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费劲精力地折腾一番后,北大里的学生如果有申请专利的需求,还是往清华跑。即使是北大专利申请小组里的成员,也不得不承认,清华比他们做得好多了。
一开始外校的同学只有零星几个,林景兰觉得人家既然不嫌路远找到了这里,而且确实是有急需解决的困难,也就让专利申请小组都帮忙指点了。但是随着外校来的同学越来越多后,林景兰立刻向学校领导上报了,学校领导当机立断,不向外校同学开放。这可是清华独一份的资源,虽然说学术无边界,但是如今清华里的学生很多都还排不上号,自然是要优先本校的学生的。
可这命令开始实行后,顿时就有很多外校的同学,私下找到专利申请小组里的成员,希望可以帮帮忙,有拎着各种礼品来的,也有想塞红包的,直接找到宿舍去,像林景兰这样的就找到家里。
林景兰全都拒绝了,也要求专利申请小组的成员一律不准收钱收礼。但林景兰渐渐发现,专利申请小组里的成员因此似乎都有些怨言。
林景兰略一想就明白了,专利申请小组刚成立的时候只是能源系里的一个组织,如今虽然升级成全校的组织了,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完全无偿的,组员的时间和精力没有任何回报,完全是在无私奉献。
原本同学们都没有多想,都是愿意奉献时间和精力去帮助别人的,但是如今知道自己本可以凭借指点别人挣不少钱,这个钱却不被允许挣,心中难免有意见。毕竟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像林景兰一样富裕无忧的。
林景兰想明白后,就觉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奉献应该是自愿的而不是被绑架的。
林景兰立即校领导打了报告,将情况说明,领导们几番讨论之后,拍板决定成立一家独立的公司。其中虽然诸多曲折,但最后公司终于顺利成立,而林景兰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公司法人。
公司命名为清景专利申请公司。
虽然林景兰的公司是独立的,没有挂靠在清华的名下,但与清华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基本的一点,目前公司里的所有“员工”都是清华大学的学生。
清华直接拨了两间闲置的办公室,门口挂上牌子,就是清景专利申请公司的办公地点了。依旧是专利申请小组的原班人马,林景兰根据大家的空闲时间,排出工作轮班表,又初步制定了收费标准。
收费并不贵,林景兰想让所有的同学都可以接受得了,如果让费用成为了将一部分需要帮助的人拦在外面的门槛,不是林景兰想看到的。
虽然对每个人的收费都不贵,但是积少成多,累计下来的钱也够给工作的同学发放补贴了。
清景专利申请公司如今只是一家小公司,自然还谈不上什么股份、分红之类的,但是林景兰还是在最初就和大家一起商量,明确了每年收益上交给学校的比例,毕竟如果没有学校里诸多领导与教授的大力促成,清景专利申请公司根本没办法出生。
这么一来,各方都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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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景专利申请公司的成立当然不会大肆宣传庆祝,但是在学校中口口相传,很快清华里的大部分学生就都知道了。
如今林景兰走在路上,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多,眼中的好奇与仰慕也越来越多,基本上走到哪里,都是一路目光追随。
清景专利申请公司的成立,张闻钟的一群朋友都陆陆续续地听说了,但起初他们都不知道公司的法人是林景兰。
清景专利申请公司竟然是林景兰的!赵凯瑞是这群人之中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震惊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想起自己不久之前还拎着一袋子水果硬塞给林景兰,想着“贫困但有才干”的林景兰一定会因此对他心存感激,收到林景兰的回礼后,还认定林景兰太好面子、打肿脸充胖子……
赵凯瑞一张脸涨得通红,已经不愿意回想自己究竟做了哪些丢人的傻事……
他去拉拢林景兰的时候,清景专利申请公司已经成立在即了。他对林景兰的公司每单业务的收费和每日有多少单业务,只是知道个大概,但粗略一算,不难算出收益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目。
赵凯瑞迫不及待地把清景专利公司的法人是林景兰这一消息,一一告诉他的朋友们。他体会过的窘迫、羞恼的心情,也得让他那帮朋友们体会一遍才好!
