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顾葭配给渣男后,太子就出来了哈,大家表着急,事实上,我比你们更着急啊,可就是写不到,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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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二回 成全
顾准一个大男人都觉得“事出反常即为妖”了,何况祁夫人与顾蕴心更细想得更多,不用说也觉出了异常来。
祁夫人因沉着脸道:“消停了这么几年,我自问一应吃穿用度从未亏待过她,谁知道她的消停只是假象,心里依然时刻憋着坏,果然是狗改不了……果然是江山难改本性难移,从根子上就坏透了!”
祁夫人一贯端庄,这会儿却差点儿脱口说出“狗改不了吃屎”这样的市井俚语了,可见心里有多气怒。
顾蕴却十分的沉着,从彭太夫人与顾准说要见自己的娘家人起,她就知道彭太夫人在憋屈隐忍了这么多年后,终于忍不住又要有所动作了,微勾唇角道:“大伯母别生气,不怕她动,就怕她不动,不然我们怎么好抓她、抓彭家的错处,让她这次过后,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又怎么彻底拜托彭家这门所谓的‘至亲’呢!”
说得祁夫人脸色缓和了许多,缓缓点头道:“蕴姐儿你说得对,不怕她动,就怕她不动,既是她自己上赶着来作死的,那我们少不得只能成全她了!”
于是到了择定的日子,彭太夫人与顾葭一辆车,祁夫人与顾蕴一辆车,周望桂一辆车,再加上跟去服侍的每个主子的一个丫头一个婆子,共计十个人分坐了两辆车,由十数个膀大腰圆的护院团团围着,一大早便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外去了。
顾葭陪着彭太夫人坐在车里,因彭太夫人坐不了多长时间,大多数时候只能躺着,她因此也坐得不太舒服。
可一想到今晚过后,顾蕴便将不得不下嫁自己的表哥,以后在自己的外祖母和舅母手底下讨生活,叫她向来看不上的自己姨娘为‘姑母’,而自己则将成为建安侯夫人,以后终于可以用居高临下看脏东西一般的眼神看她了,顾葭立时觉得这会儿那点颠簸带来的不舒服压根儿不值一提了。
念头闪过,她又想起了方才在垂花门外上车时,看见的顾蕴的那一身乍一看十分不起眼,在领口和袖口却用一色宝蓝色绣线绣了精致兰瓣,总之就是在细节处做足了文章,懂行的人一打眼便知道价值不菲的衣裳,还有顾蕴那张脂米分不施却明艳无俦的脸,不由紧紧咬住了唇。
一开始顾葭只是想嫁进建安侯府,并没有想将顾蕴怎么样的,这么多年下来,她是恨顾蕴入骨,却也怕她得紧,知道自己与她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忌恨归忌恨,她早熄了要将顾蕴踩在脚底的心了,只想到了年纪安安分分的嫁个还算过得去的人家,自己当家做主,再不过如今这样寄人篱下,什么都要看人脸色的日子。
但想归这样想,当听得顾蕴极有可能成为堂堂一品侯夫人时,她还是不甘心了,凭什么顾蕴都拖到这么大的年纪了,依然能有这么好的亲事,自己却连嫁个稍次些的人家都没人给自己做主,都只能是奢望?
哼,论人品样貌,她哪点不如顾蕴了,不就是顾蕴运气好托生在了正室夫人肚子里吗,不过没关系,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得最好的,风水轮流转,如今一切也该颠过来,该她笑着看顾蕴哭了!
因顾忌着彭太夫人的身体,马车今日便走得相对慢些,等一行人终于抵达报恩寺的山门前时,早已过了午时了,天气也正是一日里最热的时候。
但佛门清净之地,纵是皇上皇后来了,也得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言语行动都放谦逊一些,何况显阳侯府的一众女眷?于是大家在山门外便下了车,然后由知客僧引着,步行去大殿拜过菩萨后,再去厢房里休整,待休整完了,再去偏殿里给老侯爷做法事。
祁夫人与周望桂各自扶着贴身丫鬟,旁边再跟一个打伞的婆子,依然热得汗流浃背,周望桂因忍不住气喘吁吁的小声抱怨道:“大热的天儿,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非要把大家都弄到这里来,她倒是可以借口行动不便让婆子背上去,我们年纪轻轻的,怎么好也让婆子背上去?真是丑人多作怪!”
