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东亭却不肯说,只嬉笑道:“除非爷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肯说……”
话没说完,慕衍已淡淡道:“我听说西北那块儿很多时候连个营妓都没有,他们便用些眉清目秀的男人替代着,你这长相在京里虽不算什么,放到一群糙汉子间,也算是万里挑一了,要不我这就打发人告诉你十一爷,让他安排人送你去西北?”
季东亭就抖了一下:“爷,不带您这样的啊,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您连我的要求是什么都不肯听便直接给我定了刑,您这是公报私仇滥用私权草菅人命……”说到后面,越说越不像,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冬至则在一旁挤眉弄眼幸灾乐祸,若不是见慕衍面色不善,他就要大呼‘爷英明’了。
慕衍真是受够这对儿活宝了,也懒得再与季东亭歪缠下去,只冷声道:“你要是再不说,我不但不会将你想要的那柄剑给你,还会真将你送去西北,立刻,马上,不信你就试试!”
原来慕衍日前才得了一柄好剑,用着颇顺手,便起了以后留作兵器的心思,他因为身份特殊,往常一般都是不带兵器,实在不行了,也只在腰间缠一柄软剑的。
偏季东亭是个爱剑成痴的,见了那样的好剑,岂有不动心了?又怕贸然开口自家爷不肯割爱,这才会想着趁这个当口提出自己的要求,爷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割爱了,谁知道他那点小心思,早被慕衍瞧得透透的了。
不过到底他家爷还是肯把剑赏他了……季东亭不敢再磨叽,忙忙说道:“顾四小姐的客栈不是在诚征什么‘加盟商’吗,爷完全可以以谈生意为由头约见顾四小姐嘛,而且这样大的生意,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谈好了,总要谈个十次八次才能定下来,难道十次八次的,爷还不能将顾四小姐变为您的内人不成?”
那您可就真是有够逊的,还是别想什么两情相悦了,直接想办法让圣旨赐婚,先把人变成自己的后,再慢慢儿培养感情罢!
话说回来,先前自家爷不就曾有过一次这样大好的机会吗,偏他要高风亮节,送到嘴边的肥肉也不肯吃,真是让他说他什么好!
季东亭腹诽间,慕衍已沉吟道:“你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正好我瞧着四小姐客栈的经营模式也挺新鲜的,将来指不定大有赚头,我们若加盟了她的客栈,便可公私兼顾了。”
看向冬至:“我名下如今能动用多少银子?”将来他想要成大事,也少不得银子支撑,东亭虽大多数时候都不靠谱,这个主意倒是出得挺好。
冬至在心里算了算,道:“近期内能动用的银子大概有五万两,其他的就得等到年底了。”
慕衍点头道:“五万两开客栈倒是绰绰有余了,你记得明儿一早,便去传话给四小姐,说我有意做她客栈的加盟商,请她出来详谈。”
冬至忙道:“明日怕是不行,近期内只怕都不行,四小姐才添了弟弟,家里这几日日日都有客人,她如何好出门?我听说过几日她的外祖母和舅母们也要进京了,她又自来与外家亲近,只怕任何人任何事都别想越过她外家人进京这件事去,爷还是且先忍耐一阵子罢。”
慕衍就沉默了,虽然知道冬至只是在实话实话,可他那句‘只怕任何人任何事都别想越过她外家人进京这件事去’,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半晌,他终于风轻云淡的开了口:“东亭,你得了新剑,难道不打算找人切磋一番?你这就去我屋里取了剑来,当着我的面儿与冬至切磋一回罢,也好让我瞧瞧,那把剑究竟是在我手里威力大,还是在你手里威力大,若是在你手里及不上在我手里的威力,那我只能把它收回来了,毕竟宝剑配英雄嘛,你说是不?”
“爷,您怎么能这样,我又没说错什么!”冬至就哀嚎起来。
季东亭则跑得比兔子还快,往慕衍房里取剑去了,心里的幸灾乐祸比方才冬至幸灾乐祸他时只多不少,让你嘴欠,专挑爷不爱听的话来说,看我待会儿揍得你满地找牙。
你也别怪我,除了私人恩怨,我就算不为讨好爷,只为了我的宝剑,也要使出浑身解数了,你就等着哭爹喊娘罢你!
