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很轻,很淡,透着一丝的怯意。
我睁开眼,忽然就见了一个少数民族小女孩儿,她不是藏族,但具体是什么民族,我还不是很清楚。
她大概只有六七岁,手上牵着一头长了大角,身上毛如飞瀑般落下的大藏羊。
小姑娘普通话说很生硬。
她说完了后,好像很害羞般,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又看了看趴在我身边的花球儿说:“你的猫真好看。”
花球儿呲牙,露出凶萌的表情。
我笑说:“它的名字叫花球儿。”
小姑娘:“真好听。”
说完,她好像要想过来抱花球儿,但又似极不放心,于是挪了两步,终于还是停住了。
“爷爷说你应该是饿了,他让我过来邀请你去帐篷里吃东西。你会同意吗?”
我说:“好啊!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想了下,她说了一个音。
这个字很快,我大概听了下,对应的汉字应该是‘吴书,又或无素……这样的一个发音。
我又听了下,感觉乌素这个名字应该是比较接近。
“你好,我叫关仁。”
乌素咬了下嘴唇:“是爷爷叫我来的,他说你该饿了,然后他还说,你是汉人中的英雄。”
我问乌素:“哦,那你的民族是?”
乌素说:“我是羌族,我们的老家在阿坝那里。不过这里也有我们的牧场,我们现在就住在牧场。”
我一听明白了。
这个乌素应该是来自一个标准的游牧民族家中。
她们的固定居住地,应该是阿坝那边,但因为要放牧,所以就来到了理塘这边的牧场。
我对乌素笑着说:“好啊,谢谢你的邀请,我答应了,那你给我带路吗?““嗯。”乌素郑重地点了下头。
我起身,就这么领上花球儿,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走了。
我走了很远,来到了一个位于草原中的大帐篷外。
我到了门口,里面的一道气息冲到我的脑子在向我问好。
我在心里同样回了一个好。
帐篷的帘子让人挑开。
我看到了一个满面是皱纹的老者。
他很沧桑,脸上的皮肤呈古铜色,但他的双眼很有精神,非常的干净,纯透。
他看着我,嘴角挂的是淡淡的笑意。
我没有问,我就知道,他在等我。这是我的因缘,我接到了。
我走进了这间外表看着平淡无奇,实则内部别有洞天的帐篷。
这里面的真是一应俱全,大大小小的东西,生活用品,包括发电机什么的全都有。
这几年牧民的生活质量比之从前有明显提高了。
如果不遇到大的自然灾害,一年赚个十几万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有些牧民有了钱后,就开始向往城里人的生活。转尔卖掉了牛羊,搬去城里做生意。
但……
很多人就此失去了他们宝贵的未来。
我进到帐篷里,老者没说话只是很自然地请我在一个位置入坐。
我坐下来后,老者双手奉上一碗浓香的羊奶递了过来。
“总是要回来的,喝下这碗奶,回来吧。”
我伸了手接过,明白老者这话里深刻的意味儿。打坐的那几天,我过的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我远离了一切的因缘,我独自那么坐着,虽说感觉很好。但那不是我要过的日子。
我如果继续保持下去,同样不会有成就的。
我还是要面对我的因缘,去战,去拼,去杀!
一一的结束后,当所有因缘了解,我如果能活下来。我再去过这样的日子。
这碗羊奶,就是一个开始。
我接过,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然后这一刻,我发现身体里面多了一副清晰的骨架!
是羊奶入肚,刺激我身上的神经,转尔神经传递给大脑,大脑中的自主意识苏醒后,接受到身体传来的信息。
化髓一境,我证的又深了一层。
如今我证到骨了。再往下是筋膜,再往下是内脏,然后呢?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一步步的求证,最终会见到真神!
