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再冒昧的问姑娘一个问题。”
“你问。”杨雨薇做了个请的手势。
年轻俊美的男人盯着她清丽无双的容颜,想了想才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么姑娘你的心口是不是有一朵鲜红的梅花?”他紧紧的揪着衣袖,紧张得心脏几乎要蹦出来,一定不要再让他失望啊,找了那么久终于有了一点盼头,他不想再次被打入地狱里,不然他一定会发疯的。
杨雨薇的眼神变了,她震撼的盯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会问那么私密的问题,这好像不是你应该问的。”她身上的那朵红色的梅花胎记,只有那几个贴身的丫鬟才知道,这个男人又是从哪里听说的?难道她的身世还有着更深的秘密?
她的神色可欺骗不了眼前这个精明锐利的男人,他抑制住心底的激动,“这么说,你也有那朵鲜红的梅花胎记了?那么你就是我的表妹,我是北堂墨,也是你的表哥,我终于找到姑姑的女儿了。”
北堂墨想要上来摸摸杨雨薇的头,却被她满脸戒备的退了下去,修长如同白玉般的手指尴尬的落在了半空中。“我没有任何的恶意,只是太高兴了,虽然没有找到姑姑,但至少找到了她的女儿。”虽然姑姑的死让他觉得难过,可是找到表妹又让他高兴了。
北堂这个姓氏,不是大燕国的国姓吗?杨雨薇的心里闪过惊涛骇浪,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像是在做梦一般,“事情来得太突然,我需要一些时间来缓缓,你不要跟我说话。”
北堂墨也不逼她,安静的给她时间等她接受,很久之后,杨雨薇脸上震惊的神色才渐渐退去,她恢复了平日冷清的样子,“你是大燕国皇族的人?你的意思我娘也是大燕国的皇族了?”
“当然是,这绝对不会有错的,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姑姑的女儿,你是我的表妹。我爹和大伯找了姑姑二十年,终于有你们的消息了。表妹,你跟着我去燕国吧,他们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姑姑当年为了保护皇伯伯和爹爹,受了太多的委屈,我们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给你补偿,让你以后过得无忧无虑。”
北堂墨一脸诚挚的说道,皇伯伯和爹爹这些年一直惦记着姑姑,肯定不会亏待姑姑的女儿的,他现在真想立刻就将表妹带回去,好好的宠着,让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姑姑没有享受到的一切,表妹必须享受到。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更是不能跟着你去燕国,大周国有疼爱我的爹爹,我不能扔下他离开。”杨雨薇冷静的说道,这件事情太过震撼,让她的脑子乱糟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更何况,她不是真正的杨雨薇,就算画中的人是杨雨薇的娘亲,却不是她的,她已经占了那位可怜的女孩的一个身份,真的不能再将她所有的身份都夺走了。
“我知道事情来得太突然,你没有办法接受,没关系,我会找出更多的证据证明我没有对你说谎,我对你也没有任何的恶意。表妹,那你总能告诉我你叫什名字吧?我要到哪里去找你?”北堂墨没有勉强她一下子就全部相信了他的话,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以后她总会相信的。
“你叫我薇儿就可以了,你不用去找我,如果我有什么疑问,我就会到这家花店来找你就可以了。”杨雨薇顿了顿,小声地说道,“你能把这幅画暂时给我拿几天的时间吗,我想拿回去给我爹看看,画里的人究竟是不是和我有关系,问他就清楚了。”
“没问题,给你。”北堂墨将那幅画卷起来用绳子系好,直接递到她的手里,“我也想知道姑姑更多的消息,你回去问问姑父。只可惜姑姑没有福气,没能等到爹和伯伯一起把她接回去就早早不在了。”
俊美得跟狐狸一样得男人脸上布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忧伤,爹和皇伯伯知道一定会伤心又难过。
杨雨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不解开她一定会发疯了。“对了,你怎么能肯定心口处有鲜红的梅花胎记的姑娘,就是你姑姑的女儿?难道只有你们家才有那个胎记吗?”