三月下旬,平老太太及儿媳孙子孙女儿们,由平二老爷等人护送着,如期抵达了盛京城。
可巧儿这日是休沐日,所以一大早的,顾蕴便与平大老爷一道,等在了上次她出城迎接平大老爷的地方。
巳时二刻,平大老爷的长随奉命去前面打探回来了:“老爷,老太太和太太们乘坐的马车已经在一里开外了,说话间就该到了。”
平大老爷闻言,忙吩咐底下人:“快洒水清道。”
城外不比城里,纵是官道,也没有铺青石板的道理,向来是晴天三丈土,雨天三尺泥,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出行俱都会带得水,待车马行过之前便开始洒水,把那尘土盖下去,不叫脏了衣裳和车幛,何况待会儿他和顾蕴还得拜见过平老太太后才进城,所以平大老爷有此一说。
平家的下人闻言,忙都行动起来,待一切就绪后,平老太太等人乘坐的马车也远远出现在了官道的另一头。
顾蕴的眼眶一下子发起热来,距离上次见外祖母和二舅舅并舅母表哥表姐们已经快一年了,也不知道这一年以来,大家都好不好?外祖母头上的白发是不是又老了些,二舅舅和舅母们头上的白发是不是又多了些,表哥表姐们是不是也更成熟了更漂亮了?
胡思乱想间,平家的车队已经缓缓停了下来,顾蕴回过神来,忙随平大老爷一道,迎上了打头的马车,也是一眼看去最宽敞的马车,不用说正是平老太太乘坐的了。
“娘!”
“外祖母!”
舅甥二人倒头便要拜下,车帘却被撩开了,露出了平沅白皙温雅的脸来:“爹爹,蕴妹妹!祖母说此地不是说话之地,就不必拘这些俗礼了,且待到家后再厮见也不迟。”
又笑向顾蕴伸手:“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等着我下去请你呢?”
顾蕴就笑了起来,忙就着平沅的手上了马车,扑进了平老太太的怀里:“外祖母,蕴姐儿好想您,做梦都在盼着您早日进京,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平老太太接连赶了十来日的路,早累得狠了,却仍一把抱了心爱的外孙女儿在怀,嗔道:“你想我怎么去年去真定时,不多住些时日?可见如今说想我都是在哄我高兴呢。”
顾蕴忙搬着平老太太的脖子道:“我没有骗外祖母,我说的都是真的,您要是不信……您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谁让我是您心爱的小蕴姐儿呢?”
知道平老太太最爱她作小女儿的娇态,她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如今早已是得心应手,只要能让外祖母高兴,她做什么都是甘愿的。
“呸,不过才大半年不见而已,你的脸皮怎么就又厚了这么多?”平滢在一旁再也忍不住笑啐起来。
顾蕴就怪叫一声,扑了过去:“三表姐你又欺负我,盛京城可是我的地盘,可由不得你撒野了!”
姐妹二人一时笑闹做了一团。
平大老爷在车下听了,向来在人前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待平二老爷领着子侄们策马上前与他见过礼后,便也上了轿子,一家人浩浩荡荡进了阜成门。
玉桥胡同的平府自平大老爷入住以来,不但将隔壁邻居的房舍买了些下来休憩扩宽成自家的,下人也是采买进了不少,如今都已将手里的差使做熟了,府里看起来一派井井有条的样子,已颇有大家气象。
顾蕴却犹不放心,昨儿个亲自过来忙活了一整日,直到自觉一切都安排妥帖,再没什么欠缺的了,才坐车回了显阳侯府。
所以这会儿平老太太一行进门后便各有热水热饭,吃完饭觉得疲累了想小憩一会儿时,床铺衾褥也都是现成的,众人心里有多熨帖就不用说了。
一直到掌灯时分,休息了一下午的平家众人才都缓了过来,齐齐聚到了平老太太的上房用晚膳。
晚膳却是顾蕴特地吩咐便捷的大厨做好了现送过来的,既有保定一带的特色菜,以免平老太太等人吃不惯京中口味,又有盛京城的特色菜,让大家好尝鲜。
一时酒足饭饱,大家移至平老太太的宴息处吃茶说话,平大太太因先笑道:“此番多亏有蕴姐儿,不然这会儿指不定我们正灰头土脸的忙这忙那呢,哪能像现下这般惬意。”
平老太太听得儿媳夸奖顾蕴,比大夏天的吃了冰镇西瓜还要舒坦,笑道:“可不是,要不是蕴姐儿,我们哪能这么快便安顿下来?”看向平沅与平滢两个,“你们两个,还说我偏心你们蕴妹妹吗?我纵然偏心一些,也是因为你们妹妹可人疼啊!”
