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元瑶她……”阿古很尴尬的看了眼幼清,垂着头有些说不下去,幼清觉得奇怪,难道她在这里不方便说,便开口道,“你们进去说吧,我让人给你们沏茶!”她说着要走,阿古看了眼宋弈面色,顿时摆着手道,“不是,不是,夫人误会了。”
幼清停下来奇怪的看着他,阿古就咳嗽了一声,尴尬的回道:“元瑶她自杀了!”
“自杀?”幼清听着一愣,朝宋弈看过去,宋弈拧了眉头,平静的问道,“死了吗?”
阿古摇摇头:“没……没死,不过也离死不远了,她吃了砒霜!”说着叹了口气。
吃的砒霜啊,那阿古来不单是告诉宋弈元瑶自杀的事情吧,恐怕还有请宋弈过去看一看的意思,望月楼那么多人,元瑶也是其中一员,要是宋弈不去,难免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觉,她蹙眉朝宋弈看去。
宋弈依旧面无表情,颔首道:“那就请个大夫给她看看,若是活不成就将他送回陕西去!”话落就不打算再多交代什么。
阿古一愣,哦了一声点点头:“属下明白!”说着和方徊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双双告辞回去。
宋弈的衣袖被人扯了扯,他低头去看,就看见幼清的小手正拉着他的袖子,他心头一软问道:“怎么了?”幼清担忧的道,“你不用去看看吗,元瑶毕竟是你的手下,你若不管她的死活,会不会寒了别人的心
云舞倾城!”
宋弈失笑,揉了揉她的头:“你知道陕西元门是做什么的吗?”
幼清摇摇头,宋弈就牵着她的手重回了暖阁,边走边解释道:“元氏在陕西颇有名气,因为他们家族世代开设武馆,广收徒弟。可元氏最出名的却不是武功,而是他们的所制的毒药,虽在南北未打开局面,但在西北一带却颇有威信。”
幼清惊讶的不得了,想起元瑶那娇滴滴的样子,没有料到她们家不但是开武馆的,还擅长毒药,要是这样,那她吃什么也不用怕了,会制毒的人自然就不用怕毒了吧!
难怪方才阿古说起来有些尴尬了。
“那你也要去看看吧。”幼清笑着道,“总归认识一场!”她说着,眼睛不看宋弈,只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余光却不停的打量着宋弈的反应。
宋弈望着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对,那我过去看看她好了。”说着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幼清只觉得心头一顿,可不等她体会那是种什么感觉,就被她飞快的压了下去,笑望着宋弈,点了点头:“那你早去早回!”
“真是小丫头。”宋弈摇了摇头,负手往外走,“你都说了我几日未歇好,现在困了,我去睡觉了。”便跺着步子回房睡觉了。
幼清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未动。
“小姐。”采芩奇怪的看着她,“你怎么了?”幼清一愣回神过来,摇着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点事情。我们也歇着吧!”
第二日是八月十四,僵直数日的鲁直,在大理寺的公堂上对重审的十四项罪名供认不讳,郭衍将鲁直签字的供词上呈西苑,圣上虽早有心里准备,可依旧忍不住大怒,当着严安的面喝道:“给朕查,朕倒要看看他日子过的到底有多好!”他这个皇帝整日里过的缩手缩脚的,没想到鲁直区区一个巡抚,就能在凤阳当上土皇帝,那他还做什么皇帝,也做个巡抚算了!
严安听着便开要开口辩驳,圣上便指着他道:“你不要替他解释,朕心里有数。”又道,“往后你再收学生给朕长点心,不要什么人都往朕这里引荐!”
这是这么多年,圣上头一回在盛怒之下骂他。
“圣上!”严安惊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砸的生疼,他眉头紧蹙着忍着痛,道,“老臣知错,老臣再也不敢了!”
圣上烦躁的摆摆手,道:“你回去吧。”又和身后的张澜道,“把夏堰给朕找来,这事儿让他去办。”显然是要让严安避嫌。
张澜看了眼严安点头应是。
严安后退着出了万寿宫,脸色阴冷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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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暗涌
“为何现在还未查到。”严安眯着眼睛,气的手指都在微微发着抖,“朝中能做得到这些事的人屈指可数,你们便盯着这几人,我倒要看看,谁有这本事,在我背后使手段。”
“是!”严安面前站着的人,穿着一身寻常的直缀,可眉宇见间的杀气,却非一朝一夕能历练而得的,他腰背挺直双双炯炯有神,“老大人,这件事属下另有想法!”
严安抬头望着他,颔首道:“说!”
“这几日,我们分成几拨人,跟着夏堰等南直隶的官员,甚至于郭衍我们也派人随着,可这些人都没有形迹可疑之处,所以,属下以为,这件事说不定不是他们所为,若不然他们不可能一点迹象都没有。”
严安就拧了拧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他说着顿了顿,“此事乃出自宫中?”
