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程哥听见,你马上就要滚蛋。”
“给嫂子道歉。”
他讪讪地双手合十, “……对不起,嫂子。瞧我这张破嘴。”
众人才放过他。
公司里——尤其内部。
很钦佩程京闻痴情不渝一事。在上京这糟泥潭里, 提老板的名字都仿佛与荣有焉,腰板儿都比别人直。
他们私下做主。
敬称那位不知姓名的白月光姑娘一句嫂子。
偶尔去城外的道观祈福, 清明顺烧一叠纸钱, 也算尽手下的一份心意。
只是卢豫有些奇怪——
往年他们提起这些话题, 他总是要笑不笑地在一旁听, 也不参与。甚至劝阻他们,不要做多余的事。
看在他与程京闻多年发小的面上他们没说过什么。背后,却认为他不太地道。
祭奠兄弟的爱人也算多余的事么?
众人不满。
但也不知道谁先牵一个头,脑补一场三角恋狗血大戏。程京闻与白月光两情相悦,卢豫做一条孤单的狗。
唏嘘四起。
从此往后,他们看卢豫的眼神都有一些怜悯,也不再怪罪他的不闻不问。
卢豫摸了摸脑袋。
再一次感受到他们古怪的目光。
睡不下去,索性起身,去找程京闻兴师问罪。
一推门,扑一个空。
程京闻并不在座位上。
再往右看,里间的门打开。他背身,站在一座人台前。
是九月拍下的那件五百万的西装。
他了然地打个哈欠。
“果然——你改酒店是为了见公主。但你要约就约,折腾一大帮子人干什么?”
“这样遇见比较合理。”
“……合理你妈。你穿这一身去,就差把故意写脸上了。”
程京闻略扬一下眉峰。
“挺好。”
“你又不嫌心思打眼了?”
“其实不必要藏了。”
他垂眸,捋平西服上一道浅浅的褶痕。
“她知道,我也知道。我们只是在看谁先开口——这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卢豫脸皮一抽,“你们的乐趣不要建立在我加班的痛苦上就很好。”
“马上发年终奖还不勤快点?”
“我缺这几万么。”
“那不发了。”
“……你做个人。”
-
正时接到消息在十分钟以后。
办公室也似炸了锅。
激昂愤慨,无外乎认为对面欺负到脸上,简直太过嚣张。
“这他妈什么意思?”
“临时改到和我们一个酒店,不就是找茬吗——谁怕谁?”
“真当好欺负了……”
吵吵嚷嚷的话也传进老董事的办公室。
他一皱眉,“把杜窈叫过来。”
这事必然与她脱不开关系。
助理应声出门,回来得很快。董事往身后望,不见杜窈人影。
顿时冷哼,“她还要我亲自去请?”
“不是,”助理很为难一眼,“杜监今天请了病假,没有来。”
“生病了?”
“对……听小林说早上在办公室烧到了三十九度,报告都是她代写的。”
老董事沉吟片刻。
一笑,“既然生病,就好好在家养着。年会叫她不必来了,成悦的事也不用知会她。”
“好。”
-
杜窈在被窝里打了一个喷嚏。
圣诞节或许是受凉了。
穿得少,要风度不要温度地出去与程京闻在街上逛了几个小时。出门是冷,到后面大概麻木了,所以感觉并不明显。
直到回家。
歇下已经是凌晨,算是再熬一夜。两重打击,醒来便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鼻塞头晕地上了三天班。
今天早上打过卡,刚坐进办公室就眼前一黑,差点摔到地上。
倒是把来报告的小林吓了一跳。
急急忙忙叫一辆车,把杜窈送回家,喂她吃药。
临走,“杜监,年会的事……”
“我不去。”
“哎?”
“过一个月我该离职了,也没什么值得去的。设计部年会的事,你来做决定。”
杜窈躺在床上,小声地交代。
小林却一愣,“您是要去成悦吗?”
“怎么这么问?”
“听他们说,技术部已经被撬了好几位老骨干了。”小林犹豫,“您……”
杜窈笑了笑,“我不是。离开以后,大概——会自己开一间工作室吧。”
“那我还可以跟着您吗?”她小心问。
杜窈眨了下眼睛。
有些超出她的预料,“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挺想听一听理由。”
小林抿了抿嘴唇,“其实也不算什么好理由。正时这几年在走下坡路,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高层斗得厉害,早晚要波及到我们这些小员工。这半年里与您相处很好,既然您也有离开的打算,我也……”
“我知道了。”
杜窈朝她笑一下。是答应的意思。
小林感激,“谢谢您!”
“嗯,”她说,“快回去上班吧。”
“您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杜窈看她离开。
总算可以松懈下来,眼睛闭上,沉沉地睡过去。
再睁眼是傍晚七点五十。
发烧似乎并没有因为吃药好转。
浑身的骨头都发着软,头晕脑胀,提不起半分力气。
干睁眼看天花板。
勉强伸手去拿手机,才发现已经关机。索性再扔回了床头柜。
躺了片刻。
还是认命地挣扎起身,去厨房翻了一袋泡面,垫了空荡荡的胃。
再去药箱里看。
大概是不认识一些英文药名与品牌,小林只敢给她吃普通的感冒药。
杜窈翻了翻。
才发现里面的药都要多得塞不下了——大部分都是程京闻给她的。
于是和水服药的时候也有一些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