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心里突然就慌了,紧紧抓着姑娘的手,问:“苏薄呢?跟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姑娘也有些慌,怕她把好不容易处理好的伤口又给绷坏了,一边摆手一边鸡同鸭讲,江意听不下去,她连忙下床趿鞋,就往外跑。
姑娘见状,赶紧在后面追。
江意一打开房门,隆冬寒风灌入,冷得刺骨。她浑身撕痛,抬脚就跨出门口,在走廊上边走边大声叫苏薄的名字。
她对这里全不熟悉,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苏薄又在哪里,好在这走廊只走了一半,江意定睛就见徐铭正匆匆忙忙往另一头来。
江意上前就抓住他的袖角,冻得哆哆嗦嗦地问:“他呢?他怎么样了?”
她身上的伤经人处理过,可是一醒来就往外跑,都顾不上加衣,徐铭当即把自己的外裳脱下来裹在她身上,神色复杂却无法瞒她,道:“我正是要来叫你的,就是你不醒也无论如何得叫醒你。”
他一边带着江意转头快速往回走,一边沉痛地跟她说道:“苏薄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顿了顿,又道,“丫头,他怕是不行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叫不行了?
江意长抽一口气,却觉得心口猛收,像被人狠狠攥着,喘不了气,越来越窒息。
她进那房间的时候,脚步凌乱踉跄,被门槛绊倒。徐铭见状及时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跌到地上去。
她抬眼就看见,苏薄正躺在榻上,平平整整。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江意忽而就清醒了,所有混乱的思绪重归现实。
她想起来,他们好不容易把那些追杀他们的势力给全部歼灭了,却没想到又遇到了刃。
是刃把他们逼到了绝路,后来又被一个陌生人和他的随从所救。
江意坐在苏薄床边时,还混乱地想,她给他用了药,也包扎了伤口啊,什么叫不行了呢?
他的右眼上的剑痕触目惊心,被子底下他的身体也被包得严严实实。
江意去摸他的手时,冰凉如斯。
她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缓缓与他十指紧扣,很努力地去感受,才终于感受到他的脉搏,很轻很缓地跳动,几乎若有若无。
江意曲了曲手指握着他,轻声道:“苏薄,我们得救了,我们遇到了真正的道古人了。我知道你很累,需要休养,等你睡饱了以后,就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她抬起他的手,低头在他的手背上亲了一下。
“说好了,我们最后都要活着的。”
回应她的,只有烛火的摇曳,与时间的流逝。
她说:“等待很煎熬,我等不了那么久。”
她卑微地趴在床边,用他冰冷的手蹭着自己的脸,道:“苏薄,醒来啊。”
她想给他暖暖手,正如以往每次他替自己暖的那样。她捧着他的手,不住地给他呵气,又贴在自己的脸上。
一遍一遍叫他,“苏薄,醒来啊。”
以前,只要她唤他,不论他睡着还是醒着,他都会答应的。
可是而今,他却是不会了。
她蹭上去,亲亲他的眉角,亲亲他的鼻梁和嘴唇,喃喃道:“苏薄,你醒来啊……”
温热的水滴倏而砸在了苏薄的脸上。
当泪涌出眼眶的那一刻,她便再持不住,崩溃了。
眼泪不住地从眼窝里淌下,顺着鼻尖落下。
江意道:“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以前你的身体也能很快复原的对不对?我们都说好了,最后一定要努力活着的……
“你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一定会回来的。苏薄,苏薄,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你要是能听见我说话的话,我求你,千万不要走远。”
那声色隐忍至极,泛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痛苦。
仿佛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走了,她也就只剩下一具干枯的壳子了。
徐铭过来,替苏薄把脉,手落在苏薄手腕上,听着那脉象越来越沉,直到沉到了深渊里去,叫他再也摸不到了。
徐铭脸色大变,道:“丫头,他没有脉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