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长舒了口气,呸!他吐了一口腥腥的血沫子,然后他有气无力地抬了头打量我一眼说:“关仁,关仁,真没想到,你小子竟悟出了齐内通外的法门,这道家,几百年的不传之秘,竟让你给弄到手了,妈的,老子不甘呐,真的是不干。”
我没理会这些,而是又问了他一遍。
马道长惨笑了一声,笑的时候,他鼻孔不断有鲜血涌出。
“你小子,看来忘性真的是太大了,实话告诉你,老子就是叫齐云真人,俗家名字早忘八百年以后去了,马玉荣,马玉荣要是知道我用了他的名字,他一定得把丹田给气爆了,哈哈哈哈,马玉荣,呸!傻老道,大印让我偷了还不知道呢。”
“行了,小子,我也要死了,临死前我就给你透个痛快话吧。道爷我的名字就叫齐云真人,我徒弟他倒是有一个俗家的名字叫方劲农。”
“哼,你小子,行,毁了我苦心安排的大业,唉,枉我想要用这一队的阴灵来祭练这道门的宝贝。唉,练不成,练不成喽。”
齐云真人越说越悲,到最后,他浑身一阵急剧的颤抖,紧跟着两眼中不停涌出大股的鲜血,片刻功夫,这齐云真人就此气绝身亡。
老妖道好像知道该用哪种方式来正确的死去,所以他死的时候,没有化成什么阴灵怨气,而是直接透过头顶三尺之处的那个通道,唰的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盯着老妖道的死去的身体,一松手,这货扑通一头就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尹锋和巴虎,嗖嗖两下也奔到我的面前。
尹锋一见我打死了这老妖道,他当即一怔,随之吼道:“兄弟,你怎么,怎么打伤了这么一位前辈,兄弟你”
尹锋神情一时显的极为的不解。
尹大哥的性情十分淳朴刚正,此外他人虽比我大了很多,可他入江湖的时间,真心没有我长。他不懂江湖这些妖人的手段,所以他没能看出来齐云真人的真正面目。
当下我摇了摇头说:“这个齐云真人,他……”
话刚说到这儿,正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巴虎却抢过来对尹锋说:“这位朋友,你的小兄弟没有做错。这个老人,他根本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道门人物,他的脑子里充满了无数阴毒的邪念,另外……”巴虎挪头看了一眼让尹锋用一个大大符阵困住的阴灵军团说:“他是要用你我的手段,把这个阴灵军团收给自已来使用。”
尹锋一这话,他失神说:“不可能,不可能啊,这,这怎么可能啊。”
巴虎没有解释尹锋的疑问,而是直接走过去,伸手把齐云真人身上背的那个大大的黄包布打开,打开包裹后,先是露出了一小捆书好的道符。然后就是一方古意蕴然的青铜大印。最后巴虎取出来的是一尊神像。
这尊神像用黑沉的金属雕刻而成,它通体呈的是黑色,然后神像的模样儿极其的可怖。尹锋拿着这神像,他上下反复打量了好几眼,末了他说:“阴气森森,邪念冲天,这,这,这姓马的,他怎么,怎么会在身上带着这么一件东西呢?”
巴虎说话了。
“这妖道,是想用你困住的阴灵大军来祭炼他的这个宝贝,这尊神像一旦让他弄成了,到时,他凭这神像的法力,可布置坛场,坛城,往后他可以用妖言迷惑他人,偶尔再显露一两手的神通。这样时间一长,一个邪气冲天的教派就又产生了。”
尹锋目光怔怔的,拿着这个神像,一时说不出话来。
巴虎没说太多,他只是将那块道门的大法印从包里出来交到我手上说:“这是与你有因缘的东西,小兄弟,你要把它收好。”
一块与我有因缘的道家法印。
并且听齐云妖道讲,这法印还是他从冒充的马玉荣手里拿到的。那么马玉荣又是谁呢?他跟我要找的马玉虚又存在什么关系呢?
一个答案出来,伴随的又是一连串的谜。
这所有的一切,就等于往后慢慢去解开吧。而这时,巴虎把法印交到我手中后,他对尹锋说:“朋友,你如果不信,可以问一问我们刚刚抓住的那个人。”
方才趁乱一共来了三个人,巴虎和尹锋两人合力拿下了一个,打死了一个,跑了一个。
尹锋怀揣着疑问,就走到了这个让巴虎扯断了后腰的中年人身边,他蹲在地上,盯着那个中年人说:“你跟那个老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中年人疼的呲牙咧嘴,他看着尹锋说:“力不如人,你们杀了我的师父,我甘愿受死了。”
尹锋又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哼,东南亚,你去大马打听一下,你打听,打听二郎真君,齐云真人的大名,你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他是谁了。”
尹锋一咬牙:“你,你们竟敢骗我,他,他怎么对我说是,是,是在云贵穷困地区修行的道人。他……”
我担心尹锋让怒气攻心再引发什么不好的事儿出来,于是急忙把华阳真人送给我的药丸倒了两粒硬塞给了尹锋让他吞下。
服过了药,清了清心火,尹锋情绪这才渐渐平稳下来。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个老妖道,他怎么伪装的如此之深呢?”
