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
一个不和谐的杂音打断了展昭的话。
展昭双眉一皱,黑眸一瞥。
金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快要垂到前襟的口水一擦,摆出一副受教模样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如一见……”
展昭暗叹一口气,望向已经不知该摆什么表情的袁大人道:“星轸楼乃是圣上藏宝之处,平日里除皇室宗亲,绝不许外人入内,为何今日……”
袁指挥使一听,顿时如丧考妣,扑通一声跪倒在呼道:“展大人!太后和所有禁军兄弟的性命都仰仗展大人了!”
“诶?!”金虔闻言大惊失色。
“太后?!禁军?!”展昭也是大惊,赶忙伸手搀扶袁指挥使道,“到底出了何事?袁指挥使何出此言?!”
袁指挥使却是跪在地上硬是不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展大人,宫里出了翻天的大事儿了!太后、太后中毒了!”
“什么?!”展昭、金虔同时惊呼出声,脸色大变。
“可曾传太医入宫解毒?”展昭急声问道。
“传、传了……”袁指挥使哽咽道,“太医院三大医首皆言太后所中之毒乃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奇毒……”
“奇毒?”展昭蹙眉。
金虔脸皮一抽,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太医院众医官均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国手徐太医从古籍里查出世间有一宝物可解百毒,而这宝物恰巧就藏在这星轸楼中……”
“可解百毒?”金虔眯眼,脑细胞搜索引擎高速启动,不过半秒钟,就蹦出一个搜索结果,脱口就道,“难道是青龙珠?!”
这一句,顿让展昭和袁指挥使显出一脸惊异。
只见袁指挥使双眼圆瞪,瞅着金虔的目光显然多了几分崇敬之色:“正是青龙珠,金校尉是如何得知此物的?”
展昭双眉紧蹙,定定盯着金虔,盯得金虔浑身一阵发冷。
“属下曾凑巧公孙先生书房里的医典里看到过,实在是凑巧、凑巧……”金虔干笑两声,赶忙转移话题道:“青龙珠藏在这星轸楼中,实在圣上之福,太后之福……”
不料此话一出,那袁指挥使却开始号啕大哭:“可、可是青龙珠却、却不见了!!”
“什么?!”展、金二人失声惊呼。
“不见了?!”金虔目眦尽裂,忽的一下冲上前揪住袁指挥使的领子叫道,“你说那个举世无双千金难求无价之宝的青龙珠不见了?!”
“金虔!”展昭沉喝一声,一把将金虔揪了回来,又扭头对一脸惊恐的袁指挥缓声道,“袁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慢慢道来。”
袁指挥使这才回过神来,抹了两把眼泪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星轸楼向来都有重兵把守,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可、可今日傍晚圣上派人来取青龙珠,那青龙珠却不知何时不翼而飞,圣上龙颜大怒,说要摘了全体禁军兵士的脑袋,若不是包大人求情,提出让展大人入宫探查追回青龙珠,我等、我等怕早已身首异处……展大人、展大人,您这次一定要救救全体禁军兄弟们的性命啊……”说罢,又开始抹泪。
展昭略一沉吟,沉声道:“袁大人,青龙珠原本置于何处?”
袁指挥使手忙脚乱爬起身,向前两步,指着一个摆在霄云金雕架上的匣子道:“就放在此匣之中。”
金虔探身一看,只见匣身乃由紫檀所制,上雕江河浪涛纹路,精美非常,匣盖开启,其内空无一物。
金虔只觉口中分泌物翻腾,暗道:
啧啧,光看这包装,都够让人心头痒痒了。
展昭双眸环顾四周,突然,脚尖一点,旋身飞转而上,霎时间,红影翩飞,惊鸿如电,映着满室宝物灿然光华,煞是好看,待展昭悄然回落,袁指挥使才从一脸呆滞中回过神,赞叹道:“展大人好身手。”
展昭一脸凝重,静立半晌,毫无声息。
“展大人,可有发现?”袁指挥使急声问道。
展昭看向袁指挥使,刚想开口,就听门外一声高呼:
“皇上驾到——”
就见呼啦啦一大队人马拥了进来,为首一人身着明黄龙服,脸色微微泛白,正是当朝天子仁宗;天子右侧之人,黑面威严,紫莽官袍,正是开封府尹包拯包大人,包大人身后,站着脸色凝重的公孙先生;天子右侧之人,银发银须,倒三角眼,赤红袍服,竟是庞太师。
展昭等人赶忙跪地迎驾: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参见皇上。”
“禁军指挥使袁庭礼参见皇上!”
“开封府从六品校尉金虔参见皇上!”
“平身。”仁宗声音微虚,定定望着展昭道,“展护卫可曾查探过现场?”
“展昭已查过。”
“可有发现?”
“启禀圣上,”展昭声音微微一顿,继续道,“除上顶几片琉璃瓦片略有松动之外,再无其它痕迹。”
“展护卫的意思是?”
“怕是有轻功卓绝、盗技高超之人偷入星轸楼盗走了青龙珠。”展昭垂首答道。
金虔闻言一愣:
轻功卓绝、盗技高超之人?怎么听起来似曾相识……啧,额的乖乖,该不是那个“一直霉”和那个“花花公子”吧?!