羊奶很好喝,我抹了下嘴,看着老者。
老者默默地转过身,然后拿出了一个古旧的木头匣子。
“几十年前,我遇见了一个浑身是伤,倒在雪地上的‘加都嘎惹’……”
我听的是这个音,老者念的很快,所以,我描述不太上来,但好像是‘加都嘎惹’的意思。于是我一怔。
老者笑了下:“藏语,巫师的意思。藏族里面,最原始的宗教是苯教。后来莲花生到藏区弘扬佛法,这才有了藏传的佛教。但苯教仍旧是藏区的本土宗教之一。加都嘎惹是苯教里的巫师的意思。”
我恍然之余,老者继续说:“那个加都嘎惹浑身是伤,他交给我一个牛角说,后世的有缘人,会用这个牛角的号音唤醒迷途的有缘人进入圣地,他们会守护那里击退想要染指它的人。”
“我答应了那个加都嘎惹,留下了牛角,不久他就死去了。我把他送到了日喀则,让他跨上鹰背随雄鹰远去了。”(ps:天葬法。)
“这个牛角我一直守护在身边,这么些年来,它一直都没有给我任何的提示,直到不久前,有一伙汉人过来这个牧区跟人打听,有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牛角。我知道,它的命运即便苏醒。”
“然后,就在前三天的一个晚上,它突然就响了。
“那呜咽的声音仿佛催促我一般,我爬起来,拿着它,走在飘着小雪的高原,然后我就看到了你。”
“那一刻起,我知道加都嘎惹的预言实现了。”
“我的朋友!你拿走它吧!”
老者说完,他从一个木盒中取来了一个遍布了一层又一层暗纹的灰褐色牛角。
第四百零七章 合上了,就永远伤害不到我了
我接过这个沉甸甸的牛角,目光透过暗纹落在牛角凿刻的小孔上,那些小孔的分布看似很随意,但却经过细心的安排。我又调转牛角,打量它的内部。内部呈微妙的四螺旋结构,也就是说有四道高低起伏不平的凹槽。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音律工具。
这世上最美妙的音律就是那些最简单的音符。动听分几个不同的层次,复杂的组合在一起的美妙旋律仅是音乐。而音律都是这些最为简单的单一音符发出。
但若说它单一,又不准确。比如我念的三字一音,听上去是单一,却又包括了很多东西。
这就是音律的妙处。
我拿着牛角,微微打量,老者对我说:“现在,你就是它的守护者了。”
我说:“我知道。”
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这个牛角告诉我了。
它是不会说话,可它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我,它现在属于我,我要带着它。履行接下来的一段天命。
当天晚上,老者给我烧了一大桶的热水,然后我洗去身上的泥垢。
跟着他又拿了一把剃刀,给我剃了一个漂亮的大光头。
完事儿后。老者拿出了一套他儿子穿过的衣服。
老者儿子的衣服是可以束腰的户外猎装,且看上去好像还是一个牌子。下身配的是一条很厚实的帆布裤子,脚下则是一双户外鞋。
我把这一身穿好了后。对着帐篷里的镜子照了照。
好吧,那个属于人类社会的关仁又回来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内衣什么的,有几套新的,老者直接就给我拿过来了。
我没有拒绝,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的钱财。
这一切就好像是专门给我准备很久一样,我到这里来。接过穿上就行了。
换好了衣服,我在老者家睡了一晚好觉。
第二天,我守在帐篷里打坐,偶尔跟乌素一起逗逗凶萌的花球儿。
第三天,我仍旧是打坐。
一直到第四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道有车正朝这里驶来的感知出现在我脑子里,我知道我等的人来了。
我起身,收拾好被褥,跟着我看老者也坐起来看着我。
他说:“吃点羊肉吧。路上再带一些。”
我说:“好!”
就这样,我带了一些放了盐的羊肉,又吃了两条羊尾巴,喝下了两大碗的羊奶。
打了饱嗝,我起身给鞋带什么的全都系紧了。然后我拍拍乌素的头说:“快上学了吧。”
老者:“嗯,过了今年就回阿坝,让她跟别的孩子一起上学读书。”
我笑了下:“好好学习,另外,有什么需要,让你的家人打这个电话。”
我拿来帐篷里的纸和圆球笔,给乌素写了一个电话号码。
乌素用小手紧紧攥着纸条,同是她坚定地说:“嗯,一定,一定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