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仙尊教训的是,这次我再逃回来,绝不会衣不沾血。”
“你不缺胳膊少腿,就别回来,回来了老夫也给你卸掉。”
“额……”
玄邺想说什么,但没好开口。
旁边的付尨,倒是明白玄邺的意思,插话道:
“荀老,蛇没胳膊腿儿。”
“……”
荀明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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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停在河湾的三层楼阁始终亮着灯火,不过琴音已经停下了。
仇大小姐玩了片刻乐器后,见左凌泉没回来,猜出左凌泉可能在某个小树林里糟蹋姑娘。
仇大小姐对左凌泉印象极好,可谓完美无瑕,但接二连三撞见这类和‘好色之徒’撇不开关系的事情,心里难免会觉得小郁闷。
但强者三妻四妾也理所当然,她又说不得什么,为了不被人误会,她甚至不能把郁闷表现出来,心里就更郁闷了。
想到左凌泉可能正抱着一个姑娘亲热,仇大小姐便古怪的很,有些坐立不安,知道左凌泉肯定明早才会回来,就先行告辞,回望川城和三舅黄御河商量今天讨论的事情。
沥泉国到望川城,要翻过雪狼山,距离挺远,但以仇大小姐的道行,一晚上跑个来回也足够了;可能是怕仇大小姐一个人路上无聊,向来讲义气的开心果秋桃也跟在身边。
两人一走,楼里就只剩下崔莹莹和上官灵烨了,但气氛并没有因为仇大小姐的离开,变得轻松自然,反而更加古怪。
夜色幽幽,通往楼上的过道里。
崔莹莹身着墨绿色的诃子裙,里面是绣着花枝的抹胸裙,外面罩着墨绿薄纱,露出白皙如玉的锁骨,雪颈还挂着一枚桃花吊坠,看起来就好似闲庭信步的端庄贵妇。
上官灵烨的装扮则和往日一样,华丽的明黄宫裙,以金丝点缀花纹,头戴雀首金簪,配上冷艳面容和女王气场,就像是垂帘听政的娘娘。
两个人气场都挺强,单独待着没什么,但走在一起,问题就出来了。
常言一山不容二虎,两个人站一起,必然会有个高下、强弱之分。
崔莹莹无论年龄、身份、辈分都该占上风,但不知为何,现在气势上有点压不住灵烨,感觉自己和娘娘身边的嬷嬷似的。
而灵烨也是,长幼尊卑都忘了,也不晓得落后半步跟着,就那么昂首挺胸、肩并肩走。
崔莹莹身高和静煣差不多,身材也是珠圆玉润,没灵烨高,都昂首挺胸的情况下,身高不够,气势自然矮半头。
这也就罢了,灵烨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双手叠在腰间行走,把那枚左夫人所赐的‘大妇镯’露了出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崔莹莹手上也戴着芙蓉玉镯子,材质和灵烨手上的相差无几,但含义可差远了,现在还得偷偷用袖子遮着。
崔莹莹从来不肯吃亏,连上官玉堂都敢怼,哪里会忍气吞声让着上官玉堂徒弟;她见灵烨不自觉,就往前不动声色超了半步,走在了灵烨身前。
上官灵烨目视前方,还在随口分析着异族的情况,察觉到崔莹莹的小动作后,脸上没什么反应,但脚步也不动声色加快了些。
这次就不是肩并肩了,而是直接走到了崔莹莹前面,一副带着跟班的架势。
??
崔莹莹暗暗吸了口气,想扯‘规矩、礼仪’说灵烨两句,但心里又虚,想想也只能暗暗嘀咕:“左凌泉这害人精,看现在弄得……”然后全当看不见了。
好在从一楼到三楼,并没有多远,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
等到了三楼寝室外,崔莹莹就走到前面,抬手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无灯无火,很安静。
崔莹莹扫了一眼,床榻上的薄被掀开,稍微有点乱,毛茸茸的团子躺在被窝里,翅膀摊开小爪爪朝天,睡得不省人事。
静煣则站在墙壁的画卷之前,仰着头愣神儿,也不知道在干啥,连她们进来都没发现。
崔莹莹偏头瞄了眼静煣,有些莫名其妙。
上官灵烨扫了眼画像后,走到跟前,抬手在静煣面前晃了晃:
“静煣?”
汤静煣并未立刻回神,而是眨了眨眼睛,继而温润双瞳,就开始涌现金色流光,转头看向两人,神色肉眼可见地从发呆转为庄严肃穆。
!!
大妇气态十足的灵烨,见状惊的一抖,连忙把不规矩的手放下,叠在腰间微微躬身:
“拜见师尊。”
崔莹莹见到上官老祖,不知为何,心里面竟然产生一种见到靠山的感觉——毕竟她和玉堂同辈,只要玉堂在,灵烨就不敢不尊敬她了。
崔莹莹挺起傲视群芳的胸脯,缓步来到近前:
“玉堂,你怎么来了?”
上官玉堂刚才在和静煣聊梦境的事儿,静煣对天地阴阳没半点了解,复述梦境也不是很清楚,聊得她脑壳痛,但得到的消息依旧值得仔细斟酌。
上官玉堂扫了眼屋里,见只有崔莹莹和灵烨,抬步走向门外:
“左凌泉去哪儿了?”
