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传承接受了,她那和以前别无一二的庞大潜力,也是尽数的体现了出来。
就算是他扪心自问,参加明年血战祭的人选,最好也就是选她。
可还是不想让她去经历那样的一个祭事,那血战七连境,可没那么好玩的……
眼睛里两种色泽似是互不干涉,却又有着绝对是密不可分的关系。褚妖儿眼中神光如同实质般,同面前那双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的龙目对视着,眨也不眨,似是在和那双龙目间传递着什么讯息。
随着对视的时间越来越久,她眼中那两种色泽,也是产生了些许的变化。
便见那紫色未变,可雪色的象征着帝朝秦氏皇室血脉之力的色泽,却是微微的产生了涟漪,里面似有一道什么细小的影子要形成,细细看去,竟是和面前这条神龙别无一二的龙影!
此时此刻,那循着对视,而沿着灵识传进褚妖儿心中的声音,也正是解释着这道龙影的作用。
“……我东灵帝朝,自古历元年起,至今已创建四百九十年。”
“四百九十年,以吾为初,共有三任帝皇,数十位皇子皇女,上前旁系。可其中,没有一人,能有你的血脉纯正。”
“如今东灵大陆即将再遭劫难,你既是吾认定之人,也是上天认定之人,便要承得起你所应承担的任务。这是吾当年仅存下来的最后血脉,如今悉数赐予你,望你能好好运用,莫要让吾失望。”
而褚妖儿的回答也是没让这开国先祖的灵识失望。
“我为郡主,亦为皇室,生于大陆,效命大陆,自当义不容辞,请先祖安心!”
如此交流过后,褚妖儿雪色眸子中那一道龙影,也是渐渐的成形,有着浅浅淡淡的独属于神龙的龙威,开始从她的身上悄悄散发了开来。
而姬华也是立即的感知到了。
他瞬间就明白褚妖儿现在是在做什么,当即身形一掠,便是瞬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伸手两指就挖向那龙目:“给本帝停下!”
“姬华!”
褚妖儿却是及时的制止了他,让他的手停在龙目前半寸,未再继续挖下去:“我是自愿的,没事的。”
闻言,姬华眸子一眯:“你可知道你传承了全部的血脉之力,将来是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褚妖儿平静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更应该承受。”
他手没有松动,依旧是保持着将将要插入龙目的危险姿态:“可我不同意。”他道,“有我在,那些事不该你插手。”
褚妖儿默了一默,而后低低的笑了:“可是姬华,时不待我,你能明白的。”
姬华果然没有再说话。
他沉默良久。
没错。
正是时不待我。
就算褚妖儿今日不接受先祖的全部传承,不让自己彻底的成为真正的秦氏皇室之人,可日后大陆即将产生的格局变动,也是会将她给逼到如今这一地步上的。
与其日后被逼无奈,还不如现在便先自主承受了,总好过未来经历不想经历的而感到心酸。
姬华微叹了口气,似是妥协了。
但很快就又道:“它都跟你说了些什么?除了传承,还有什么?”
果然褚妖儿回道:“还有明年要开始的血战祭,我会向舅舅申请参加的。”
闻言,底下的崇帝心中一喜,姬华却是眸中冷意更甚。
他转头看向手下那双似是有些颤颤巍巍的龙目,目光冷得几乎能将其给冻瞎:“本帝当年真不该留你一命!”