顾蕴立刻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接道:“可不是,外祖母偏心我也是因为我可人疼。”
说得平沅与平滢又是咬牙又是笑的,故意向平老太太酸溜溜的道:“祖母,您快别夸她了,您再夸她,她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语气虽酸,心里却一点也不酸,对这个自幼便失怙的表妹,平家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怜爱居多,且不说从一开始父母长辈们便耳提面命,只说顾蕴安心了要八面玲珑起来,那真是谁都肯吃她那一套,何况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平家兄妹又岂能感觉不到?所以哪怕是身为平家最小女孩儿的平滢,心里都对顾蕴从无妒忌,只有喜欢,就更不必说其他人了。
顾蕴就假意抽了抽鼻子:“啧,这是谁家的醋坛子被打翻了呢,我怎么闻着这么酸哪,明儿早上吃面时,都可以不用搁醋了。”
惹得平沅与平滢越发气笑不得,双双扑上前要拧顾蕴的嘴,顾蕴自然不肯让她们拧,姐妹三个遂围着平老太太打起转来,只转得平大太太笑骂了一声:“一个个儿的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一点都不稳重,还不都给我停下呢,眼睛都让你们给转花了!”
姐妹三个方气喘吁吁的停下了。
平老太太也被转得眼花,却爱极了这样儿孙绕膝的热闹,笑道:“只可惜老二媳妇大郎媳妇与谦哥儿不在,还有湘姐儿,不然就更热闹了。”
此番平二太太并没有跟着一道进京,却是因为如今正值县试府试之际,平谦今年也下场初试牛刀去了,得从二月一直考得四月才算考完,张榜更是得五月去了,平二太太放心不下儿子,便暂且留在了老宅,兼之大表嫂俞氏年前诊出有了身孕,如今仍不安稳,经不起长途跋涉的颠簸,平大太太便将儿媳托付给了平二太太,至于平湘,更是早在去年十月便出嫁了,故平老太太有此一说。
平二老爷闻言笑道:“等到五月张了榜以后,谦哥儿便可以进京来了,届时娘指不定已经抱上曾孙,咱们家真正是四世同堂了,多少人有您老这样的福气?”
平大老爷虽在人前不苟言笑,私下里还是很愿意彩衣娱亲的,忙接道:“到年底时,三弟也将进京述职,三弟这些年在任上考绩一直都是优等,这次不说定能留京,要谋一个近些的地方的缺应当还是不难的,以后娘便可以时常见到三弟和三弟妹,并您新添的小孙子了。”
平三太太于腊月平安生下了平家的五少爷平诣,平家也有好些年不曾添丁了,上下都欢喜不已,年也因此过得比往年更热闹些。
平老太太想起早年自己一个人拉扯儿女们的辛苦与不易,不由眼泛泪花,好在如今总算都苦尽甘来了!
顾蕴也忍不住眼眶发热,这样的温馨与热闹,她都恨不能溺毙于其中了。
晚间顾蕴便睡在了平老太太屋里,祖孙两个又说了半日的话,才因倦极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接下来几日,顾蕴都没有回显阳侯府,只待在平家承欢平老太太膝下,与平沅平滢一处玩笑,简直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到得下一次休沐时,顾准一早便携了祁夫人并儿女们来给平老太太请安,给平大老爷兄弟妯娌们问好。
至于顾冲,他如今焦头烂额的,并不知道平老太太等人已经进京了,况纵他知道了,顾准也必不肯让他来的,没的白惹平老太太和平大老爷平二老爷生气,届时两家别说姻亲了,连通家之好只怕都没得做!