“她搬出已故的老侯爷来,我们能怎么着?忍忍罢,横竖很快就到了。”祁夫人应道,又偏头去看后面的顾蕴,“蕴姐儿,你还受得住罢?”
顾蕴扶着刘妈妈的手,旁边则是卷碧打着伞,闻言笑道:“这报恩寺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也走过这山路,受得住的,大伯母只管放心。”
祁夫人这才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一行人总算在半个时辰后,顺利抵达了报恩寺的大雄宝殿。
其时大家都已是饥肠辘辘,累得够呛了,所以在大雄宝殿上过香后,便去了寺里一早准备好的厢房更衣梳洗用斋饭,等忙完了这一切,又马不停蹄的折回大殿的偏殿做法事,瞧着并没有任何异样。
可祁夫人与顾蕴却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到了傍晚,法事终于做完了,大家正要折回各自的厢房去,大殿外却忽然响起了一声闷雷,没一会儿,天空就乌云密布,像只巨大的手掌一样,将最后一丝光亮也给遮住了。
随即便噼里啪啦的下起了暴雨来,大家一时间自然回不了厢房了。
周望桂今日本就不想来,谁知道来了后热成这样累成这样,这会儿终于法事做完了,想着能回去休息了,偏又下起了大雨,一时也回不去厢房休息,因忍不住再次与祁夫人小声抱怨起来:“这是什么鬼天气,早知道方才我们就该早些回厢房去的,公公泉下有知,想必也不会怪我们,再说孝不孝的,原也不在这些虚礼上,而是在心里,如今可好,被困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歇息?”
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圈椅上坐着的彭太夫人,根本不加丝毫遮掩,老不死的,要不是你作妖,我现下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热得半死也累得半死,你活着果然就是专门让人不痛快的,怎么还不死!
祁夫人微皱眉头看着窗外,道:“夏日的雨都是来得快也去得快的,想必很快就停了,二弟妹且稍安勿躁。”
顾蕴也笑着接道:“母亲是在担心这雨下得太大,明儿回不了城吗,您别担心,暴雨都只有一阵,明日铁定还是个艳阳天,耽误不了您回家,耽误不了您见二弟的。”
妯娌娘儿们三个小声说话时,彭太夫人与顾葭倒是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只趁三人不理会时,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么大的雨,这会儿寺里的人自然是能不出门都不会出门,而且什么痕迹都能给掩盖住了,真是天助她们也!
果然如祁夫人所说,也就一刻钟后,暴雨便戛然而止了,天空中也重新有了光亮,一行人总算由各自的丫鬟服侍着,回了她们暂居的院子去。
一时回到院里的厅堂,祁夫人因问彭太夫人:“太夫人是要同我们一块儿去膳堂用饭,还是让人送到您房间里您单独用?”午膳她们是错过了饭点儿,知客僧只得吩咐单独给她们做,所以她们才在厢房里用的,晚膳就得自己去膳堂了。
彭太夫人一脸疲惫的道:“我本就行动不便,又有些累了,就不过去了,你们回来时用食盒给我带些罢,我就在房间里用。”
顾葭忙在一旁道:“我陪祖母。”
祁夫人便也不再多说,自带着周望桂与顾蕴被各自带来的丫头婆子簇拥着往膳堂去了。
彭太夫人这才打发了服侍的人,压低了声音与顾葭道:“趁现在碍事的人都不在,把你那个丫鬟叫什么来着的,叫来我要亲自问她话。”
顾葭忙应道:“她叫黄莺,我这就叫她来。”
很快黄莺便随顾葭进来了,屈膝行礼后,彭太夫人便问她:“我让你往四小姐屋里放的东西,都已放好了吗?没有让任何人瞧见罢?”