赵凯瑞故意坏心地把一帮朋友聚到一起,只说是他做东请客。等到菜上齐、酒打开,一群人酒酣耳热、其乐融融之际,赵凯瑞清清嗓子,故作不经意地说出他准备多日的惊吓。
“刚成立的清景专利申请公司知道吧?”赵凯瑞问道。
“当然知道了,这不就是咱们清华前不久刚成立的?”立马就有人说道。
赵凯瑞继续问,“知道这家公司是谁的不?”
大家都是一头雾水,“谁的?不是学校的?”
赵凯瑞摇头,“当然不是!这家公司是个人的!不过呢,和清华倒也真有些渊源……清景清景,这里头的‘清’不就是指清华?”赵凯瑞卖了个关子,“那你们可知道这里头的‘景’指的是什么?”
众人猜了两三次,都猜不到指的是什么。赵凯瑞等众人不猜了,才轻声道,“指的是林景兰。”
“林景兰?怎么会是她?”
“等等!你说那家公司是林个人的……不会就是林景兰的吧?”
看到赵凯瑞点头后,整张桌子上所有人齐齐目瞪口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的心情都与赵凯瑞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一般无二,只除了张闻钟。张闻钟虽然同样震惊,但是回过神来后,心中涌起一丝高兴。
张闻钟先是因为自己高兴的情绪诧诧异了一下,细想之后,便明白了缘由。其实当初他的朋友们直接拎着东西去拉拢林景兰,他就感到一丝不快,因为他们轻视林景兰,轻视他的竞争对手,让张闻钟有种自己也被轻视的感觉。
张闻钟将林景兰当做竞争对手,却从来没有盼望着林景兰哪天栽个跟头,或者越来越弱。相反地,他盼望着林景兰越来越强,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赢过了林景兰,那才是真正值得自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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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倏忽而过,还有十来天就要放寒假了。如今的大学并没有考试周的说法,但各门课的考试都是在最后一堂课上进行,因此最后一周与考试周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满满的考试。
林景兰自己制定的大学第一个学期的科研计划,已经提前完成了。因此放假前的这十来天,林景兰只剩下了看书复习这一件事,倒是觉得突然轻松起来。白天在学校的自习室里复习,傍晚围着学校跑上两圈,再一路跑回家。
这天早上林景兰刚进教室坐下不久,就看到她的四个室友结伴而来,唯独没有况雨萱。林景兰倒也不意外,况雨萱自从论文数据造假那件事之后,除了上课就不再出现了。
白萍、安婉等人看到林景兰,纷纷轻声打招呼,林景兰也微笑致意。白萍走过林景兰的桌子旁时,看到桌子上高高的一摞课本,顿时瞪大了眼睛,“景兰,这么多课……你这学期全都学了?”
“大一的课只有五门啊……你这是把大二的课也学了?”白萍惊呼一声,“天哪,这,这门课是大三的吧!”
林景兰点头。
白萍磕磕巴巴地说道,“这一共是……十门课?那你下周岂不是要考十门考试?这么多门课,怎么可能学得过来?考试的时候要是全都不及格怎么办?”
安婉听白萍越说越不离谱,使劲把白萍拽走了。
白萍一边被安婉拉着,一边使劲瞪她,“我是为了她好,倒时候考试不及格,看她到哪里哭去。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平时经常在实验室,都不怎么上课的……”
☆、第71章
安婉哭笑不得,根本不知道白萍是怎么想的,诚然,林景兰是经常不来上课,自己在实验室做实验。但是只要看看林景兰做过的事情,又有谁会怀疑林景兰专业知识的掌握程度,要是专业知识不过硬,又怎么做实验,怎么发表论文?
林景兰正是全都会了,才不节节课都去上呢。而且林景兰来上课的时候,经常和老师交流,交流的问题大多深奥,都是她们听不懂的。白萍究竟选择性地无事多少东西,才会觉得林景兰考试的时候会门门不及格了?
