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小四理所当然的道,“夫人贵为定安候夫人,戴一个银镯子本来就不甚正常,若是让有心人瞧见了,指不定要怀疑这镯子上有什么蹊跷。这样雕刻的精细一些,旁人瞧见了只会惊叹这镯子漂亮,觉着这样精致的东西才配的上夫人的身份。”
秦惜心下暗叹,竟然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想的清清楚楚。
小四说的没错,她贵为定安候夫人,要什么样的玉镯和金镯子都是小事情,若是偏偏在手腕上戴着一个普通的银镯子,的确十分扎眼。
她握着桌子,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上面有什么触动机关的东西。不由得看向小四,笑道,“这东西要怎么触动机关?”
小四从她手中把镯子给接过来,指着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牵牛花的根部,根部是一个小小的凸起,小四边按边道,“这东西毕竟是戴在手腕上的,这个小小的凸起就是机关的按钮,夫人若是发动的时候,就算是藏在袖子里也一样可以发动,这花儿的根部跟那些凸起的花儿不同,夫人您可以摸着感受一下,根部这里比其他地方要凹进去一些。”
秦惜触手一摸,果然,那些花儿和叶子摸着都是凸起的,唯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根部是凹进去的,但是不明显,若是不知道这镯子有乾坤的,肯定是完全不明白的。
说话间,小四已经把那一处凹陷的地方按了下去,秦惜只听得一丁点小小的响动,就瞧见那镯子的外侧弹出来小拇指长的银质小棒子,那东西四四方方,倒是和筷子挺像,只是只有筷子的三分之一那么长而已。那“小棒子”弹出来之后,秦惜仔细的去看,就瞧见“小棒子”不是什么“小棒子”而是凹进去的凹槽,她仔细一看,凹槽里竟然有一,二,三……六,七,她数了数,竟然足足有八根乌黑的针,每一根都有做鞋子的大头针粗细。漆黑的颜色瞧着十分的瘆人。
小四指着那凹槽上面的一个按钮,轻声道,“这个才是真正触动机关的按钮,一共八根针,却只能发射两次,每按一次按钮就会有四根针发射出来,夫人您可以试试看。”小四说着又把镯子给收拢起来,弄成了普通镯子的模样递给了秦惜。
秦惜心下有些激动,当即就把镯子戴上了手腕,她没有看镯子,而是把另外一只手探进袖子中,轻轻的触摸那小小的凹痕,她来回触摸着,忽然,目光一喜,摸到了。用力一按,立马感觉到一个小小的“棒子”弹了出来,她伸手触摸那按钮,对准院子里的一棵大树,用力按下。
“刷刷刷刷!”
只听得四声细微的响动,四根钨钢制成的针瞬间飞射而去,四根针竟然发射了四个方向。对准那树身一根,另外三根一根飞向大树的根部,一根飞向大树的左侧,另外一根飞向大树的右侧!
大树不能动,只有瞄准的拿一根针和根部的那一根射进了树身里,碗口粗的树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很快那树就砰然倒下,因为那用的腐蚀水比较少,只腐蚀了半棵树,却还是透出一股子腐朽的气味。
秦惜瞧着银针的威力,忍不住的瞠目结舌。
这也太厉害了。
小四也十分得意,笑道,“这东西之所以外面的按钮是凹进去的就是担心夫人平日中睡觉不小心压到了,里面那个按钮是凸出的,方便夫人操作。”
秦惜为小四的心思赞叹不已,的确,她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的确,如果外面的按钮是凸出来的,一不小心指不定真的会触碰到什么东西,到时候万一睡梦中自己被自己的银针给弄死了,那才叫一个悲剧。而且这银针一次性发射四根,四根方向都不同,就算是高手,在闪躲的时候两个的针也已经射出去了,根本就避无可避。再说就算是运气好避过去了,她却还有再发射一次的机会,怎么看都是保命防人的最好武器啊。秦惜忍不住的惊叹,“小四,你当真是鬼才。”
小四哈哈大笑。
像他这样的人最在意的就是做出去的东西被人喜欢了,这样有成就感。小四又把她发射掉的钨钢针装进去了四根,随后便把镯子交给了秦惜。秦惜看他目光里都是血丝,心下有些愧疚,赶紧嘱咐让他回去休息。
有了防身的镯子,秦惜的心也算是定下来大半了。
有这个东西,就算她哪一天和青翎走散了,或者是被人给抓走了,也能多了保命的筹码。
秦惜却不知道,她让小四造镯子的举动,的的确确的救了她一条性命,当然,这是后话!