黄莺小声应道:“太夫人放心,奴婢已将那东西加进四小姐屋里的香炉里了,当时跟四小姐来的那个妈妈听我说要上茅厕,也要跟了我一块儿去,我不好推辞以免她动疑,便让她同了我一块儿去。不过到了茅房后,我却借口憋不住了,比那个妈妈先出茅房,然后说自己先回大殿那边了,实则却立刻去了四小姐的屋子,等我折回大殿时,那个妈妈早回去了,见了我还问我不是比她先回去吗,怎么反在她后面?被我以迷路为由搪塞过去了,稍后我装作无意的样子问了其他人,其他人都说那妈妈的确早回去了,想来她应当没有动疑。”
顾葭闻言,不待彭太夫人说话,已先紧张道:“顾蕴那个妈妈为何非要跟你一块儿去茅厕,祖母,您说她会不会已经动疑了?”
到底还是年纪小了些,顾葭这会儿可谓把“做贼心虚”四个字演绎了个淋漓尽致,都事到临头了,反而再不复之前的雄心壮志,惟余满心的忐忑与惊惶。
“就你这副蛰蛰蝎蝎的样子,也妄想成大事?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不如!”彭太夫人立刻厉声斥道:“她那个性子,自然会动疑,可动疑又如何,我让黄莺放到她香炉里的东西可是我让你外祖母花大价钱买来的,不是迷药,胜过迷药,根本人不知神不觉,只要她进了屋子,之后的事,可就再由不得她了!”
顾葭脸上的紧张之色这才少稍稍散了些,道:“可我瞧着顾蕴手下那几个厉害的狗腿子此行也充做护院来了,焉知他们没有躲在暗处,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说得彭太夫人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不屑道:“就你这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也敢奢望当侯夫人,我看就算我帮着你嫁进了建安侯府,你也休想站稳脚跟,还说什么要帮着你外祖母和舅母弹压顾蕴呢,就你这个样子,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届时只怕也只有继续看顾蕴脸色,而不是顾蕴看你脸色的份儿!”
顾葭期期艾艾道:“祖母教训得是,不过我也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一万罢了,毕竟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成功了自然从此富贵尊荣扬眉吐气,失败了她却连想都不敢去想。
彭太夫人冷哼道:“你谨慎些原也没错,只是太谨慎就是掣肘了,哪个成大事者在功成名就之前能不冒险的?只要有五分的把握,就值得去冒这个险了,何况我们的把握少说也有七八分。”
见顾葭还是白着脸,怕待会儿祁夫人与顾蕴回来后她仍这副样子,岂不是平白惹她们动疑,只得沉声与她把话说透了:“看你吓成这样,索性明白告诉你,你五表哥两日前便先带着人住进报恩寺了,如今别说顾蕴那几个狗腿子了,此番跟来的所有护院只怕都正呼呼大睡,我让你五表哥事先在他们所有人的厢房里都点了蒙汗香……这下你总不担心了罢?”
那些护院把主子们护送到后,便暂时没有他们的事儿了,毕竟在寺里主子们出事的可能性极小,而来的又都是女主子,也轮不到他们近身服侍,所以在彭太夫人祁夫人等人因赶路一上午累得半死,却还要撑着给老侯爷做法事之时,那些个护院们反而有歇中觉的时间,等到用过午膳回了各自的房间后,便都睡了个人事不省。
偏报恩寺的斋饭都是到了饭点儿自己去膳堂,并不单独送到谁房间里的,像今日显阳侯府一众女眷在厢房用午膳的次数,简直少之又少,所以显阳侯府的护院们一直睡着,连晚膳都没去膳堂用根本就没人知道。
这是彭太夫人一早便与彭五太太约好的,若事情顺利,彭五少爷便按兵不动,反之,一旦有了变故,便立刻设法通知她,她既到这会儿都没收到任何消息,自然彭五少爷那边一切都顺利,所以她才敢说如今她们的把握少说也有七八分了。
顾葭听得彭太夫人这话,总算彻底放下心来,恭维彭太夫人道:“到底还是祖母有智计,我再历练几十年,怕也不可能有祖母一半儿的周全。”
彭太夫人脸色稍霁:“你的确得好生历练了,也不枉我大热的天儿还拖着病体来寺里替你谋划,浑身的骨头都快给我抖散了架。你还愣着做什么呢,还不给我好生按按,明儿一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祁氏那个贱人,她不是自来标榜视顾蕴为己出吗,等明儿顾蕴与你五表哥被捉奸在床……到了那时候,我倒要看看,她若胆敢不去建安侯府促成你和建安侯的亲事,我肯不肯让顾蕴一个残花败柳进我们彭家的门!”