我对尹锋说:“尹大哥不必生气,其实我见识过比这个妖道隐藏更深的人。唉,总之一句话,这个江湖不是咱们想像的那样,重一个义,重一个情字,就能结交到真正的朋友,不是那样的。朋友是有,但敌人和一些别有用心的小人,也有很多,很多。”
一番话解开尹锋心里系的这个疙瘩后,尹锋问我妖道的这个中年弟子怎么处置好,我看向巴虎,巴虎的意思是说,他们既然揣着一颗邪心来的草原,那么最后就让这片草原决定他们的生死吧。听了这话,我马上会意,直接给这中年人伸手扔去了一边,由其自生自灭了。
处理了妖道的弟子后,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尹锋当下整理了一番精神,先是叩齿,末了掐诀与天地相通,随后又执铁笔开始在地上走步。他走的是一种类似北斗七星,又与北斗七星步子截然不同的步法。来回这么走了三十几趟后,他手握大铁笔开始在地上书符作画。
书符的动作皆是我平生没有见过的,我看在眼中,只觉得好像是舞蹈一般的飘逸优雅。一时间,大地上黄沙飞舞,劲气横流,一股子阳刚浩烈的正气伴随尹锋的动作,由铁笔落到了这遍布黄沙的大地上。转瞬,待其将一副大大的符画书写完毕,尹锋突然咬破了舌尖,对着符喷了一口血雾后,再伸手虚握,让五指聚在掌心的位置,末了他一收铁笔,立在符中的一个角落,对着被困住的那道阴灵军团伸手遥遥一拍,同时嘴里说了一声咄!
一声大喝结束,空中出现了一股子猎猎的阳刚劲流,这不是物理上的劲气,它是一种精神上阳刚劲力,一时间,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气势磅礴的高山,又仿佛身陷漫天的雷霆之中。那种源自精神的震撼感和压迫让人不由自主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砰嗡!
在一记爆裂的震鸣音中,原本凝聚在一起的阴邪气流瞬间消散,取代的是一股子横生的大风。呼!风起之际,黄沙漫天。
我一时闪身,挡了口鼻,然后由着这风足足刮了二十几秒,我这才转过身。
此时,尹锋极疲倦地往地上一坐,手抚着那杆铁笔说:“散了,终于是散了。”
我立在符阵的边际,望着空无一物的虚空,身边立的则是巴虎,他手托着他的鹰,我们对着空气凝视了足有六秒后,我喃喃说了一句:“他们会散去哪里?”
巴虎回答我说:“灵体不会死亡,消失的只是留存在灵体内的那些阴毒记忆,当这些记忆消失的以后,他们还是会回归到自然,然后与万物融合,生长,经历,学习。”
讲到了这些,巴虎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很强,你是我遇见过最强壮的武士。”
我负手而立,望着星穹说:“我不强,强的是这个世界,我借用的这个世界的力量,我只不过是一个……”我想了下,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名词说:“我就是个力量的中间人。”
巴虎:“力量的中间人,很有趣的说法,不过我喜欢,这总比那些一个劲标傍自已有多强的人,要好的,多的多。”
巴虎的话是真理。
永远不要以为自已多么的厉害,多么的强大,我就是一个力量中间人。
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力量中间人,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好那股强大的力量。
这或许是我与别人之间一点点小的区别吧。而在此之前,我所经历的一切,就是要让老天看到,我关仁可以驾驭那样的力量。我能做一个合格的力量中间人。
所以,老天把这一关窃给我打通了。
短短的休息过后,热泉海子一行的准备工作我们已经彻底完成了。接下来,我们在附近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稍微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巴虎用骨笛叫来的四散逃走的野骆驼,我们骑在驼背上,又朝着位于沙漠深处的热泉海子前进了。
临出发的时候,我们把妖道的身体,外加一个让巴虎和尹锋解决掉的妖道弟子一起找了一块坚实的泥地给掩埋了。
在埋的过程中,尹锋问巴虎,这个地方会不会让人发现。因为毕竟巴丹吉林作为一个有名的沙漠,每天夏天都会有很多游人到这里来玩儿的。
巴虎回答说不会,现在只是临时的掩埋,而他们最终的归宿,还是草原。
怎么个归法儿?