……
八月二十,晴!
这一天容恒同样一大早用完早饭就跟楚容一起出去游玩了,秦惜在他们走了之后又睡了许久才起身,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骨头跟被车轮碾了似得,又酸又疼。
自从她八月十六那天解了情蛊,容恒每天晚上都要跟她“试试”蛊毒解了没,要跟她“试试”情蛊有没有在身体里留下后遗症,几天下来,他倒是餍足的很,就苦了她这身板,每天都被容恒弄的到快晌午才起身。
她起来的时候已经日升三竿了,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身子一动,顿时疼的她龇牙咧嘴。心里暗暗咒骂容恒,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再让他得逞。这一天出奇的冷,可太阳依旧高高的挂在天上,风吹的很是剧烈,摇晃着树枝“噼里啪啦”的响,不知为何,她用完早膳有些心神不宁,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夫人,夫人?”
“呃?”秦惜从书卷中抬起头,目光有些迷茫。
“您想什么呢,书好半天都没有翻一下了。”青翎给她倒了杯白开水,秦惜摆着手摇头,“我不渴,放那儿吧。”她揉揉眉心,随手把书丢在桌子上,瞧着院子里飞沙走石,眉头微皱,“今天风好大。”
“是挺大的,要不要把窗子关起来?”
“不用,关起来太闷了。”她叹口气,心里赌的慌,她干脆从凳子上起身,站到窗边,院子里风声呜呜,如同哭泣的孩童一般。她皱眉瞧着,抚着胸口,喃喃的道,“青翎,我今天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容恒他大概什么时候才回来?”
青翎一愣,拿件披风披在他的肩头,跟她一起站在窗边,笑着打趣她,“夫人,您担心主子爷啊?不用担心,主子爷的武功那么高,而且楚容……我上次跟楚容交过手,他的武功跟主子爷绝对在伯仲之间,武功也是一等一的好,他们一起出去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平日中主子爷也要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才会回来,今天这还不到晌午呢,应该还要过几个时辰才会回来呢。”
秦惜揉着眉心,“我怎么总觉着今天会有事儿发生呢……但愿是我想多了。”
“夫人啊,您怀着孩子别操心那么多了,主子爷的身手好着呢,肯定不会有事儿的,您管好自己就行了。估计是今天的天不好,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要不要睡一会儿?”
秦惜无语,她才刚刚睡醒多大会儿,还睡?又不是猪。
一阵强风从窗口吹进来,风沙迷了她的眼,秦惜忙闭上眼睛关上了窗子。她揉着眼睛,抱怨道,“今天的风还真是大!”
说着,她忽然一顿!
这样大的风,有什么景色好看的,既然没有什么景色,为什么容恒还不会来?她胸口“砰砰”直跳,脸色突然就有些苍白。她转身紧紧的抓住青翎的手,急道,“青翎,你知不知道今天容恒他们是去哪里游玩?他们什么时辰走的?走的时候有没有刮风?风又刮了多久了?”
青翎被她一句一句的问话搞的有些糊涂,却还是整理了一下回答,“今天早上大约辰时的时候主子爷他们就走了,主子爷好像说今天去城外的十里亭去看看,风大约是巳时正的时候开始刮的,一直刮到现在了。”
秦惜面色“唰”的白了。
定安侯府距离城外的十里亭也不过三刻钟的路程,一行人走的再慢,半个时辰的功夫也足够了。就打半个时辰算,辰时正出发的,到了辰时中的时候也到十里亭了。巳时开始刮风,风刮的这样大,风沙都扬起来了根本不能看风景,而且看着风一时半会的根本停不下来。既然如此,容恒和楚容应该最迟在巳时多一点点的时候就回来了,半个时辰的路程,巳时中的时候应该也能到府里了。可如今……都已经午时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她面色微微一变,当即吩咐青翎,“你快些安排一些人手去城外的十里亭去看看!我怀疑那边情况有变!”