“不排除这种可能。老大人一向得圣宠,权势朝中无人能比,宫中两位想要拉拢您,是早就透露过的,可阁老您从来都只忠心圣上,她们若是着急,想要让您挪出个这个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成了不盟友,那是敌人,尤其现在两宫陷入僵局,急需打破这个局面。
严安沉思了一刻,摇了摇头,道:“此事我看不然。”宫中两位虽对他虎视眈眈,可她们在没有万全把握将自己人推进内阁的情况下,动他只会给自己找麻烦,给敌人增加机会,可尽管如此想,他还是道,“宫中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办,你按原计划行事,鲁直家中你做个安排,切不可让他们再搜出什么东西来!”又道,“前夜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妥当了。”那人说着说着一顿又道,“他们什么都不会查到。不过有件事属下觉得有些奇怪……”严安望着他,示意他接着说,他就道,“东升客栈的暗中护着的人属下没有查到,但是宋夫人身边那两个护卫却是很奇怪,他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来路奇特,那女子乃是孤儿出身,早年在外流浪,后来被宋大人相救,一直追随宋大人左右,属下奇怪的是,她的身手是谁教她的,宋大人不过一介文官,他为何带着这么多身手高强的人在身边
东方特种兵!”
这件事严安也很意外,他想到了宋弈始终笑盈盈让人猜不透的脸,可是宋弈没有能力做到这些事,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即便有一日他严怀中不行了,也轮不到他宋弈,一个毛头小子不熬个三五十年就想飞黄腾达,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所以,宋弈现在就算要做,也该汲汲营营的服侍圣上,打通人脉。动他的势力,岂不是以卵击石,且毫无益处。
“那就派人盯着他。”严安虽不相信宋弈能办到此事,但不管什么人都不能只看表面,“但凡他有可疑之处,便速来报我!”
“是!”他抱拳领命,“属下告退!”就出了门。
严安端坐在书案之后,冥思苦想,始终猜不到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推动这一桩桩事情,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来者不善是定然的……鲁直只是他们的开端,他们的矛头根本就是他。
还有那本私帐,他必须想出对策来,一旦落到郭衍手中他必然要呈去西苑……
想到这里他坐不住,起身喊了常随,沉声道:“拿我的名帖去将陶然之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常随应是,拿了严安的名帖去了西苑,戍时正陶然之匆匆而来,一见面他咕咚咕咚的喝着茶和严安抱怨道:“老大人,张茂省的事情您不能坐视不管哪,此人不除,贫道在圣上面前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你的事我心里有数,张茂省先由着他去,他们在自寻死路,好景不长。”严安指了指对面的位子示意陶然之坐,道,“鲁直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陶然之点点头,蹙眉道:“老大人,这鲁直实在太经不得事情了,才不过几日就扛不住,自动招了。”话落,想起什么似的,惊讶的道,“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您身上。”
“这点事他们还没本事动我。”严安冷笑道,“一本私帐就想将我拉下来,那我这几十年岂不是白活了。”引起他注意的是背后的推手,这个人不可小觑,他若不揪出来除掉,就后患无穷。
“那倒是。”陶然之赞同的点着头,拍马道,“老大人的圣宠在朝中无人能及,此等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不值得一提,不值一提!”
陶然之就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严安其实很不喜欢他,可是不喜欢归不喜欢,利益又归利益,他现在能用得上那便用用,等哪一日用不上了,还有会第二个,第三个陶然之,所以他敷衍的颔首,道:“但也不可小视,今夜请你来,便是为了此事。”
陶然之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是一片赤诚:“可有贫道出力之处?若是有,老大人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严安回道,“圣上这些日子是不是见了好几位能工巧匠?”
陶然之点了点头,严安又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内库空虚,圣上手中没有银子,便是来再多能人异士也无济于事,此事你不凡和圣上一提,让朝中封爵的各府每人以募捐的方式出资,此乃国之大事,那些勋贵由朝中养了多年,家资不菲。此事你但凡说出来,圣上必定会欣然应允,到时候你不但能针对济宁侯,针对蔡彰,更能在圣上面前增谋士之力,此乃百利无害。”
陶然之沉默了一刻,语气莫测的问道:“老大人的意思贫道明白,只是……只是这话若贸贸然提起,会不会略显唐突了些?”他实际想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守望黎明号。
因为严安是无利不起早,他既然说出来,最大的受益人就必定是他。
“明日中秋,圣上必定要回皇宫用膳,此话你便在宫宴上提!”严安笑眯眯的道,“你不必担忧,届时会有人附和你的提议!”
陶然之没有说话,端了茶低头慢慢啜着,心里却在飞快的转,忽然恍然大悟过来……严怀中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鲁直受审将要定罪,抄家砍头恐怕是难逃了,可是他却是听说,郭衍从鲁直家中搜了本私账出来,他没有见过那本账,但是却可以肯定,上头严怀中的大名必在其中。
严怀中虽有信心圣上不会为了这点事降职罚他,可父子之间都会因摩擦矛盾反目成仇,何况君臣,事情一件一件的积累,总有一日圣上会对他生出厌恶之心,到时候他没有皇权的庇佑,严怀中可就不是现在的真老虎了!