顾葭忙唯唯应了,又恭维了彭太夫人几句,上前给她按起双腿来。
约莫一刻钟后,祁夫人与顾蕴周望桂被簇拥着回来了,祁夫人的婆子与周望桂的婆子还各提了一个食盒。
祁夫人因说道:“斋菜已经带回来了,请太夫人趁热吃罢,凉了就不好吃了。”然后一挥手,两个婆子便上前将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将里面的斋菜都摆了出来。
彭太夫人便笑向祁夫人与周望桂道:“你们也都累了一整日,且回去歇着罢,我这里自有丫头婆子,不必你们服侍了。”
祁夫人面不改色的点点头:“那太夫人用完膳也早些歇下,明儿还要赶路呢。”
周望桂却是一脸的不忿,‘不必你们服侍了’,呸,老不死的还真拿自己当一盘菜了是不是,还想她们妯娌服侍她,真是美得她!
心里冷哼着,连礼都没给彭太夫人行,便随祁夫人与顾蕴一道出去了,反正这会儿就她们几个人在,她连装样子都懒得。
妯娌娘儿们几个在回廊里道了别,周望桂便先领着自己的丫头婆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去,顾蕴却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祁夫人的房间。
刘妈妈这才压低声音,细细禀告起自己探听到的事来:“下午大夫人与小姐在偏殿跪经时,五小姐身边的黄莺借口去茅房,实则偷偷溜进了小姐的房间,我为了麻痹她没有跟去,但罗大哥却早早就潜伏在院子里了,在窗外看见黄莺将这粒东西埋进了小姐房间的香炉里,罗大哥待黄莺离开后,立刻便将东西取出来,拿出去让懂行的人瞧了瞧,说是……”
“说是什么?”顾蕴不动声色的问道,见刘妈妈面露尴尬欲言又止,加重了语气:“刘妈妈有话但说无妨,她们都算计到我头上了,我总得知己知彼,才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祁夫人也道:“是啊,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有话直接便是。”
说着看了一眼刘妈妈手里的香丸,见其通体漆黑,味似檀香,细闻之下,却又不止檀香一种香味,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唯一能确定的,便是绝非好东西。
刘妈妈见顾蕴与祁夫人都发了话,这才咝声道:“说是一种迷药,点起来后人一旦吸入了一点至鼻子里,全身便都动弹不得了,而且还加了、加了……催情的药,让人……”
话没说完,祁夫人已涨红着脸怒喝道:“快住嘴,当着小姐的面儿,你怎么什么都敢说,没的白污了小姐的耳朵,还不快给我把这脏东西扔出去!”
这才明白刘妈妈方才为何会欲言又止,偏她一时竟没想到这一茬儿,那老不死的既存了算计蕴姐儿的心,能是什么好东西!
刘妈妈不敢说是你们非要我说我才说的,忙应了一声:“是,大夫人。”便要把那香丸给扔到外面去。
“回来!”却被顾蕴给叫住了,与祁夫人道:“大伯母且先别生气,听刘妈妈一次把话说完后,再决定要不要将这脏东西扔出去也不迟啊,指不定我们待会儿用得上这脏东西呢?”
