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衡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你只是昏睡了一月而已。”
“一月?”
沈清辞丢下了镜子。
不是一年吗,可是怎么是一月?
而现在似乎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为什么要睡一个月?”她摸着自己的脸,自己的胳膊,我是不是生病了,就是这病生的好生奇怪,还有什么病,可以让她做了一年的梦。
烙衡虑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手中,沈清辞将杯子放在她的唇边,喝完一杯之后,便有种淡淡桃花清香而来,这里面泡有一些桃花的花瓣,也是她在桃花盛开之时,采摘下来的,不管用来煮粥,还是用来泡茶,或者用来沐浴,皆会带有种淡淡的桃花清香,而这样的味道,很香,真的很香。
“是不是真生病了?”
沈清辞见烙衡虑久不开言,心头也是有些沉重,她莫不成真的生了病,不过没关系,她的承受能力很好,与那一条生死不明的回家路相比,与现在突然一醒,就回到了家,已经好的太多。
她其实还是想做自己,而非是林阿朵。
她就是她,林阿朵就是林阿朵。
她不想顶着别人的脸活下去,除非真没有办法。
“胡说什么?”
烙衡虑笑道,也是将下巴抵到了她的头顶上方。
“是那一颗安息香惹的祸。”
而烙衡虑说起此事时,也是微带了一些叹息而来,他其实有些后怕,便不由再是握紧了手,他真的怕,怕她是一梦不醒,就这般的睡老下去,睡死下去。
她最是爱漂亮的,若是一醒来,发现自己变老变丑了,那要如何难过?
他怕她一梦十年,甚至会是更久。
舅舅说,那些木鱼声就是一个契机,若是此时不醒,那么要等多久的时间,谁也不知,有可能再也是不醒,一生如此。
还好,这是醒了,还好,她很争气,还好,她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她记着回家的路,所以,她回家了。
“那颗安息香?”沈清辞这才是想起,烙衡虑所说的安息香,是什么安香息?是他们从娄家拿到的那一颗安息香,可是,那颗安息香有什么问题吗?
“你以为你那位娄家的祖先,会将一颗普通的安息香放在那个地方,还有用如此的盒子装起来,甚至还是放在一堆古籍字画当中。”
“你可知道,光是那些佛经,别国人哪怕倾尽一切,都是想要得到,可就算如此,舅舅也是不曾打算卖过。”
沈清辞暗自的瘪了一下嘴,因为他只要没有银子,就会伸手给她要,只要她没死,他还需要赚什么银子,所以没有山穷水尽的,到了要卖掉那些经书的地步。
至于问那颗安息香是怎么回事?
其实若非是净空法师发现,他们可能这一生也都不会明白,那颗安息香的妙用。
那是娄家先祖费尽心思做成了一粒安息珠,可以入梦人生,也是可以让人得到最是想要得到的东西,这才是他给后辈所留下来的,最大的财富,可比得了金山银山,也可是比得了千军万马,就要看用这颗安息的后辈,想要什么了?
据说可达人心愿,也可以于梦中走一轮回。
“那和尚是怎么知道的?”
沈清辞突然坐了起来,也是挽起了袖子,就准备打和尚,他既是知道,为何不告诉她,她若早知道,那不过就是一场梦,她便不会天天想着要怎么回家,也是没有一日过的好的。
“他自有他的道理。”
烙衡虑安抚着沈清辞,免的她一会真的拿菜刀去杀和尚。
入梦是非梦,你若被困于梦中,便会更是难过。
“阿凝,你可还记得你去了何处?”
沈清辞都有许久,未曾听别人喊她这个名子了,阿凝,而非是阿朵。
沈清辞叹了一声,也是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将自己的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之上,“我去了一个很怪的地方,我好想你。”
她吸了吸鼻子。
烙衡虑轻抚着她的发丝,不过却是一笑,而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
“舅舅说她一生多奇遇,虽是危险,却总能逢凶化吉。”
真不知道,她这些奇遇又是何处而来的?
而他,也是想她,不过,他却与她不同,他们日日相见不曾分离,这一月,都是他亲自的照料,是他为她擦脸,喂饭,再是他帮她按摩着手脚,不至于在她醒来之时太过难过。
他亲自照顾她的起居,不假于别人之手,而他也是将她照顾的很好,哪怕是一个月,她也都未变过多少,身上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脸色也是健康红润,就连指甲也都是剪的十分整齐。
就像沈清辞从镜子里面,所看到的一般。
她似乎又是显的小了一些,只要不说她的年纪,可能那些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都未必有她显的生嫩。
她懒洋洋的靠在烙衡虑身上,怀中也是抱都会两只狐狸,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自己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对,在他们而言是一个月,可是事实上面,她却是离开了有一年。
那里有阿朵娘,红素,还有阿青,秋凡,以及秦夫子,还有好吃的地瓜,而那个地方叫大凉,是一个海中小国。
“你说这世上真有大凉吗?”