青翎见秦惜面色严肃,不免也有些踌躇了起来,“可是……可是主子爷说让属下保护您!”
“我在府里很安全,你快去找韩子玉,让他调动人马一起去看看!”
“可是……”
“没有可是,这府邸机关密布,旁人根本就闯不进来,更何况青天白日的谁敢来侯府作怪!青翎你快去,我担心容厉云伏击他们,容厉云武功高,而且手底下究竟有多少势力,这些都是未知数,他们去游玩,人带的又少,你赶紧去看看!”
青翎咬牙,“好,我这就去找韩子玉,然后带侍卫赶去十里亭!”
“快去!”
青翎很快就冲了出去,秦惜却再也坐不住了,她急的面色发白,额头微微见汗。明着来她和容恒都不惧容厉云,可来暗的,谁都不知道容厉云背地里究竟有多少势力,未知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她和容恒离开简亲王府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以来容厉云和容戌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就算有动作也都是朝堂上的,暗地里派人暗杀他们却只有前两天中秋夜的时候,派去的也都是一些小虾米,不足为患。
她还以为容厉云是打算从朝堂上入手打击容恒和容誉,却忘了,以容厉云的心狠手辣,怎么也不可能放过容恒的。
如今容恒又在郊外,赵淳是九门提督,管理京城的治安,可是出了城之后却不归他管了,容恒和楚容若是在京城外出了事情,连怪罪到赵淳头上的机会都没有。
她越想越是害怕,心下不由得惴惴起来。
但愿……但愿她的猜测全都是猜测!
可秦惜不知道,她的猜测的确已经成了真。
如今京城外的十里亭处,正进行着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容恒绝对没想到,他和楚容竟然有合作的一天。今天他们一行人到了京郊没多大功夫就发现了不对劲。
虽然是京郊,但是百姓们经常去城里买卖,走这条路的人可不少,可今天却安静的近乎诡异。两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大风便开始拼命的刮了,就在风气的时候,无数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楚容和容恒心下同时一惊,楚容当机立断,立马让身边的侍卫把秋意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而他和容恒两个人跟黑衣人厮杀了起来。
黑衣人的武功个个高强,又配合默契,还有一些甚至手中拿着弓箭,远攻之时,马匹便被射死了许多,一行人隐蔽在秋意坐的马车后,箭雨还在拼命的往下落。有躲避不及的侍卫中箭,顿时血肉模糊,尖叫一声就绝了性命。
那弓箭上竟然带着剧毒。
容恒和楚容面色都是一变,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冲着你来的?!”
话落,两人又同时噤声。
看来他们两个的人缘太过不好,竟然都以为是冲着对方去的。
秋意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情,吓的面色惨白,索性还保持着一点理智,咬牙克制着。
楚容按住她的肩头,指尖快速的捏住一根射过来的羽箭,他一把将秋意按倒坐在车辕下,沉着脸嘱咐侍卫,“保护公主,谁都不许离开公主半步!”
“是!”
“皇兄……”
“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楚容听到已经有包围的脚步冲上来,面色微沉,看向容恒,“合作?”
“合作!”容恒当机立断。
面对淬了剧毒的毒箭,他们谁也不敢轻敌,这种生死关头,若是两人再不合作,就算不死也要受重创。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就地一滚,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左一右的离开了马车,不管怎么样,杀手肯定是针对他们两个其中之一来的,他们若是一直躲在马车后面,只会让马车后面的人也惨遭横祸。
两人同时滚出马车,黑衣人见此,箭雨放的更快了。
两人武功都是绝顶高强的人,身形比羽箭更快,羽箭飞来的时候,两人默契的握住箭尾,反手一掷,那羽箭便以比来的时候更加凌厉的速度飞了回去。
两人一扔一个准,立马听到不远处传来痛呼和尖叫声。
身形一闪,一人寻了一个亭子,躲在了廊柱后方。
见识了两人掷箭的本事,前方的箭雨立马就停滞了下来,但是容恒和楚容并没有放下心来,两人从廊柱后方探出头去,就瞧见几十个黑衣人向着他们的方向包围了过来。
容恒心一沉。
看来远攻不行就决定近身搏斗了!