祁夫人却仍是余怒未消:“那个老不死的,竟敢如此算计你,我这次若是轻饶了她,我再不活着!”不过到底将顾蕴的话听了进去,没再让刘妈妈将手里的香丸给扔出去。
刘妈妈这才继续小声说道:“方才罗大哥又偷偷趴在太夫人的房顶上,将太夫人和五小姐的话都听了去,原来太夫人是打算……让彭家五少爷今晚上潜入小姐的房间,坏了……小姐的清白,让小姐不得不嫁进彭家,以后只能任彭五太太和彭姨娘的嫂子捏扁搓圆,那彭五少爷两日前便已入住报恩寺了,我当家的他们住的厢房里的蒙汗香,就是他事先买通了报恩寺的人,加在香炉里的,太夫人与五小姐还说……”
“老不死的做梦!”饶顾蕴方才已劝过祁夫人稍安勿躁,无论如何且待刘妈妈把话一次说完后再生气了也不迟,听到这里,祁夫人依然忍不住再次拍案而起了,“竟敢打这样见不得人的下流主意,老不死的简直禽兽不如!刘妈妈,你去让你当家的叫几个人,立时去把彭家那个小畜生给我拿来,待彼此当面对质,让老不死的无从抵赖后,我也好一并发落他们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对祁夫人这个决定,刘妈妈举双手双脚赞成,但始终牢记顾蕴才是自己的主子,是以刘妈妈再急不可耐,依然没忘记先拿眼看顾蕴。
顾蕴仍是一脸的清冷,问刘妈妈:“除此之外,彭太夫人与顾葭还说了什么没有?”
彭太夫人大费周章的将她和大伯母周望桂都弄到报恩寺来,应当不会只是为了算计她这么简单,只怕还有别的阴谋,而这阴谋一旦得逞,还应当能让顾葭得利才是,不然顾葭未必敢这样不管不顾的搀和进来,彭太夫人就算失败了,反正也苟延残喘不了多久了,她却还年轻,怎么可能傻到白白陪彭太夫人来送死?
刘妈妈恨声道:“罗大哥说,他还听见太夫人与五小姐说什么明儿一早,若大夫人胆敢不去建安侯府促成五小姐和建安侯的亲事,她就不答应小姐进他们彭家的门……简直就是猪狗不如,该被千刀万剐,小姐您可千万不能轻饶了她们!”
到了这个地步,顾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彭太夫人和顾葭这次大费周章的算计自己,竟是始于董太夫人登门为董无忌求娶她一事,以致顾葭起了李代桃僵的心思,然后祖孙两个一合谋,光让顾葭代她嫁进建安侯府怎么够,还得让她落入彭氏母亲和嫂子的手里,让她受尽折辱才够,哦,对了,她们一定还将她名下那些财产也都算计到了,——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可惜这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顾蕴忽然吩咐刘妈妈道:“你立刻传话给罗大叔,让他快马加鞭回一趟盛京,去将那位彭五少的胞妹彭九小姐劫来,彭五少不是想娶媳妇儿吗,肥水不落外人田,自家的妹妹,自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让彭五少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刘妈妈唬了一跳,但她一是服从顾蕴的命令惯了,二是实在恨透了彭太夫人和那狗屁彭五少,巴不得他们都越惨越好,是以只怔了一瞬,她已应道:“小姐放心,我这就去传话给罗大哥。”然后屈膝一礼,退了出去。
祁夫人却是有些接受不了,刘妈妈都走了好半晌了,她方堪堪回过神来,迟疑道:“顾葭不是就在寺里吗,蕴姐儿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到底有违人伦……何不就让顾葭自食恶果,让他们一家子猪狗不如的东西狗咬狗去?”
顾蕴不答反问:“大伯母是不是与当初沈夫人一样,觉得我心狠手辣,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了?”