这话是对那先祖灵识说的。
先祖灵识比起崇帝来还要更加的清楚眼前这人的性子,当即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想古帝能将自己给当成个屁放了,千万不要和自己这等卑贱身份之人计较。
褚妖儿这时候出声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传承快要结束了,你等我一会儿。”
姬华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终是收回了手,甩袖落回地面去,周身都是低气压,骇得还在因褚妖儿说会参加血战祭而偷偷窃喜着的崇帝,立即就绷紧了面色,不敢泄露出一丝喜悦。
看看明显不高兴的姬华,褚妖儿暗自耸了耸肩。
好嘛,这货不高兴了,回头她要好好补偿他一番,不然他绝对要生好几天的闷气。
这样想着,视线便重新和面前的龙目对视,继续着刚刚被打断的传承。
很快,她弥漫着雪色的那只眼睛里,小小的龙影成形。
龙影甫一成形,便如同被赋予了灵智活了起来一般,兀自在那雪色里不停的游动着,让她身上的龙威也是越来越浓重,浓郁到几乎是形成了实质般,将周围的空气都给生生的挤压开了。
帝朝开国先祖以远古神龙为契约兽而得以开国建业,故而这赐给褚妖儿的传承,也是化作了神龙的形态,她的身上也是被染上了龙威。
感受着那龙威,褚妖儿不禁有些恶劣的想,要是在人群里释放着威压,保不准人家还都要以为她是一头人形神龙呢。
细小的龙影在雪色里不停的翻滚着,那双承载了先祖灵识的龙目,则是缓缓的瞌上了。
这一瞌上,并非是以往短暂的休眠了,而是永久的瞌上,再不会睁开了。
与此同时,响在褚妖儿心中的先祖声音也是越来越弱,然后彻底的消失。
“血脉已成,传承已终……切勿忘记你所背负的使命,勿忘,勿忘……”
感受着先祖灵识的消散,褚妖儿雪色的那只眼睛里,细小的龙影陡的就停止了全部的动作,朝着那已经闭合起来的龙目,匍匐而下。
褚妖儿也是单膝跪地,声音轻浅却坚定。
“先祖走好。”
似是感应到先祖灵识的消散,底下的崇帝也是跪下了:“恭送先祖!”
至此,褚妖儿接受血脉之力的传承完毕,认祖归宗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他们也该离开祖坛了。
只是这出帝皇陵的一路上,姬华身上那气压低得褚妖儿都是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她悄悄觑了眼崇帝,见舅舅在不停的向着自己使眼色,她抿了抿唇,主动伸手拉住姬华的手:“姬华。”
姬华侧眸看了她一眼。
见他果然是在暗自生着闷气,褚妖儿也没立即开口劝解,而是说道:“我想去紫府天牢看看,你陪我一起好吗?”
姬华虽生气,却也自是应下。
于是出了帝皇陵后,崇帝很有眼见力的先独自回宫,不过临走前也让褚妖儿不要忘记晚上宫里有洗尘宴,要她一定记得赶回去参加。
此时天色尚早,距离晚上还有个把时辰。问清了紫府天牢的所在,褚妖儿和姬华两人以帝皇陵为起始点,开始向西走,绕过了据说是东灵秘窟入口的一片原始森林后,就见眼前以一整座山峰为基础建立起的紫府天牢,赫然便矗立在眼前。
紫府天牢!
这是紫王褚紫晟生前所创,关押着帝朝内无数罪犯的大型牢狱。
有诗传:“杀得一人是为王,屠尽百万方成雄。紫府亡魂千千亿,踏遍天下血成空!”
尽管在此之前,从未来过紫府天牢,但褚妖儿却也极为清楚的知道,紫府天牢,以这座“断魂峰”为基础,将整座山峰内部给生生的掏空,地面之下也是被挖了极为宽广的地域,共分地上一层,地下两层的格局。
地上一层皮肉苦,地下二层凌迟苦,地下三层,也就是最后一层,则是煎熬苦!
紫府天牢里的刑罚具体如何,褚妖儿却并非是特别的清楚。但她却知道,创建起了这紫府天牢的她的亲生父王,那犹如史诗般波澜壮阔的半生,最令人称道的共有三件事。
而这奠定了父王一切枭名的三件事里,第二件事,便是这紫府天牢!
“万千生魂仰头望,千万英豪紫府创!”
由此可见,在“断魂峰”这里建造起被崇帝誉为是帝朝之中等级最高监狱的紫府天牢,当年的紫王,是耗费了多少的心力和人力财力物力!
