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除了西湖龙井,我还就不爱喝别的茶!”大汉怒道。
“大爷,您是外地来的吧,要不您试试咱们汴京城特别的药茶,定让您爱不释口!”
“药茶?什么药茶?”与大汉同桌的另一人问道。
“嘿嘿,就是‘昭春茶’啊!”店小二竖起一根手指,得意道。
坐在角落里的展昭闻言,不由打了个冷颤。
又是“昭”?
不、不会吧……
展某定是多想了……
“昭春茶?切!臭小子,莫要看我们是外乡人就糊弄我们,我们也是走南闯北的买卖人,这什么昭春茶大爷我从来就没听说过!”
“哎哎,大爷,您有所不知啊,此茶乃是汴京城的特产,出了汴京城,您绝对买不到的!”说到这,店小二低下头,一脸神秘道,“此茶最特别之处,就是茶香,只要您闻上一闻,便有静心凝气之神效!”
“哦?”那大汉来了兴趣,“这茶竟有如此功效,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来历?”
“大爷您还真问对了!”店小二一脸骄傲道,“此茶乃是咱们汴京开封府中一位能人所制,茶中加了许多强身健体,清神醒脑的药草,而这茶的香味……”店小二嘿嘿一乐,两眼四下一扫,压低声线,“据说好似春日青草淡香,余香绕鼻,和那位大人身上的香味是如出一辙啊!”
声音虽小,可一桌人都听得十分清楚,而展昭内力卓绝,更是听得清晰无比,头顶立时爆出一根十字青筋。
“哪位大人?”大汉一脸疑惑。
“啧!还有哪位?您听这茶的名字——昭春茶,‘昭’啊!”店小二强调。
“昭?”几位大汉你瞅我,我瞅你,一脸迷糊,“什么昭?”。
“唉!”店小二只得凑近几人,悄声道,“就是开封府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皇上亲口御封御猫的那位大人的‘昭’啊!”
“你是说御猫展昭?”大汉恍然大悟。
“嘘嘘,小点声!”店小二又压低几分声音,“这虽是汴京城里大家众所周知的秘密,可就是不能明说,若是一不小心让那位大人知道,怕是这茶就卖不下去了!”
“得了吧!”大汉一挥手打断店小二,一脸厌恶,“你莫要在这故作神秘,这什么茶居然和一个臭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那定是极难喝的茶!”
“嘿,大爷,你来汴京城后定是没见过展大人吧!”
“没见过又如何?一个臭男人,不见就不见!”大汉一脸不以为然。
“哎呦,大爷,你若见过展大人,就知道小的为何如此推崇此茶了。像展大人那般人物,就算远远看上一眼,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若是所品之茶的茶香和展大人身上相同——嘿嘿,那简直就如展大人在身边一般,那当真是春风阵阵春暖花开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啊!”
说着,店小二就是一副陶醉表情。
一桌大汉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大汉一拍桌子:“行,来一壶!”
“好嘞!”店小二一甩帕子,转身正要去端茶,不料却发现自己身后多出一人。
“这药茶的方子,可是金校尉给你们的?”
声音清朗悦耳,可偏偏携着冷风,凛凛袭骨。
小二浑身一僵,慢慢抬头。
但见展昭背光而战,身直若松,眸胜寒星,俊逸容颜宛若无暇冰雕,寒气四溢,好不骇人。
“展、展展大人……”店小二干笑。
“可是金虔?!”展昭声线骤然压低,店小二只觉一柄具象化的寒冰刀刃擦着自己的脑皮飞了过去。
“是是是金校尉!金校尉说,这药茶的味道就是依照展大人身上的味道做的,说是只要闻上一次,那就是朝思暮想念念不忘——好闻,好闻的紧,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说到这此处,店小二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口。
因为他分明看到在他说到“朝思暮想”四字的之时,那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气的展大人突然耳朵变得通红,冷峻面容上涌上两抹红晕——
那一瞬间,店小二仿若看见初春时节,冰雪消融化溪,漫山桃花绽放,当真是春意盎然。
待店小二回过神来时,展昭早已不见了踪影。
“呼——”店小二长吁一口气,拍了怕胸口。
“呼呼呼——”身后传来一堆呼气声。
店小二扭头一看,只见这桌上的几位大汗都在使劲儿喘气,个个皆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刚刚那位就是你口中的御猫展昭?”好容易一个倒过气来的大汗边喘边问道。
“诶,是。”店小二愣愣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大汗频频点头,一拍桌子,“那‘昭春茶’,给我来十斤,我要带走!”
“好嘞!”店小二心花怒放应道。
据说这一天,汴京城有多位目击证人指天立誓号称自己绝对看见御猫展昭展大人面红耳赤在屋顶飞奔。
*
七月初七,酉时。
“金校尉想今日告假?”公孙先生望着眼前的瘦弱校尉,似笑非笑问道,“为何?”