安婉一向是个聪明人,总是喜欢交往比自己优秀,能帮到自己的朋友。但在和林景兰的关系上,她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当初况雨萱一看就是个不凡的,无论是家境还是个人能力,都十分优秀。一边是况雨萱,一边是她压根就不了解的林景兰,她当然站在了况雨萱那边。
如今安婉后悔不已,她当初哪里知道,况雨萱竟然是个那么蠢的?又哪里知道,林景兰根本就是个万里无一的天才!
如今林景兰与她们整个宿舍的人都十分生分,安婉也不知道如何才能修补关系。
还有一个拎不清的白萍处处拖后腿,安婉心中气恼,要不是她刚才死命拉住白萍,还不知道她嘴里会吐出什么来呢。
安婉都有些期待了,等到考完试、成绩出来后,白萍想起自己曾对林景兰大放厥词,说过她会科科不及格的话,心里又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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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天内要考十门考试,若是对别的学生来讲,一定会手忙脚乱,每日复习到深夜。然而对林景兰来讲,考十门考试,花费的真的只有在考场上的时间,因为她早就复习地十分充分了。即使一天两门考试,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四个小时。
不少老师都关注着林景兰的成绩,毕竟林景兰作为一名大一新生,能有如今的学术成就,几乎可以说是奇迹了。也有个别老师对于林景兰经常缺席课程略有不快,想借这次的考试成绩敲打林景兰一番。然而这些老师也是好意,是因为对林景兰有惜才之心,怕林景兰心浮气躁、好高骛远,想帮林景兰打下坚实的底子。
不过无论这些老师们怎么想,等看到林景兰答完的卷子的时候,心中都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整整一张卷子上,竟然完全挑不出什么错处,有些题的答案甚至比老师原本想到的更加全面,反倒给了老师启发。
老师们对着林景兰的卷子又是高兴又是叹气,高兴的是有这样基本功扎实的学生实在是件难求的好事,叹的是显然林景兰的成绩不是他们老师的功劳,像林景兰这样的学生他们已经帮不上太多忙了。
林景兰的成绩在系里又引发了一阵不小的波澜。虽然人们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得知林景兰考了六科满分、四科95分以上,还是狠狠地被震惊了一下。
如今的大学考试成绩自然不像后世一样,每个人单独上网查询自己的成绩,谁的成绩如何,基本上全班都是知道的,林景兰这样的风云人物的成绩当然更不是秘密。
不过别人不知道的是,林景兰没有满分的那四门,扣掉的也是缺勤的分数……
白萍知道林景兰的成绩后,自觉丢人,好几天见到林景兰都绕路走。
还有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况雨萱在这次的考试中有三门课不及格,她可不像林景兰一下子就学了十门课,她只学了五门课。也就是说,她有一多半的课程都不及格!
学校里的老师找况雨萱谈话,谈话的内容无人知晓,只是况雨萱的眼睛好几天都哭得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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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退学,我千辛万苦才考上清华大学,我真的不想退学……”况雨萱嚎啕大哭。
当初她考上清华大学的时候多么风光,即使是在北京,能考上清华大学的考试也是极少数。当初庆祝她考上大学,家里大开筵席,将亲朋好友都请来一起庆祝,如今她要是灰溜溜地被学校劝退了,她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人?
况父气急败坏道,“你还有脸哭?当初你论文那件事,就应该被学校开除了。我拉下多大的脸面,花了多少的力气,才让你继续留在学校的?”
“你竟然还不知道珍惜,一共五门课,三门不及格!”况父吼道,“你这样还上什么大学?回家呆着吧。”
况雨萱只是不停地哭,她之所以三门课不及格,还不是因为她每天在学校被指指点点,完全无心学习。她被指指点点,是因为论文的事情,而她会在论文的事情上行差踏错,还不都是因为林景兰?