祁夫人忙道:“没有的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我当娘的人还不知道吗,由来都是别人敬你一尺,你便敬人一丈,别人伤你一分,你便还人十分的,这样恩怨分明挺好,再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这原是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咎由自取,如何怨得了别人?我只是不想让你为他们白脏了自己的手,而且回头说起来,终归是你的外家,出了那样的丑事,又岂能丝毫不影响你名声的?”
儿不嫌母丑,同样的,当娘的也绝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何况祁夫人是深知顾蕴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的,她心疼顾蕴且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像沈夫人那般浅薄的只当顾蕴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她真的只是不想让顾蕴为那些渣滓脏了手,太不值当!
顾蕴就笑了起来:“只要大伯母不觉得我心狠手辣,名声什么的,我压根儿不在乎,再说这事儿也不会传到外面去,我本来就只是想让他们吃一个哑巴亏而已,大伯母不必担心。”
祁夫人这才面色稍缓,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犯不着舍近求远,说来顾葭年纪也不小了,你母亲是绝不会管她嫁人不嫁人的,我也不打算管,让她就嫁回彭家,我们眼不见心不烦的岂不更好?”
顾蕴道:“不瞒大伯母,顾葭我另有打算,她不是想嫁进建安侯府吗,我索性成全了她……”
一语未了,见祁夫人神色大变要说话,忙把余下的话一鼓作气都说了:“大伯母不知道,那建安侯早在外面养着一房外室了,就在联升巷,且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大伯母记得前年因贪墨被抄家流放的那位吏部郎中方大人吗?就是建安侯外室的父亲,以前董太夫人便一心想聘了那方氏为媳的,只方大人方夫人和方氏自己都一心想攀高枝儿,瞧不上建安侯府罢了,如今形式比人强,方氏不把建安侯拢得死死的,再无更好的出路,所以听说她如今可放得下身段了,将建安侯的心拢得死死的,为建安侯生的第一个儿子才一岁不到,如今就又有两个月的身孕了,顾葭既上赶着想当这个建安侯夫人,那我岂能不成全她?”
祁夫人这会儿已不是脸色大变,而是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了:“建安侯外室孩子都快给他生两个了,建安侯太夫人还有脸登门来求娶你,把我们显阳侯府当什么了,捡破烂儿的吗?你放心,这口气大伯母与你大伯父一定会为你出的,老虎不发威,他们还真以为我们显阳侯府是病猫了!”
又禁不住后怕,“幸好这两日因为老不死的忽然出幺蛾子,我还没与你外祖母递话儿,约定相看建宁侯的日子,不然就算回头我们知道这事儿将亲事作罢了,也难免会影响到你的名声,还会将伯母她老人家也恶心一回,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祁夫人自然不会怀疑顾蕴是在说假话,蕴姐儿自来是个有主意的,就算自己至今并没有明确告诉她建安侯府的亲事,她要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要偷偷打听一下建安侯的人品德行,考验一下建安侯值不值当她托付终身,就更是理所应当之事了。
反倒是自己,本以为这门亲事就算算不得顶好,至少也勉强过得去,谁知道建安侯竟然恶心至厮,让她差点儿就又坑了蕴姐儿一回,回头她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平老太太?纵然平老太太与蕴姐儿都不怪她,她也没那个脸了!
说来也是蕴姐儿这孩子命苦,怎么姻缘偏就这么不顺呢?
念头闪过,祁夫人不由红了眼圈,还是想着不能让顾蕴触景伤情,这才强忍住了。
适逢刘妈妈去传完话回来了,顾蕴便在附耳如此这般与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带着刘妈妈和卷碧先回了自己屋里去,之后便再无动静了。
半夜时分,天空中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但累了一整日的显阳侯府上下都一无所觉睡得正熟,除了雨声,她们所住的小院再无任何其他声音。
一条人影忽然自小院靠近山壁的院墙一侧翻了进来,然后快速的穿过院子穿过回廊,停在了左起第一间房间的房门外。
他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任何声音传出来,便又抬手轻轻叩了几下窗户,见屋子里仍是没有响动,这才以一样什么东西将窗户撬开,自外面快速的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