第2230章 她想吃地瓜
沈清辞轻抚着年年身上柔软的皮毛,而烙白早就困了,睡在她的手边,就只有年年半眯起了眼睛,只是在闭目关神神,并没有睡着。
沈清辞不相信自己遇到的只是梦,她在大凉生活了一年,也是记着那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她喝过那里的水,吃过那里的地瓜,而她到了现在,仍是记着地瓜的味道,那种又软又甜的味道。
可是现在却是告诉她,那只是她因一颗安息香做出来的梦,她用一月梦了一年,也是用一梦,过了一生。
若真是如此,那么阿朵娘他们都是不存在的,她的阿弟呢,她明明握过阿弟的小手的。
“没有人说那是假的。”
烙衡虑再是安抚着她的发丝,“这世上有很多的地方,是我们没有去过,没有走过,我们就连四国都是没有走完,更何况会是海外小国。”
“大周的航运不算是太好,若是有机会,我们可以出海,去找你说所说的那个大凉,可好?”
“那里有我阿娘。”
沈清辞再是抱紧了年年,“还有我阿弟,还有我养的猫,以及一条爱吃又胖的蠢狗。”
人都是有感情的,哪怕只是相处了一年,可那就是她娘,就是她阿弟的。
烙衡虑心中有些微微的难受,原来都是这么久了,她一直在念着娄雪飞,也是想要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
沈清辞与沈文浩再是好,他们之间也是从未生过嫌隙,却总是少了一些血脉,所以她从来不爱回卫国公府,她也不会对林云娘出手,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缺了一些东西,她去了,所要面对的,都是林云娘那一种你是什么东西,又是如何管着我之时的眼神。
她不是怕林去娘,她也不是怕落了沈文浩的面子,她只是,不愿总是记起,自己没有亲娘,也没有兄弟妹姐的难。
“他们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会过的很好。”
“恩,我知道。”
沈清辞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我回来,她便会回去了,她会照顾好阿娘还有阿弟的,就算她不回去,我也是将事情安排好了,不过就是少了一个我,他们还是他们。”而她本来也不属于那里。
她闭上眼睛,也是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周身还是十分的无力,可却是有了一种令她熟悉,又是安宁的梵香绕于她的周身。
等到她醒来之时,仍是躺在塌上,身边也是趴着一大一小的两只狐狸,烙衡虑说,这两只一直都是守在她身边,最初之时,都是不让别人动她,谁近就吼谁,还将白梅给咬伤了。
沈清辞伸出手,摸了摸它们的小脑袋,烙白习惯的脑袋蹭蹭她的手,然后高兴的,再是缩进了她的手中。
还是没有长大的,巴掌大的小狐狸啊。
他们对它并没有多大的要求,它还是一只小幼狐的,年年长了近二十年,才是长成了如此大,而它呢,现在可能就连两岁也都是没有,就是一只小幼狐狸的。
沈清辞坐了起来,也是将手放在自己衣服上。
而她其实在一瞬间之时,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这是朔王府的味道,还有那株梨树的清香,哪怕不在开花之时,那株梨树,一直都是有种淡淡的清香而来。
还有就是这两只狐狸身上的味道。
它们才是洗过了澡,身上也是白白净净的,当然也是香的,一点也不臭,他将烙白抱了起来,让她睡到了被子上面,然后捏捏它的小耳尖。
烙白有些不舒服被人动了耳朵,它甩了甩头,将小身子转了几圈之后,这才是用屁股对着主人,打起了细小的呼噜声,就知道,它睡的有多么香了。
烙衡虑这一进来,就发现,沈清辞正在对着烙白发呆。
“饿了没有?”他过来,也是坐在沈清辞面前,“可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我想喝地瓜粥。”
沈清辞这些日子每日一醒来,就有地瓜粥喝,突然有一日不能喝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吃什么?
“那个地瓜,真的好吃吗?”
烙衡虑听了沈清辞说了一夜的地瓜,怎么的,真的如此好吃?
“好吃,”沈清辞点头,“是甜的,还可以磨成粉,同面粉加在一起,能做成馒头吃,就是这里没有。”
沈清辞低下头,她知道日后不能再是吃到地瓜了。
可能这一辈子也是不可能吃到了,因为那是大凉的东西,也可以说,是她梦里的东西,大周根本没有,而没有的东西,就算变也是变不出来。
“我让人给给你做些粥去。”
烙衡虑也是对此没有办法,大周的东西,他都是可以帮她找到,可这种大周没有的,他去哪里给她找?
不久之后,白梅走了进来,这一见醒来的沈清辞,也是不由的眼圈泛红。
这可真是吓死她了,还好醒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对公子还有三位小主子交待了。
“小梅子,你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沈清辞将烙白放在了年年面前,年年叼起了烙白,也是将它叼到了地上的虎皮窝里。
而白梅一听小梅子三个字,眼泪都是滚了下来,她连忙的扭过了脸,拉起袖子,也是偷偷将自己眼泪给擦了干净。
“夫人,我都是多大年纪了,成老梅子了。”
“你多是抹些玉容膏,就会一直是小梅子。”
沈清辞当初也是给白梅喝过一些东陵秘药的,虽然不比她这种有多番奇遇的,可白梅仍是老的慢,现在虽然不是以前的小梅子,可还是一颗梅子的。
“夫人竟是拿白梅说笑。”
白梅忍不住的也是破涕为笑,连忙将手中端着的碗,放在了沈清辞面前。
沈清辞捧着手中的白粥,还是很想玉娘做出来的那一碗地瓜粥,还有她堆了一地窖的地瓜,她还有那么多的地瓜没有吃呢,早知道,会以着这样的一种方式回家,那她不如天天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吃地瓜的好,再是怎么样,都要吃够本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