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热闹的山谷内,鸟鸣蝉叫不绝于耳。这个小型瀑布从山顶而落,一路流进云扶月所在的湖泊。
湖水清澈,水声清脆。
云扶月的心却如一根紧绷的琴弦,随时都有断的可能。
就在刚才,她认真洗澡的间隙,无意间的一撇,她在瀑布后发现了一双血红骇人的眸子。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是不是人,也不知那东西何时在那儿的。
云扶月咽了咽口水,尽量保持镇定,旁若无人的往岸边游。她的动作所带起的那点声音在瀑布的水声下不值一提。
然而,在往岸边游了一会后,云扶月的身子变得更加僵硬。
眼角的余光里,那双血红的眼睛也跟着她的动作,转移了方向。
它……分明是在观察自己。
这一认知让云扶月毛骨悚然。
能在她毫无察觉的前提下在瀑布后观察,只能说明这东西的实力,要远远的高于她。
“陈安年?”云扶月一边不动声色的往岸边游,一边试探着出声,却不敢将音量放的太大,用内力包裹着往外送,“你还在那里么?”
树后的男人很快回应:“在,怎么了?”
云扶月单手扶住岸边的一块石头,另一手快速抓住叠放在此处的干净衣裙,顿了顿。
再然后,她猛地从水中窜出,将衣服飞快的穿上,声音急促:“快走!”
她也顾不上湿漉漉的头发与那些野果子野兔肉了,直接抄起行李,将长冰剑拿了出来,风一般的朝着陈安年所在的树后而去。
这样的动作,终于让瀑布后的东西反应过来,一道愤怒的吼声响彻天际,一个黑影闪电般从瀑布后跳了出来,飞快的追上了云扶月。
“砰——”
云扶月刚跑到树后,身后的东西已经跳到两人身前,一掌拍出,参天的高树竟然拦腰而断,惊起一片飞鸟。
那东西一掌拍断高树,阴冷的眸子锁定云扶月与陈安年,随后发出一道愤怒的吼叫。
“吼——”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云扶月惊觉自己的内力都随之沸腾了起来。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云扶月低声骂着,与陈安年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这东西的实力,纵使他二人联手,怕也无法抗衡。
云扶月心里略一思索,就做出了决定,手掌一翻,几个玉瓶带着劲风直直的朝着那东西飞去,她同时抓住陈安年的胳膊:“走!”
两人急速朝着另一个方向退去。
玉瓶在那东西的面前破碎,带起一阵刺鼻呛眼的烟雾,迷蒙的视线中,两个人类已经跑远了。
野兽的眼中出现一抹人性化的玩味,一掌拍散面前的烟雾,盯着远去的两人,没有急着追击,而是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大掌拨弄着云扶月遗落在草坪上的野果。
直到视线中彻底看不到两个人类的影子,那东西的鼻子里才喷出一股气,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云扶月与陈安年顾不得形象,一路狂奔,眼看着就要出山谷,一阵破风声忽而从身后袭来。
再然后,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堵在了云扶月与陈安年前行的道路上。
这次,借助明亮的日光,云扶月终于看清了这东西的真实面孔。
“竟然是白狼王。”云扶月拔出长冰剑,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难怪……”
难怪这山谷附近根本没有野兽的痕迹,有这么一头高阶的凶兽在此,自然没有别的兽类敢于此撒野。
也难怪那日的白狼群没有追踪过来,原来根本不是云扶月的药起了作用,而是……他们的王,白狼群的首领,就住在这里。
云扶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沉静。
“一会儿我拦住这东西,你先跑。”云扶月飞快的低声道,“你身上有伤,我拦他一阵,我们在幽萝之境附近会和。”
她说完后,一掌推向旁边的男人,想让他借力离开。
然而,手掌落在陈安年身上,他却反手抓住了云扶月的手。
云扶月一愣,侧头,却见陈安年淡淡的笑了。
“你想自己送死,让我出去么?”陈安年体内忽然涌起一股潮水般的内力,握着云扶月的小手,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后,“凭你一人想对付白狼王,可远远不够。”
话落,男人高大的身躯彻底将云扶月的身子盖住,隔绝了白狼王的视线。
陈安年朗笑一声,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这里以前是一条蛟蛇的地盘,什么时候成了你白狼王的领地?”
他的声音很淡,很轻,却十分清晰。
云扶月眼底闪过一抹不解。
陈安年这是在与这头野兽说话?
云扶月抿了抿唇,想开口提醒他现在应该赶紧跑,下一秒,耳畔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子笑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类能记得那条臭蛟蛇……”
云扶月身子一震。
她向旁边走了一步,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瞳孔一缩。
只见那伫立原地,几层楼高的巨型白狼,竟然口吐人言。
更令人惊讶的是,随着白狼的话出,那只白狼王的庞大的身躯开始不断缩小,缩小,再缩小。
到得最后,白光一闪,白狼彻底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衣,容貌凌厉逼人的白衣公子。
一只狼,就在云扶月的眼皮子底下,生生的变成了人?
这样的场景,如非亲眼所见,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白狼王,或者说是白衣公子的视线在陈安年的脸上停顿了一瞬,随后移到了云扶月的露出的半张脸上,唇畔勾起,声音邪魅。
“那个姑娘,对,就是你。出来吧。”
云扶月一愣。
陈安年已经冷冷的打断了他。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恒河秘境的高等凶兽间有不成文的规定,你既然不可随意杀生,又何必为难我们,不如现在放我们离去,也算全了当年我救那条蛟蛇的情谊。”
听得此言,白狼王终于将视线从云扶月身上收回,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浑身是伤,不知死活的男人:“原来是你。”
他的笑容绽放的更灿烂,指着云扶月,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走,但是她……必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