这次没有悬念,灵烨老实巴交跟在后面;崔莹莹也不敢走前头,只是强撑老祖气势肩并肩,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左凌泉去见姜怡她们了,找他有事吗?”
“刚才静煣睡觉,梦里通神,借用了陵光神君之力,鸟瞰山河……”
“嗯?”
上官灵烨闻言一愣,表情认真起来:
“静煣还有这种神通?”
“她神通很多,只是尚未掌握罢了。”上官玉堂扫了眼身旁的崔莹莹:“你师尊会的东西,静煣以后应该都能掌握。”
崔莹莹不太想和上官玉堂聊师尊,但这句话却持反对意见:
“你别太小看我师尊。当年灵烨和左凌泉遗落到不知名的小天地,灵气全无道行尽失,你请我来寻找下落,我就是借用了师尊的力量,找到了九洲天地之外的小天地;这种事你都做不到,静煣以后还能超过你不成?”
上官玉堂摇了摇头,不过摇头的意思,并非指静煣没法在某些方面超过她,而是静煣获得了某项神通,她自然而然就跟着有了。
和静煣神魂纠缠在一起,短期看是不方便,容易发春动情,但长远来看,却是天大的优势。
毕竟她可以无限制操控两具身躯,干啥都可以收获双倍的快乐……不对,静煣也能收获双倍的快乐,加起来就是四倍的快乐……
这些小秘密,上官玉堂自然不会在崔莹莹面前显摆,说起了正题:
“静煣刚才神游,跑到了霜花城一带。”
上官灵烨靠近了些,询问道:“可看到有价值的东西?”
“静煣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啥;不过即便如此,也得到了不少讯息。以静煣的感觉来看,霜花城内的修士,道行差距都不大,值得注意的寥寥无几,只有城外某个湖泊之中,有一道很强的气息,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崔莹莹不明就里:“这能说明什么?”
上官玉堂认真解释:“以静煣勘察的情况判断,异族在婆娑洲的人手,最强者很可能是一名步入忘机的修士;以最强者为锚点,可以推断霜花城附近,没有玉阶中后期的修士,不然静煣不会没映像。”
上官灵烨微微颔首:“霜花城和望川城的定位差不多,如果敌我实力相近,应该也会留守三到五位玉阶中后期的修士随时待命;只有一名山巅巨擘坐镇的话,那异族的后备战力就值得推敲了。”
上官玉堂继续道:“也说不准。静煣根本看不出境界,还有一种可能,是霜花城坐镇的是某位仙君,余下全是玉阶中后期的修士。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异族投入这么多战力,何须避战,都能打华钧洲了。”
崔莹莹琢磨了下:“那现在怎么办?还让不让左凌泉过去?”
上官玉堂道:“不过去看清楚,怎么敢下定论?”
崔莹莹道:“我们打付尨都已经捉襟见肘,对面坐镇的人最低都步入了忘机,我们撞上了怎么逃出来?”
上官玉堂眼神平淡:“仙君之下,皆如蝼蚁,有本尊在背后,你怕个什么?”
崔莹莹眉儿一皱:“你厉害你倒是过来呀?你又过不来,说这蝼蚁那蝼蚁的,有啥用?”
上官玉堂摇了摇头:“正邪之争,又不是你们几个人的战事。你们探查敌情即可,只要确定异族人手不多,其他事情不用你们操心。”
上官灵烨对师尊的手腕从来没有半分怀疑,认真接了句:
“铁簇府弟子常说‘有脑子会让人瞻前顾后’,确实有道理,只要师尊发话,我们有脑子都不该动,大胆往前走即可。”
“我又不是铁簇府弟子,唉……”
崔莹莹想在多说两句,又觉得自己像个小怂包,想想还是算了。
三人相伴而行,不知不觉已经沿着河道,走到了上游的画舫附近。
上官灵烨和崔莹莹都在琢磨正事儿,显然都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上官玉堂本意是想找左凌泉谈话,给他交代潜入霜花城的细节,顺便聊聊天。
但走到柳林附近,瞧见悬停在河面上的画舫,上官玉堂脚步就是一顿。
月色清幽,画舫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倒映出窗前的火光,整个船身很有规律地浮浮沉沉、浮浮沉沉……
虽然阵法遮蔽,听不见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但从窗户的倒影上,依旧能看到后方舱室里,有一个轮廓曼妙的女子,挂在丝带上晃晃荡荡。
?!
上官灵烨谦逊笑容一僵,暗道不妙,但为时已晚。
崔莹莹则瞪大眼睛,羞耻的同时,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瞄向旁边的上官玉堂,想看她窘迫的反应。
但上官老祖就是上官老祖!
上官玉堂也不知是不是司空见惯了,脸上没有半点异样,想想还声音威严肃穆的来了句:
“左凌泉!”
哗啦——
河面上的小画舫,猛地晃荡了几下,挂在丝带上的女子掉了下来,几道人影手忙脚乱的在屋里移动,不出意外还有几声惊呼。
上官玉堂喊完名字后,和没事人似的转过头:
“本尊先走了,你们忙吧。”
说完双眸涌现金色流光。
???
上官灵烨和崔莹莹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