况雨萱从小到大,被家人毫无原则地宠爱,被身边同学哄着仰慕着,早就养成了扭曲的性格。简单来说,就是她觉得自己是地球的中心,所有人都必须围着她转,而她是不会有错的,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错。
自从遇到林景兰后,况雨萱接连吃了人生中两个大亏。如今她已经将林景兰恨得咬牙切齿。
她完全忽略了林景兰其实什么都没有做的事实,完全是她自己心术不正,才落得这个下场。
况父最终还是心软了,不忍心任由自己的女儿被学校劝退。但即使况父有些权力,也做不到再让况雨萱像上次一样,不受任何处罚了。
最终与学校反复交涉的结果是,学校不开除况雨萱,但是况雨萱以如今的成绩,也不能再继续正常地上大学了。必须留级一级,等到九月份新生入学的时候,重新从大一开始上。
况雨萱虽然万般不愿,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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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奖学金的评定,完全不考虑学生工作等加分项,更不像后世的大学一般,专利申请和论文发表都是极大的加分项。评定的依据只有一个——那就是成绩。
而且奖学金的发放比例与后世相比极低,偌大的一个系里,获得奖学金的学生只有寥寥数人——一等奖学金一名,二等奖学金三名,三等奖学金五名。
毫无疑问,唯一的一名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是林景兰。
林景兰拿到一百块钱的奖学金,还是很开心的。虽然这点钱对别的学生来讲,可以解救囊中羞涩,对她来讲则完全没有这个作用,但这毕竟是一种荣耀。
考完试后,就放寒假了。林景兰本就一直在家住着,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和周惠一起上街买了几次年货之后,终于才感受到了一点年味儿。
林景兰完全放松下来,除了保持着每日不间断地看文献这一习惯,其余科研上的事情都暂停了。过年嘛,就是要吃喝玩乐。
林景兰想起来上次想和同学一起去,但最终没有成行的泰丰楼饭庄,决定和周惠一起去吃一趟。
周惠看着泰丰楼的菜单,直咋舌,心中想到这价格也太贵了些。不过周惠也没说什么,都已经进门坐下了,总不能看见价格了起身就走吧?
其实还是周惠如今挣钱多了,有了底气,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她没准还真能做出来看到价钱拉着林景兰就走的事情。
而且周惠如今也大致体会到,钱是挣出来的,而不是省出来的。只有花钱才能觉出钱的好处来,才能挣更多的钱。
泰丰楼历史悠久,历经清朝、民国,历尽沧桑,虽然几经易主,但是字号一直没有变,风味也没有变,菜肴一直以“清鲜脆嫩”名誉京华。
服务员在一旁为周惠与林景兰点菜提供参考意见,“俗话说唱戏的腔、厨师的汤,餐中之汤是最为重要的,泰丰楼每天都要用活鸡、肘子吊汤,保证每个火眼都有汤锅。咱们店里的汤菜,最著名的有山东名汤烩乌鱼蛋汤,还有芙蓉银耳汤、酸辣鸡丝汤……”
林景兰一向喜欢汤品,一时间有点难以决断,就问道,“哪种汤大家点的最多?”
服务员说道,“最受欢迎的是酸辣鸡丝汤,很多老顾客都喜欢要上一碗,这汤利口,酒足饭饱之后,喝上几口这种酸辣汤,又解腻又解酒。”
林景兰闻言就点了酸辣鸡丝汤,虽然她和周惠并不喝酒,但是一想到酸酸辣辣的滋味,林景兰顿觉生津开胃。
林景兰又点了一道龙虾空心球,一道酒蒸鸭子,还有一道银丝卷。她与周惠只有两人,点太多了也吃不下,饶是这样,周惠还觉得林景兰点太多了。这一顿饭,就吃掉她好几天的工资。
不过等到菜肴上来,周惠尝了一筷子后,顿时就觉得,这菜再贵也是值的。
林景兰刚伸筷子准备夹菜,就听到耳边响起一声,“林景兰?这么巧?又碰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