所以,他不得不想个法子应对……更重要的是,他恐怕还要找出幕后之人,这个人是谁很重要,不除去那就宛若头悬利剑,严怀中怎么能安心。
宫中二位,恐怕就是他首先怀疑的对象。
严怀中让他在宫宴中提出让勋贵公爵之家捐资,这样就可以试探出太后和皇后对此事的态度……要知道,两宫可都是出身勋贵,动了她们的利益,她们自然不会任人鱼肉而不自保。
这样一来,严怀中就能从中知道,鲁直案幕后之人,是不是太后或是皇后。
不但如此,若此事最后能成,严怀中还能借此警告太后和皇后一番!
此乃一举多得!
可是陶然之依旧在心里大骂了一通严怀中,真是个奸诈小人,你想点子出主意,你自己怎么不去做,竟让我出个头,我再想打压张茂省,可也用不着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
要知道,他一旦提出这个事儿,就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就成了太后,皇后,以及那些勋贵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还有好日子过?!
“老大人不愧是老大人。”陶然之满脸的笑容,“这招用的极妙!”他堆着满脸的笑容,就是不说好!
严安冷眼看他,冷笑了笑:“是啊,你在圣上跟前六年,可花了不少银子,现在若能给圣上挣些回来,可不是大好事!”
“这……”陶然之脸色一变,端着茶的手就抖了抖,再笑不出来,扯着嘴角道,“是,是,老大人所言甚是,贫道回去琢磨一番,明日这话该如何说!”
严安露出满意之色,颔首道:“陶真人口才了得,定然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陶然之暗暗啐了一口。
中秋封印,幼清一早梳洗穿戴好,和宋弈坐车往井儿胡同去,在路上她想起赵芫嘱咐她的事,和宋弈问道:“那天来的那位廖大人,为人如何?”
“怎么?”宋弈放了茶盅,兴味的看着她,“你这是打算做媒?”
怎么什么事都瞒不住他,幼清尴尬的笑着道:“我和大嫂都有点这个想法,不过却不知道为人如何,所以想问问你
网游之暴牙野猪王。”
“为人不错,虽有些小脾气,但也无伤大雅!”宋弈中肯的道,“不过,你若给二姨姐做这个媒,此事恐怕还要从长计议。”他将廖家的事情和幼清说了一些,幼清听的惊讶不已,道,“他们家还有这样的规矩。”廖氏族人只和商人结亲,她真的头一回听说,别人不都是通过联姻来壮大势力,好能在生意上助上一臂之力,他们倒好,竟索性一点不沾,干干净净的做生意。
这让幼清很意外,却对廖家的印象格外的好,一个家族能坚持上百年的陈规不变,始终如一,那不是保守,反而恰恰显示出他们的诚信和可贵。
“怎么了?”宋弈见幼清眼睛发亮,不由好笑的拧了拧她的鼻子,“像是猫见了老鼠似的。”
幼清掩面笑着,道:“我不过想想,这事儿还要姑父和姑母决定,再说,廖氏愿意不愿意和我们家结亲还不确定呢,怎么就猫见老鼠了。”宋弈轻笑,挨着她挑眉道,“那我们家的小猫需不需我帮忙?廖太太过了中秋便来京城,我们夫妻一起做回冰人?”
幼清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昂头望着宋弈道:“你那么多事情,有这个空吗?”又道,“这事儿我们提一提就算了,二姐可不比别人,将来她要是过的不好,指不定就收拾了包袱住我们家去了,让我们对她负责!”
两人笑着说着薛思琪和廖杰的事情,一路到了薛府,薛思琴和祝士林早早到了,见着宋弈和幼清回来,赵芫笑着道:“你们再不回来,娘就要让人去接你们了。”
幼清笑着挽了方氏的胳膊,问道:“您和姑父最近过的好不好,我怎么瞧着您瘦了一些。”
“瘦了好。”方氏高兴的揽着幼清,仔细打量她的面色,见她过的不错,心里放了下来,这边薛思琴道,“是豪哥闹的,娘好几日都没有歇好,还累的父亲去睡书房了。”
方氏满脸的喜色:“陪着我们豪哥,便是累点我也高兴。”
“听见没有。”薛思琪推了推赵芫,又朝薛霭挤眉弄眼的,“娘这是想孙子了。”
赵芫嘻嘻笑着,薛霭却是满脸通红,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幼清失笑。
“大老爷和三老爷来了。”陆妈妈笑着打起帘子,随即薛镇扬和薛镇弘进了门,大家皆是起身行礼,薛镇扬笑着和宋弈以及祝士林微微颔首,与薛镇弘在左右位坐下来,薛镇扬和宋弈道,“你们刚到?”
宋弈点点头:“是!”
薛镇扬很高兴,明天鲁直的罪名就能定下来,这是他进大理寺办的第一件案件,能如此顺利的落案,他怎么能不高兴!
最重要的,此事还牵涉到严安,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开始上疏弹劾……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严安的好日子也不远了。
赵芫朝幼清打了个眼色,拉着她偷偷出了宴席室,两个人在外面站着,赵芫压着声音问道:“我和你大哥说了,他说廖杰口碑不错,为人也很慷慨仗义,且又聪明,诗文都是一等一的,他说,我这个想法可以和父母亲说一说,若有此番意思,他可以再仔细打听留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