“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当朝天子暴怒道。
“属下不敢妄言。”展昭继续垂首道。
“哼,不敢妄言?!展护卫怕是不敢多言吧!”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竟是庞太师。
“太师何出此言?”仁宗问道。
庞太师躬身抱拳,毕恭毕敬道:“启禀圣上,臣虽不是江湖中人,但也知道江湖上能有入皇宫大内盗取宝物这等本事的人物乃是少之又少,放眼天下,绝不超出三五人。而据臣所知,展护卫就恰巧认识其中的两个,一个叫什么‘一枝梅’,另一个叫‘百花公子’,为何展护卫不愿言明?难道是有心包庇不成?”
“展护卫,太师此言当真?!”仁宗声音中显然带上了怒气。
展昭撩袍一跪,抱拳道:“启禀圣上,此两人确有入宫盗宝的本事,但此时并无实证……”
“何需实证?!”庞太师尖声道,“如今太后身中奇毒,危在旦夕,唯一希望便是青龙珠,此时此刻,凡是有嫌疑之人都应捉拿归案以便追查青龙珠下落才是上策。”
“庞太师所言差矣!”包大人上前一步道,“此时无凭无证,怎可随便抓人,如此乱来,将置国法于何地?”
庞太师一挑眉,厉声道:“难道置太后安危于不顾?”
“好了!”仁宗沉声一喝,扶着额头道,“包拯听旨,朕命你在……公孙先生,太后的毒还能拖几日?”
“启禀圣上,不出十日。”公孙先生赶忙答道。
仁宗脸色更白,继续道:“包拯,朕就命开封府在七日之内擒那二人归案,寻回青龙珠,若有延误,立斩不赦!”
“臣——接旨!”包大人只得屈身跪地接旨,展昭、金虔、公孙先生也同时跪地。
那庞太师嘴角一勾,三角眼滴溜溜一转,突然又上前道:“启禀圣上,臣有本上奏。”
仁宗看了一眼庞太师,微微阂眼,无力道:“太师还有何话说?”
庞太师扫帚眉一挑:“臣听说展护卫与那两名江湖肖小私交甚深,臣是怕有人因私……”说到这,有意顿了顿,眼角瞥了一眼展昭,又道,“臣愿保举一人,助展护卫一臂之力,以便早日寻回青龙珠,解太后之毒。”
开封府一众一听,顿时心中一凛。
金虔暗叫不妙,心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老螃蟹能好心推荐人来帮手?屁!定是找人来找茬、扯后腿的!老包,这可千万不能让老螃蟹得逞啊!
刚想到这,就听包大人提声道:“皇上,寻青龙珠一事开封府上下定当竭尽全力,就不必劳烦太师费心……”
“皇上!”庞太师突然插言道,“寻珠一事时间紧迫,事关重大,多个人手就多分助力,臣乃是为太后着想,只望能早一日寻回青龙珠,助太后早一日康复!”
包大人刚想开口,却被仁宗打断:“太师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不知太师要保举何人?”
“禁军副指挥使黄干。”
此话一出,金虔就听身侧的袁指挥使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听仁宗道:“黄干?也好,就他吧。”
庞太师立即下跪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仁宗点点头,神色疲惫道:“诸位爱卿都跪安吧,朕还要回宫去看看太后……”说罢,就匆匆离去。
跪在地上的众人一一起身,面色都有些阴沉,除了庞太师,一起身就晃晃悠悠走到包大人身侧道:“包大人,黄指挥使可是圣上钦点之人,你们开封府可要多多关照啊。”
包大人抱拳:“庞太师尽可放心。”
庞太师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开封府一众也随后步出星轸楼。
刚走了两步,就见袁指挥使小跑上前,拉住展昭道:“展大人,那黄干为人刚愎自用,睚眦必报,您……要多加留意才好。”
展昭闻言一愣,随即会意点了点头。
金虔一旁听得清楚,不由开口问道:“此人是何来历,竟能劳庞太师保举?”
袁指挥使叹气道:“听说此人的舅妈是庞太师的远亲……”
金虔暗翻一个白眼:“了解、了解!”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裙带关系啊!
*
众人匆匆回至府衙,直奔花厅,并召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厅外待命。
一入座,包大人就直奔主题:“展护卫,星轸楼一事你认为是何人所为?”
展昭抱拳:“大人,看偷盗之技艺手法,的确像是一枝梅或百花公子所为,但是属下寻遍星轸楼上下,却未能发现他二人常用的白粉梅花标记,所以,属下也不敢确定。”
包大人皱眉,又转向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太后所中之毒,你如何看法?”
“大人,太后所中之毒实在是学生平生闻所未闻,毒性奇特,脉相怪异,学生和太医院众医官研商后皆以为只有青龙珠为解毒之选。”
包大人长叹一声:“只有七天时间,此案该如何入手?”
公孙先生沉吟片刻道:“大人,依学生所见,盗珠之人绝非图财,而是直奔青龙珠而来。”
“公孙先生此言何解?”
“星轸楼内珍宝无数,其中不乏价值连城之物,可这盗宝之人躲过重重守备,费劲艰辛却仅仅取走一个青龙珠,而对其它宝物不动分毫,足见此人盗宝并非图财。”
众人皆是点头赞同。
金虔更是暗暗佩服,心道:
公孙竹子果然高见,若是依咱的性子,费劲巴拉进了宝库,就算不满载而归,最起码也点拿个七件八件才够本,这偷儿见财眼不开,实属难得,难道还是个侠盗罗宾汉人物不成?
就听公孙先生继续道:“此人只盗青龙珠,怕只有一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