“那个胎记是流有北堂皇家血脉的嫡出女儿才有的,姑姑是燕国先皇的嫡长女,她身上有,同样她的血脉也会有,你是姑姑的女儿,自然也承袭到了。”北堂墨自然而然的说道。
“除了流有皇家嫡出血脉,别家的姑娘会不会有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害怕什么。
“绝不可能,除了北堂家世间再也不会有别人有了。”北堂墨十分肯定的告诉她。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答案。”杨雨薇抱着那副画卷,心事重重的朝着外面走去,北堂墨又在后面叫住了她,“表妹,你不是很喜欢这盆兰花吗,你抱回去吧,就当做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我很高兴能够找到你。”
杨雨薇迟疑着要不要,北堂墨已经不由分说的将整盆兰花塞到了墨竹的怀里,“替你们小姐好好的拿着,薇儿,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来这间花店,告诉掌柜的你要见我,我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你的身边,帮你解决困难。”
“谢谢。”她干干的说道,抱着画卷坐上了马车,直接吩咐道,“回将军府。”
坐在马车里,她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了起来,照北堂墨那么说,她也是画里这个女人的女儿。真正的杨雨薇心口也有和她如出一辙的梅花胎记,她和杨雨薇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她本来和那位香消玉殒的杨雨薇本来就是双胞胎姐妹?为什么杨雨薇看到面容被毁得面目全非的她,会控制不住的心疼,会让墨寒宫的宫主把她带回去帮她接好被挑断的手筋脚筋,帮她彻底的恢复容貌,在她最为痛苦艰难的日子里,是真正的杨雨薇寸步不离的陪着她,帮她打气,让她能够坚强的活下去。她后来刻苦研读医书毒经,努力的练习暗器并有所大成,也和那位纯净善良得像白纸一样的姑娘的鼓励分不开。是真正的杨雨薇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让她能够重新回到京城来,并且有了复仇的依仗和本事。
在墨寒宫的那些日子,她和杨雨薇就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恨不得形影不离,她以前从来不敢想两人之间会不会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可是现在北堂墨的话让她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想。还有颜臻,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她十六年的娘亲,她的身份简直就是谜一样,让人根本就查不到她的来历,然而她又从哪里弄到价值连城的嫁妆,让罗承为了得到那笔不菲的嫁妆竟然委曲求全让她成为了丞相的正妻,让她成为丞相府的嫡出小姐,最后又因为什么原因和她反目,让罗承心狠手辣的一把火硬生生的把人给烧成了灰烬。
所有的问题就像是乱麻一样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她越是想就越没有头绪,脑袋反而像有剪刀在里面绞着一样,疼得她满头大汗。
“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看到她痛苦的抱住了头,墨竹和淡荷不由得担忧的问道。
杨雨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些问题,那股疼痛才又渐渐的散了去,“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墨竹和淡荷相互看了一眼,眸子里都是浓浓的担心,刚才花店老板和小姐说话的时候她们被支开了,根本不知道两人之间谈了些什么,可是现在看到小姐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来两人之间谈话的内容并不怎么愉。
不过小姐不愿意说,她们又不能撬开主子的嘴让她说出来,只能坐在一旁干着急。两个丫头此时在心里不住的后悔,如果早知道会遇到这些事情,她们早就劝着小姐快点离开那家花店了,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马车到了将军府里,杨雨薇立刻跳下马车抱着画卷急匆匆的朝着杨鸣斌的书房跑去,对着守在书房门口的侍卫问道,“我爹在里面吗?”
“回小姐话,将军在里面。”两个侍卫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杨雨薇直接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急切的喊道,“爹,你现在有空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问你。”她的眼眶都有些红了,鼻子酸酸的,有种想要大哭的冲动,真的是太难受了。她不敢想象如果她那些猜测是正确的,她要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
“薇儿,怎么了,都快要哭出来了,是谁欺负你吗?”杨鸣斌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委屈得泪水不停得在眼眶里转圈的女儿,心疼的问道。
“没有人欺负我,爹,你还记得我娘长什么样子吗?我娘都去了那么久,你怎么一直没有娶妻纳妾呢?爹的心里一直忘不掉我娘对吗?为什么我在将军府里都没有见过娘亲的画像呢?”
