,可是他知道这丫头啊,根本就是一个感情十分迟钝的人。她这个人倒是十分聪明,但是碰到感情上的事情却迷糊的很,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思呢。
或者以为他对她完全就是表哥对表妹的那种喜欢跟照顾吧。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两个谁都不用有负担。
容恒瞧着对面的两人,无奈的笑笑,对他别的情敌他都能冷着脸,甚至想方设法的把人撵出去不让媳妇看到,但是孙远扬这个人……却让人讨厌不起来,而且他对孙远扬比秦惜对他了解的还要多。他并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在鹰羽卫,作为鬼医,在许多人重病受伤求上门来医治的时候他都能不闻不问,甚至病人就是死在他的脚边他都能不看一眼,心不可谓不冷。
但是那是对他不在意的人,对他在乎的人,譬如他的家人,再譬如秦惜……只要是走进他心里的人,他都会毫无保留的对这个人好,不会伤害她。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再加上他不讨厌孙远扬,所以从来也不阻止他们见面之类的。
他心里十分满足的想着,反正媳妇也不知道你喜欢她,她心里只有我一个。
这样一想,心情立马大好,连下棋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孙远扬看他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也知道他想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心下轻哼一声,棋盘上的棋子更是步步紧逼。
两人这一盘棋足足下了两个时辰之久,最后以容恒落败一个棋子为结局。
“承让了。”孙远扬对容恒拱拱手。
容恒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秦惜瞪大眼睛,对孙远扬万分崇拜,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表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要知道,先前她跟容恒下棋,容恒三下五下就把她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啊。
孙远扬含笑摸摸她的脑袋,嘴角也弯出一抹愉悦的弧度。
他平日中自己跟自己下棋比较多,芷儿心静不下来,根本不能跟他对弈,爹爹倒是可以,但是时间太忙,而且也不是他的对手。今天棋逢对手,他的心情也甚是好。
心情好了,连带着感觉身体都十分舒服,病症好像都离他远去了。
青翎在一边瞧着,看到容恒输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一笑,对孙远扬竖起大拇指,“鬼医你太厉害了,我头一次看到有人下棋打败主子爷。”
容恒没好气的瞪了青翎一眼,青翎做了个鬼脸,“我去让人弄午饭过来!”
三人这才恍然,原来都已经日上中天,正中午了。
容恒边收棋子边和孙远扬说闲话,“陛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开始上朝?”
“明天去内务府领官服,后日便开始上朝了。”孙远扬一颗颗的捡起黑子,把棋子都放到棋盒里,这才看着容恒,轻声道,“你今天让我来侯府,应该不止是为了下棋吧。”
容恒眸子微微一闪,神秘的笑起来,“等等吧,很快就该有人来找咱们了。”
孙远扬眨眨眼睛,瞬间了然。
“哎,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秦惜眼睛在两个人脸上转来转去,瞧见两人都露出神秘的笑容,好奇的心痒痒,“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到底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媳妇,你很快就知道了。”
“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昨天晚上容恒告诉她,说今天楚容会把她情蛊的解药双手奉上,难道是这件事儿。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容恒,心里十分高兴。她也希望身体里的情蛊赶紧解了,有时候看着容恒憋的难受,她心里也难受着呢。
容恒瞧她期待的目光,对她点点头。
三人在院子里用了午膳,到下午的时候韩子玉下朝,直奔容恒这里,瞧见三个人悠闲自在的晒太阳喝茶,他脸色立马就黑了,埋怨道,“你们倒是悠闲自在的很!容恒,陛下不是让你带楚容去游玩吗,你们就在侯府里不出去了?”
“他也要能出去才行啊。”容恒懒洋洋的道。
韩子玉瞪大眼睛,“昨天韩子玉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容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韩子玉多了解容恒,这就知道一定是他了,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他一个凌空翻翻到容恒跟前,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我承你这个情。”
要知道,昨儿个如果不是楚容中毒了,他很可能输给楚容,输给别人也就算了,但是不能在秋意跟前输啊,要不然他的形象都毁光了。
“子玉,你身上是怎么了?”