给平老太太请过安后,顾准便带着顾韬,随平大老爷兄弟子侄先去了外院,让女眷们自在说话儿。
祁夫人这才就着顾菁和金嬷嬷的手,跪下与平老太太行起大礼来:“若不是伯母赐了我那样的良方,我也不能有今日的福气,如今我身子不方便,只能意思意思的跪伯母一下,等到明儿我身子方便了,再向伯母行三跪九叩大礼,聊表我的感激之情。”
平老太太这几日已经顾蕴之口,得知了祁夫人为她做的那些事,对祁夫人终于又恢复了几分好感,见状忙让平老太太与顾蕴将她搀起来,道:“你如今身子不方便,何苦行此大礼,难道你不行此大礼,便是对我不够感激了?咱们都是自己,不必在意这些小节,况也是你自己有福气,不然我的方子纵再好,也未必能让你如愿以偿不是?”
说得祁夫人越发的感佩平老太太,忙又让女儿们给平老太太行大礼。
顾菁沉稳,顾苒娇憨,顾芷温柔,平老太太都十分喜欢,一人拉着夸了几句,各赏了一对绞丝金镯做见面礼。
平大太太则各赏了三人一对珠花,又让平沅和平滢上前见过祁夫人。
祁夫人见平沅与平滢都沉稳大方,进退有度,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教养,颇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度,不由暗暗可惜,可惜韬哥儿年纪小了些,不然能娶到任中一个,都是一桩好亲事啊。
然后各赏了二人一对羊脂玉的噤步。
顾蕴在一旁看了,学着平沅与平滢素日的样子,故意酸溜溜的道:“姐姐们倒好,都收礼物收得手软,惟独我,什么都没有,明明就是我的外祖母和舅母,明明就是我的大伯母好不好?”
说得大家哄堂大笑,平大太太与祁夫人更是双双笑骂道:“瞧你那副小气样儿,你素日从我们这里得去的好东西还少了?今日你既是主人也是客人,还不快带了你姐姐们下去好生款待,让彼此都尽兴呢!”
顾蕴本就是为逗大家一笑,如今目的既已达到,也就不再多逗留,依言与平沅平滢一道,带着顾菁姐妹三个往花园去了。
这里祁夫人方继续与平老太太平大太太寒暄起来,不外乎问各自家中亲朋的好,何况平老太太的堂嫂可是祁夫人的亲姑母,彼此间便就这个话题,都能聊上一整日了。
聊了一会儿,平大太太见时辰不早了,便与平老太太说要去厨下瞧瞧午宴准备得怎么样了,得到平老太太的同意后,又与祁夫人道了一声‘少陪’,却行退了出去。
祁夫人一直都在等与平老太太单独说话儿的机会,如今总算等到了,自不肯放弃,便把沈腾的情况大略与平老太太说了一遍,末了笑道:“……不管您老信不信,如今蕴姐儿在我心里,与我自己生的那几个孽障都是一样的,我自不会害她。若不是我那外甥的确出挑,我也不会生出这个意思来,没的白委屈了蕴姐儿,就看您老是个什么意思了,如果您老觉得我那外甥条件勉强还算尚可,我过几日便带了他来让您老过目,若他能入您老的眼,之后的事自然好说,若是他入不得您老的眼,今日这话就当我从没说过,您意下如何?”
青阳沈家嫡房之一的长房长子,十三岁的少年秀才,家世出众,门风清白,本身还品貌俱全……平老太太倒是不怀疑祁夫人这话有水分,只要她一见这位沈少爷,便知道祁氏这话的真假了,想也知道她不敢夸大其词,何况祁氏的人品,她多少还是了解的,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那她便是真如她所说的,拿蕴姐儿当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才会对此事这般上心了。
平老太太不由微微皱了下眉,本来这位沈少爷倒的确堪配她的蕴姐儿了,听祁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对方如今就住在顾家,与蕴姐儿也算熟悉,对蕴姐儿很是欣赏……可蕴姐儿若是配了这位沈少爷,谦哥儿又该怎么办,他为了能早日让老二两口子去顾家替自己提亲,这大半年来真正是做到了头悬梁锥刺股,她总不能让自己的孙子失望罢,而且再是祁氏的亲妹妹,又如何及得上蕴姐儿的亲舅母做婆婆对她更好?