杨雨薇一口气问了很多的问题,她有预感,有些问题一旦撕扯开,目前的平衡就一定会被打破。可是如果不问,她实在不想一直混混沌沌的活着,连她的身世都搞不清楚。
“你娘她是个很温柔很美丽的女人,她能给爹别人都给不了的温暖和安宁,有她在爹就会一直觉得很幸福。只可惜天妒红颜,让她那么早就离开了我们。”回忆起亡妻,杨鸣斌的脸上出现了温柔又幸福甜蜜的微笑,虽然他和她的幸福日子只有两年的时间,可是那短短的两年,就已经足够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细细的品味回忆了。除了他的妻子,这辈子他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怎么都不可能爱上了,这个世界上,不管别的女人有多么千娇百媚柔情似水,都比不上他的妻子。
“那为什么爹都没有留下娘的画像呢,薇儿都不知道娘究竟长什么样子,想要借着娘的画像缅怀娘都没有办法。爹,薇儿也真的很想娘啊,你怎么不留下娘的画像呢,那么多年的时间,爹还记得娘究竟长的什么样子吗?”杨雨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口热热的,很想哭,那股难过像刺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怎么拔都拔不下来。
杨鸣斌怜惜的看着女儿泪眼婆娑的样子,微微有些出神,他的薇儿,长得越来越像妻子了,同样出落得亭亭玉立,同样有着绝世的容颜,让人想要不注意都不行。
“怎么会不记得,你娘她一直都活在爹的记忆里,永不褪色的。薇儿,你简直和你娘长得一模一样,站在人群里,就能让爹一眼就看到了。爹不是不想给你娘画像作为留念,而是你娘不允许爹留下她的任何一幅画,除了爹之外,你娘见任何人都带着面纱。”杨鸣斌苦笑着说道,他知道妻子的身份绝对不是女奴那么简单,可是他爱她,她也爱他,他们相互信任,相互扶持,永远都不会伤害对方那就足够了。她究竟是什么人,来自哪里,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愿意用生命去爱护的妻子。
杨雨薇咬着唇,腥甜的味道在她的舌尖蔓延开,她颤抖着手打开了怀里的画卷,“那么爹,你看看她是你爱的那个女人,她是我娘吗?”
画卷完全摊开在杨鸣斌的面前,他看着那幅画眼睛里闪过强烈的震撼,眼眶都湿润了,贪婪的盯着那幅画,怎么都舍不得移开目光,粗粝的手指眷恋的在画像上摩挲着,喃喃的说道,“慧儿,慧儿。”
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她也知道了那个答案,那画上像仙女一样美丽的女人的确是她的娘亲,根本就不值得再怀疑了。
“薇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画像?”杨鸣斌像珍宝一样的将那幅画捧在怀里,哽咽着问道。
“这是一个叫做北堂墨的年轻男人给我的,他是大燕国的皇族,他说画里面的人是他的姑姑,是大燕国先皇嫡出的长公主。爹,我娘是北堂皇室的人,是公主。”杨雨薇喃喃的说道,整个人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竟然公主。”杨鸣斌喃喃的说道。
“我却没怎么让她过上好日子,一直跟着我住在边疆,直到怀孕了才回到京城安胎,最后她生孩子的时候我竟然不在她的身边,薇儿,我是不是很不称职的丈夫,很不称职的父亲?你娘会不会很恨我?”杨鸣斌喃喃的说道。
“娘在生孩子的时候肯定会很想爹能陪在你的身边,你当时为什么不陪着她呢?哪怕边疆的条件再艰苦,只要爹肯陪着她,她都不会觉得辛苦,你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里安胎,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那才是最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杨雨薇咽下了最后一句话,娘一定会怨你的。
杨鸣斌脸上浮起了愧疚的神色,痛苦的捂住了脸,“当时大周国和大燕国交战,燕国有五十万的兵马,周国却只有三十万,力量太悬殊了随时都有破城的危险,又是大雪纷飞的季节,边关那么冷条件那么恶劣,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将她送回到京城。如果知道那次的分别竟然成了生离死别,就算是死,爹也要陪在你娘的身边。你说得对,爹的确是对不起娘。”金枝玉叶的公主,却甘心为了她洗手作羹汤,每日替他洗衣服,对他嘘寒问暖,若不是有爱,她怎么能放下尊贵的身份做那些事情,而他,更多的时间都用在操练士兵上,和她相处的时间想起来真是太少了。慧儿,如果有来生,我宁愿舍弃一切荣华富贵,只要能陪在你的身边,和你携手直到永远。
杨雨薇低垂着眼帘,眸子里溢满了痛苦,这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娘都已经不在了,早就长眠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