风剧烈的吹着,风沙扬起,几乎睁不开眼睛,刺目的阳光下,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分外的冰寒。
黑衣人们的长袍迎风飘舞,迎着漫天飞舞的狂沙,冰寒的目光,宛若进入了修罗场。容恒的目光落在为首之人的身上,那人就算是穿着黑衣人他也不可能认错——容厉云!
他咬紧牙关,看来今天的事情他已经策划多时了。容恒面色微变,今天和楚容来十里亭,本来也只是临时起意,知道的没有几个人,他却能布置的这样周祥,看来他身边的人有不干净的啊!
容恒的目光冷下来。
他捏紧长剑,和楚容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从廊柱后方掠出来,杀了出去。
真的形成了包围之势,两人要想跑出去就更加困难了。
容厉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容恒!
他挥舞着长剑,直直的逼着容恒而来,容恒冷哼一声,立马迎了上去。两人长剑相触,顿时冒出一阵火花。
与此同时,楚容也已经飞身而去,手中的长剑被他舞的密不透风,他身形所去之处,立马鲜血四溅。此时的他不是那个清润的男子,面色冷沉如寒冰,眼神凌厉如利剑,整个人如同出鞘的长剑,凌厉的吓人。
他用的是大景朝的武功,黑衣人们显然是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这样好,一时之间立马倒下了一大片。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刺杀本宫?!”楚容面色阴冷的大喝。
黑衣人却没有一个回答他的问题,手中的长剑舞的更快了。
已经有些发黄的草地上很快就倒下许多的黑衣人。楚容杀人的空隙转头看了一眼秋意所在的地方,他带来的侍卫和容恒带的侍卫都守在那里,侍卫们呈两个圆形将中间的马车紧紧的包围起来,一旦前面有侍卫倒下,后面立马就替补上。他的侍卫都是他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容恒的侍卫也是同样,因此一时之间和黑衣人们倒是分不出胜负来。只是黑衣人太多,他务必要加快速度,杀了他们才能去护住皇妹。
思及此,他下手越发的凌厉起来。
另一边,容恒轻喝一声,整个人腾空跃起,手中长剑直劈容厉云的脑袋,这一招若是成了,容厉云绝对身首异处。容厉云瞳孔一缩,他手中的长剑不如容恒的长剑,因此他没有用兵器去挡。他身体蓦然一矮,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左侧爆射而去,与此同时,他长剑已经攻向了容恒的腰侧。
容恒冷笑一声,不躲不避,又是一剑刺过来,直逼容厉云咽喉。容厉云眼神又是一沉,他若是不躲不避,自然可以重伤容恒,但是容恒的长剑却会插入他的咽喉。他就地一滚,避开了容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容恒却没有再追,而是站在不远处冷冷的望着他,讥诮的道,“容厉云,你还真是跗骨之蛆一般,甩都甩不掉啊!”
容厉云冷哼一声,并未回答,他转眸扫了一眼,却见自己带来的几十个黑衣人已经倒了一半下去,整个人立马一震。他带这些人来是打算把容恒和楚容一举歼灭的!
容恒固然是他的心头大患,可楚容他也不想留,楚容是大景朝的太子,据暗探禀报,此人野心极大,将来戌儿登基之后他可不想留给戌儿这样一个难对付的敌人,所以立马就想把他们一起铲除。
可他没想到,楚容的武功竟然丝毫不逊色于容恒,他带来的死士竟然已经被灭了一半。再这样下去,他的人恐怕要尽数死绝了,到时候容恒和楚容一起联手对付他,他恐怕还要落于下风!
容厉云暗自咬牙,他能带的人并不多,皇帝还没有老到那程度,他若是带了太多人,被皇上发现了,那所有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