“断魂峰”,本就以挺直陡峭而闻名,山壁极滑,但凡登山者,极容易失手丧命,故被封为“断魂”。
而就是这样动辄便让人丢了性命的“断魂峰”,她的父王却是排除了一切的艰难险阻,将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紫府天牢,给创建在了这里,并从此扬名整个东灵位面,奠定了他永盛不衰的枭雄威名。
现在,作为紫王的女儿,作为紫王的唯一后代,褚妖儿来到了这紫府天牢!
来到了由她父王一手创建起来的地方,来看看她父王当年所留下的遗迹,来看看她父王麾下的紫府军!
来看看,当年那一代枭雄,即便离去十年,那赫赫枭名可还尚在?!
未曾靠近,便还只是这般在原始森林的边缘远远的看着那高耸入云般的断魂峰,就已经能够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极为浓郁且沉重的肃杀之气,犹如实质般,压得人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起来。
这种肃杀之气,一方面是因为紫府天牢本身所长久积压的罪犯怨气及血腥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驻守在紫府天牢的,乃是当年跟着紫王以及极云公主共同上过包括东灵大劫在内的无数次战场的紫府军,他们身上那种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军队方才能够拥有的杀气,和紫府天牢的气息共同凝结而成,让得寻常人难以承受。
也正是因为这肃杀之气的存在,尽管明知紫府天牢建立在帝都西郊,可此处却是人烟稀少,根本不敢有人靠近天牢,以免会被那肃杀之气给吓破胆。
感受着那沉重的气息,褚妖儿目光不自知变得郑重了。
她深吸一口气,让那气息缓缓侵入肺腑,继而蔓延到四肢百骸,彻底的充斥她整个身体。
一时间,沉寂的血液似乎复苏了,冷却的嗜杀似乎也是随之而清醒。
有封存已久的绝世青锋,开始蠢蠢欲动,即将出鞘饮血,震惊世间。
少女眸中不由自主的变作了一华紫一雪白两种色泽,一边是她自身所修炼的灵诀弑妖诀,一边则是她刚刚接受的血脉之力的传承。
显然紫府天牢的那种肃杀,已经完全影响了她,让她感同身受,难以自抑!
但她眼中神色却还是极为清醒的,显然神智尚在,并未被那嗜杀之感给侵蚀了头脑。
眸中两色不过只这么一瞬,就又恢复了以往的漆黑。她收敛了心中的杀意,转头看向姬华,难得极为郑重的邀请他。
“这是父王留下的遗迹。我们过去吧?”
姬华自是点头。
两人这就继续抬脚向前走去,只是原本还牵在一起的双手,此时或许是因为即将要见到紫王所遗留下来的建筑,而不约而同的松开了,以免破坏了那延传十数年的枭雄肃杀之气。
一步步走近,那肃杀之气越来越浓。
若非是实力高于常人,本身心神又极为的坚定,怕是直接就能被那实质般的肃杀给骇得腿软了。
于是,见到这两人竟然丝毫不惧天牢的凌冽之气,宛如寻常散步般而来,镇守在以血色为基的刻有“紫府天牢”四字的天牢入口处,身披玄色金属重甲的两列紫府士兵“铿锵”一声,让手中长枪着地。
顿时,极为坚硬的枪柄生生将地面给砸得狠狠一颤,有着肉眼可见的灰尘被扬起,那肃杀之气更重。
仅是这么一个动作,身为紫府军的凌厉与杀伐,便是自然而然的透体而出,让人看着禁不住要遍体生寒。
士兵们喝道:“来者止步!此为天牢重地,可有令牌?”
褚妖儿摇头,她怎么不知道进紫府天牢还需要带令牌来的,舅舅也根本没给她什么令牌:“没有令牌。”
士兵们便道:“无令牌者不可进入,两位请回。”
褚妖儿想了想,再道:“若是有身份证明的标志,可能进?”
闻言,士兵们对视了一眼,才道:“敢问这位姑娘,进紫府天牢是要作甚?”
旁边那个公子存在感太弱,他们看一眼就完全不会再予以理会;所以只能从这个姑娘身上来看出什么端倪来。
看她这打扮,却也极为端庄的,显然身份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