我看着巴虎眼睛,我知道,这师徒二位妖人,恐怕要享受到草原上的高级待遇,狼葬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热泉海子上一抹惊艳的刀光
前往热泉海子的路上,巴虎告诉我不用急,热泉海子不是去了后就一定能进去的,进去那里需要一个机缘。
我问巴虎,这个机缘究竟是什么。巴虎告诉我,我们需要等待一场风。
一场很大的风,只有大风吹过,沙丘才会显露出它的真容。我们才能得以顺利进入到热泉海子的内部。来找坑技。
我听着巴虎话,我发现他普通话很流利。
一个生活在沙漠腹地,掌握古老神秘萨满力量的人却能讲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这确实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我感觉巴虎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于是我骑在驼背上,跟着摇晃的节奏,我打听了一下巴虎的过去。
巴虎没有跟我隐瞒任何东西。他讲了他的过去。
让我吃惊的是,巴虎居然是一所师范中等专科学校的毕业生。但他毕业后并没有马上找到工作,所以他成了牧区的一名民办教师。
他教牧区的孩子学习小学的课程,这一教就是六年。六年后,牧区成立了一所很大的寄宿学校。孩子们不用跑很远的路挤在简陋的教室里上课了。可是巴虎,他却失业了。
那段日子巴虎心里很难过,直到他遇见了族中的一个老萨满,一位同样很难过的老人。那个老人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可是他身上的东西却没有人来学。
两个人遇到了一起,老人告诉巴虎。如果学了这些东西,就要守着自然,动物,还有世间的精灵活一辈子,他不能够结婚,不能拥有太多的私人财产,总之他不能过正常人想要过的那种日子。
这是多么苛刻的条件啊。如果在古代倒也好说了。可这是现代,随便开车走出几百公里就能见到充满了无穷诱惑的花花世界。所以,老人不认为巴虎能答应。
可让老人没想到的是,巴虎答应了。于是在那个夜晚,他们举行了沿袭了近万年的古老仪式,他们升起火堆,举行过拜师的大礼,又让他们信奉的神灵真正挑选了巴虎之后。巴虎接过老人手臂上擎起的那只苍鹰,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大萨满巫师。
他随老人一起学了三年,然后老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独自一人带着一身的传承,进入到沙漠边际,他寻找着各种因病死去的动物,又在举行过仪式后,他将动物身上的毛皮剥下,换取到钱财,他买来树苗。开始在沙漠边际种起了树。
巴虎向他所信奉的神灵起过誓,他要用一生的力量守护草原,他要与沙漠作战,只要他活着,他就不会停止种树这件事。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让他身边的苍鹰去观察每一棵树苗。哪棵树生病了,他会在第一时间赶去那里,然后他会尽一切办法,去救活那棵树。
我听了巴虎的述说,伸手在身上一通的翻找。我拿出了全部的现金,大概几千块吧。我递给了巴虎,巴虎愣了一下,我告诉他说:“事情结束,拿这些钱,买 一些树苗来。”
巴虎郑重地向我施一个礼,然后用双手接过了这笔钱。
尹锋看到这一幕,他笑了,他说他已经给了巴虎一笔钱了。然后,他打算给巴虎建一个帐户。再不定时的把钱打进去。
我告诉尹锋帐户建好后发给我。
不为别的,就为了心中那一抹翠绿的生命之色。
巴虎跟我讲了很多,通过巴虎的讲述,让我对萨满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团体有了更深一层次的了解。它完全不是人们所想像的那样,就是凭借神秘的巫术和一些古怪的仪式支撑的宗教,那些东西只占萨满的很小一部位。萨满的核心是敬畏,敬畏天地,敬畏大自然,敬畏世间的每一个生灵。这些生灵包括一棵树,一株草,甚至是一杯水,一捧土壤。
人要敬畏身边的一切,要用一颗的感恩的心对待身边的一切,要用珍惜的心,对待每一粒食物,每一口喝到嘴里的清水。
人活着不是享受和消耗这颗星球赐与我们的一切,而是感恩,反省,学习,领悟这颗星球拥有并赐与我们的全部。
这才是一个人要用毕生经历去学习和对待的事,它远比赚钱和怎么舒适的生活要重要的多的多。
这是巴虎的话,我记下了,并牢记于心。同样,我也会转告每一个人这样的话。
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此时我们已深入到了沙漠中。一直到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空气一下子变的燥热。巴虎驱散了野骆驼,他说这些生灵知道去什么样的地方休息并补充它们需要的食物和清水。
至于我们人类,白天不适合我们在沙漠中行走,那样会对我们的身体产生很重要的伤害。所以,他用随身带的工具,找到一处沙砾较厚实的沙丘,挖了三个地窝子,于是我们就钻到里面去,盘了两条腿,打坐,休息。
期间巴虎教会了我怎么在沙漠中喝水,他告诉我大口的喝水只会加快水份的消耗,正确的方法是,小口的润嗓式喝法,即嘴里和嗓子渴的冒烟的时候,轻轻的抿一小口进入,缓解这种干渴的感觉就行了。
贪图喝水时的愉悦感受,只会放大身体的干渴程度,这道理同贪图食物的美味会让人越来越饥饿,贪图金钱上的富有,让人越来越贫穷一样,都是非常简单朴素的真理。
我倾听巴虎讲述,然后我打坐,放平自已的心。然后让它回向天地,回向世间的万物,世间每一个生灵。
这是没有目地的回向,是基于真正感恩之心的回向。
然后再回向我的父母,师父……包括刚刚死去的齐天真人。如果没有他,我永远无法自行领悟齐外神之道。
我静坐着,感觉通体无一丝的燥热。
就这样一直到天黑,我们补充了一点食物和清水后,巴虎叫来了野骆驼,我们又开始上路了。
我们一直走了两个晚上。第三天白天的时候,巴虎告诉我,我们今晚就能到达热泉海子,另外,他放出去的苍鹰告诉他,敌人已经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