秦惜心细,一下子看到他鲜红的锦袍有些凌乱褶皱,而且还有点灰头土脸的感觉。韩子玉一向十分注重自己的衣着容貌,此时竟然这样出现了,倒是十分蹊跷,离的近了,她立马闻到韩子玉身上的血腥味,她怀孕之后对气味十分敏感,立马就捂住了鼻子,“你受伤了?”
“没有,别人的血!”韩子玉脸色黯淡下来,他找了个离秦惜比较远的凳子一屁股坐下去,叹气道,“今天下朝的路上碰到了杀手,染了一身的血,刚换下朝服穿上我自己的衣裳,还没有来得及洗个澡去掉身上的血腥味,先前容誉送给我的那两个女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受伤了,立马就跑到我院子里去了。我被她们两个纠缠的没办法,衣服被她们拉成这样的。”他脸色拉下来,哭丧着脸道,“这也就算了,竟然被秋意看到她们搂着我的样子,这次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秦惜忍不住“噗嗤”一笑。
韩子玉立马幽怨的看着她。
他都这么惨了,怎么还取笑他!哎,今天秋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儿去找他,结果看到这一幕,他好不容易拜托了两个女人去追秋意,可秋意的身边竟然被楚容安排了两个暗卫,都是高手,他跟两个人打了一架,到底是不想弄的太难看了,所以就灰溜溜的跑来这里诉苦了。
“哎……秦惜,不不不,嫂子,你给我出出主意吧,或者你去秋意那里跟她解释解释,她跟你关系好,肯定会听你的。”
韩子玉眼巴巴的看着她,就差没有乖巧的摇尾巴了。
秦惜摇摇头,笑完了之后面色就正经了下来,“行了行了,我看你别打秋意的主意了,我瞧楚容根本就没有把秋意嫁到大远朝的打算,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韩子玉的脸色立马暗了下去。
他仰躺在软椅上,瞧着刺目的太阳,重重的叹口气。他也知道秦惜说的是真的,楚容当真想给秋意找婆家,昨儿个在宫宴上,容恒拒绝了之后,楚容就会立刻给秋意找下一家,可是楚容没有!就是说让秋意嫁给容恒估计都不是真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容恒拒绝了两句就不再坚持了。
事后他在宴会上又提起了秋意的婚事,也被楚容三句两句的带过去。他叹口气,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难道就放弃了?
可是若是不放弃,他日若是有朝一日,大远和大景打起来了,就跟容恒说的似的,恐怕她这个大景的公主第一个就被拉出来祭旗了。
韩子玉烦躁的抓耳挠腮。
放弃吧,心有不甘,不放弃吧,又不能用秋意的性命来做赌注。
他重重的叹口气。
算了算了,不管这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
韩子玉和容恒立马说起了朝堂上的事儿。孙远扬就抽个时间给秦惜把了个脉。
“怎么样?”
“没事,好的很,脉象很稳。”孙远扬对她一笑,“都很健康,再过一个月应该就能听到胎动了。”
秦惜露出慈爱的笑容。
几人立马说起了朝堂上的事情,韩子玉道,“今儿个早上你们是没瞧见,这段时间京城不是不安宁吗,容誉的人就弹劾赵淳,说他这个九门提督做的不称职,管理不了京城的治安,闹的百姓人心惶惶半夜都不敢出门。容戌的人就反口咬住容誉,说三皇子没事儿找茬,两拨人在朝堂上骂的那叫一个欢。皇上的脸色黑的跟锅灰似的,下朝的时候把容戌和容誉两个人叫到御书房,估计又是各打五十大板的教训法子。”
容恒冷笑,“这两个人现在是要狗急跳墙了,也不想想现如今楚容在大远朝,皇帝能容许他们两个闹的这样难看吗,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那是因为咱们是局外人,自然看的通透,容戌和容誉两个人都斗了多少年了,哪里能顾得上楚容一个外人。”韩子玉摇着折扇,笑的风流,“他们这样也好,哈哈,老皇帝对他们肯定没有好感,大局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