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词发现,谢芫儿在佛堂着僧袍的时候,就喜欢拿他的发簪来挽发。
不过他甚少束冠,都是用发带挽发,就由着她用了。
后来一日江词打马往街上经过,又走到了那家他和谢芫儿曾一起逛过的首饰铺门前,想了想就翻身下马,把马交给随从,自个大步进铺子里了。
掌柜的对他还有点印象,虽不知其身份但知道是为阔绰的主儿,便热情地上前招待,笑容满面道:“公子这次来又要买什么送给夫人啊?”
江词看他一眼,道:“你还记得。”
掌柜的笑道:“公子惊人之举,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江词便道:“我想买根簪子。”
掌柜的立刻带他去挑选簪子,姑娘家的金簪银簪珠簪玉簪,应有尽有。
江词挑了样式最简单大方,没有多余累赘的一根玉簪,想了想又多挑了一根,让掌柜的给他包起来。
回到家用晚膳时,家里人都在,江词就先递了一只盒子给江意。
江意伸手接来,笑道:“这什么?”
江词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江意打开一看,见里面躺着一支温润剔透的白玉簪,十分漂亮,不由诧异道:“哥哥送给我的?”
江词道:“嗯,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就顺手买回来了。”他语气随便得就好像不是顺手买的而是顺手捡的一般。
江意没说收也没说不收,就听江重烈虎声虎气地问:“你就买了一支?芫儿的呢?”
谢芫儿道:“上回上街买了不少,我有很多。”
江重烈道:“上回上街是多久以前了?何况你有是一回事,他买不买是另外一回事。”
江词老神在在道:“就知道爹你会这么说,但这次你失算了,我是那么厚此薄彼的人吗?”
好歹在父亲的淫威下小心做人了这么久,多少摸出点经验来了。只要他对媳妇儿足够好,爹就没机会打骂他。
江词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另一只盒子给江重烈看,道:“这是给她的,我只是没拿出来而已。”
江重烈见状道:“哼,这还差不得。”
江词一时没交给谢芫儿,因为给她她暂时也没地方放,就又自个塞怀里去了。
等用完了晚饭,回到院子里,他才把盒子拿出来交给她。
谢芫儿道:“没想到我也有。”
江词道:“什么叫没想到你也有,本来就是去给你买的。”
谢芫儿愣了愣,抬头看他。
他已转开脸看向别处,道:“我是见你穿僧袍的时候老是用我那一根簪子,我当然不介意给你用,只是你多几支簪子可以换着用。”
谢芫儿嘴角悠悠两分笑,道:“谢谢。”
江词道:“谢什么谢,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随后江词去兵器房摆弄他的兵器去了,谢芫儿进房里灯火下,方才打开那只盒子。
只见里面是一支碧玉簪。
簪身极其温绿漂亮,灯火一照,泛着油润流光。
花枝也凑过来瞧了两眼,不由赞叹道:“大公子眼光真是不错。这碧玉簪与公主腕上的碧玉镯正好凑一副了。”
谢芫儿神色亦如这碧玉一般温润,道:“指不定又是在哪家小姐手上拦截下来的。”
花枝抿嘴偷笑,道:“这确实是大公子做得出来的事。”
谢芫儿更衣去佛堂,江词正好在院里,回头看见她从房里出来。
房里的光朦朦胧胧地映衬着她的身影,她一身素淡衣裳,头上挽着髻,簪的正是他新送的碧玉簪。
她五官生得也温润,眉眼弯弯,鼻尖小巧,嘴唇粉粉。
虽没有过多的点缀,却让他觉得她身上很有种干净无暇、不惹尘埃的感觉。
谢芫儿问他:“怎么了?不妥吗?”
江词回了回神,道:“没有,很适合你。”
他便见谢芫儿微微勾起唇角对他笑。
随之她便转身进了佛堂,神色虔诚地站在龛台前,拂袖灯前点香。
在和他成婚之前,她从没想过婚姻原来是这样的。
这里没人阻碍她喜欢什么、想做什么,她觉得很自由。
这种自由不一定是要置身在广袤俗世外才叫自由,心有一方天地也是自由。
她敬完香烛,在佛前的蒲团上坐下,仰头望着佛祖的慈悲相,发现以往十数载,都没有在这家宅里一年来得安然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