金虔一抱拳:“因为今日乃是七夕佳节,聚缘阁今日……嘿嘿,人手有些不足,特邀属下前去帮忙……”
“可是——”公孙先生捋了捋长须,凤眼眯起,“金校尉你今日要巡守汴京各个街道啊!”
“诶?!”金虔顿时大惊,“可、可是今日不应是咱……”
“是展某要求的。”展昭推门而入,望了一眼金虔,“今日游街百姓众多,自然要多派人手巡视。”
“诶诶诶?!”金虔一脸求救望向公孙先生,“公孙先生……”
“咳,展护卫所言甚是、甚是!”公孙先生低头,继续在公文上批批改改。
“金校尉,还不随展某出发?”展昭一个眼神扔过来。
“属下遵命……”金虔垂头道。
这猫儿这猫儿这猫儿!你自己逢年过节加班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拉咱做垫背的,你要不要心理这么不平衡啊,害的咱想去打个小工赚点外块也不成,坏猫坏猫!
金虔心中忿忿不平,无奈只能敢怒不敢言一路跟着展昭出了开封府。
可刚出府衙大门,金虔便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平日里巡街,自是要身着官服,而今日因自己要告假,所以仅穿了一身常服,而展昭——
金虔抬眼一瞄。
素蓝衣袂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这猫儿怎么也穿了一身便装就出门了?不合常理啊!
“展大人,今日巡街,怎么没穿官服?”金虔问道。
“七巧佳节,官服行走,恐会扰民。”展昭淡淡回了一句。
“属下理解、理解,微服出访啊——”金虔干笑,心中暗吐槽:就凭猫儿大人您这张脸和您在汴京城的名声,便衣还是官服似乎差别不大吧……
*
月如银,悬空皓明,街灯如星,辉映深邃夜空。
七夕佳节,汴京朱雀街上,灯火通明,人流熙攘,观灯者、赏月人、买卖人家、游街人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可就在这摩肩擦踵的人流之中,却出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只要是那一蓝一灰的两道人影所到之处,无论街道如何拥挤,定能迅速让出一条通路;而更奇的是,待这二人走过,定会多出几个女子尾随,一路行来,这二人身后起码追了数十位双目含春、双颊绯红的妙龄女子。
“展大人,是展大人呢!”
“今晚是七夕之夜,不知道奴家送给展大人香包,展大人会不会收下?”
“怎么办,我第一次这么近看见展大人,好羞人!”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啧啧,挑七夕这个大日子来巡街,猫儿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啊。
金虔随在展昭身后,一边偷偷看着身后紧随的女性粉丝团,一边啧啧感慨。
再看前行之人,脊背挺直,一步一步走得很是稳当,似乎并未受其影响。
金虔又瞄了一眼身后,但见身后的脂粉大军似已有蠢蠢欲动之势,且数量有破百之迹,不由暗抹一把冷汗。
这可有些不妙啊,这七夕节可不比他日,今儿这姑娘们看猫儿的眼神都透着绿光啊,若是一会儿形势失控,第一个倒霉可是咱!不成、不成,咱要赶紧想个辙!
想到这,金虔忙急走两步来到展昭身侧,压低声音道:“展大人,属下觉得——”
话刚说了半句,却被展昭打断。
“金虔,你看今日街上的花灯如何?”
“诶?”金虔抬眼,满脸莫名,“花灯?”
但见朦胧灯光下,展昭正垂首定定望着自己,一双黑眸清澈如水,灯火倒映其中,点点璀璨,宛若月下湖面,涟漪流光。
“嘶——”金虔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心脏骤停两拍,下一刻,心跳便好似失了控制,一阵狂跳。
额滴娘诶!!出、出了什么事儿?这猫儿怎么突然无缘无故散发荷尔蒙啊?!
展昭看着眼前细眼瞪得溜圆、一副神魂乱飘模样的金虔,不由微微一笑:“为何呆了?”
黑眸凝水,俊颜映月,薄唇微勾,便是一弯春水滢动。
春风一笑,瞬杀一片。
耶稣如来!这是哪里来的妖孽啊啊啊啊!!
金虔顿感一阵眩晕,满脑细胞变作浆糊的同时,就听身后的脂粉团发出此起彼伏的吸气,惊呼、尖叫以及吞口水声……
“展大人,奴家对展大人心仪已久,今日请展大人定要收下奴家的香包!”
不知是哪位勇气可嘉的女子突然叫出一句,就好似在鞭炮仓库里扔了火种,顿时就乱了套。
“展大人!”
“展大人!!”
但见那原本随在展、金身后的一众女子突然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突然一股脑涌了上来。
猝然回神的金虔回头一望,立马被这呼啸而至粉丝团的阵势惊呆了。
眼看那粉丝大军就要攻城略地,将金虔踏扁碾平,突然,金虔只觉腰间一紧,青草淡香瞬间将自己环绕,下一刻,金虔已被身后之人揽住腰身拔地而起,直飞入夜空,留一众泪眼婆娑的姑娘们望天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