老人家沉吟了半晌,才笑道:“我虽是长辈,到底年纪大了,如今家里的事我都不管了,只管高乐自己的,这事儿我还得先与儿子儿媳们商量后,才能给你个准话儿。”
还有蕴姐儿本人的意思,她也得先问过了,看蕴姐儿到底是宁愿选谦儿还是那位沈少爷,孙子她固然心疼,却更心疼自小就没娘的外孙女儿!
祁夫人不由暗暗失望,平家的老爷太太们对平老太太的敬爱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要她开了口,谁会违逆?这样说怕是托词,对这门亲事不满意呢,那她想为蕴姐儿挑门什么样的亲事?
不过平老太太总还没有把话说死,那就还有希望,腾哥儿这么好的侄女婿她不愿意错过,同样的,蕴姐儿这么好的外甥媳妇她也不愿意错过。
祁夫人便笑道:“那我就等您老的准话儿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为了蕴姐儿好,您说是吗?”
平老太太点点头,正要说话,平大太太的贴身丫鬟宝络走了进来,屈膝行礼后禀道:“老太太,密云卫周指挥使大人携夫人到访,大老爷二老爷与大太太已经接了出去,只怕很快周夫人就该来拜见您了,大太太命奴婢过来便禀告一声。”
此话一出,平老太太与祁夫人都是一怔,周指挥使夫妇今儿怎么也来了?但转念一想,他们的女儿周氏才生了个儿子,也许他们也是为叩谢平老太太而来呢,今日顾准与平大老爷都休沐,自然周指挥使也休沐,两拨人可不就碰上了!
果然片刻之后,就有丫鬟进来禀道:“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已经迎了周大人去外院,大太太引着周夫人马上就到了。”
若来的是旁人,祁夫人自然要回避,既是周夫人,两家本是亲家,这阵子又时常见面的,自然也就没有回避的必要了。
平老太太也没有让祁夫人回避的意思,只吩咐那丫鬟:“快请。”
然后就着贴身嬷嬷的手,也起身迎了出去,周夫人虽年纪比她小些,算来与她却是平辈,不像顾准与祁夫人是晚辈,平老太太不说去垂花门外亲迎,至少也要在屋门外迎一迎,方是待客之道。
周夫人穿了宝蓝色牡丹穿花遍地金的通袖衫,梳了个牡丹髻,戴了赤金衔珠的凤钗,一脸的春风得意。
一见平老太太,她便屈膝拜了下去:“早盼着姐姐能来盛京城,让我聊表敬仰感激之情了,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态度十分的谦逊。
早在周夫人拜下之时,平老太太也已屈膝福了下去给她还礼:“妹妹太客气了,快请屋里坐。”
虽说文官历来地位比武官高,周指挥使的品阶到底比平大老爷高半级,而且在密云卫及京城经营多年,早是京城一带不折不扣的地头蛇了,平老太太自然不会在周夫人面前拿大,何况周望桂的“光荣事迹”她老人家也知道得不少,真真是喜闻乐见,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连带对周夫人也多了一层好感。
两人被簇拥着进了屋里,祁夫人忙要起身给周夫人见礼,周夫人自然不肯,彼此少不得客气了一回,平老太太与周夫人才分宾主坐到了临窗的榻上,祁夫人则由金嬷嬷服侍着坐到了下首第一张太师椅上,平大太太坐了她对面的太师椅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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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周五就要去长沙参加年会了,那五天肯定是没法码字的,难得出去放松一下,我也不想码字,所以从今天开始,更新就要少了点哈,我要存稿撒,等过了这一阵,我会尽量争取恢复万更的,么么大家,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