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亮子拍了下额头说道。“这些日子下来,从东来顺到仿膳饭庄,似乎每一家老字号的创业故事都脱胎于异曲同工的模子,理想中享誉京都的老字号似乎都应该根正苗红、财大气粗、海阔天高,这些来路轩豁的想当然早已被一再相左的事实颠覆。他们也是由小到大发展起来的。”
这段日子,有的是时间,所以不但特色小吃,还有老字号品尝了个遍。很可惜有些已经失传了。
方默南放下茶杯,“世上所有的路,在入口处都是狭窄的,这句话用在京城老字号身上最合适不过。比如今天无人不知的东来顺,最初只是个拉黄土的小推车改造而成的流动饭铺;宫廷御宴传人的北海仿膳,起家时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茶社;至于同和居,最初的老主顾也都是些劳苦大众,像拉骆驼运煤的、马贩子、驴贩子,肉铺的掌柜就算是最有钱的了。同和居赚得都是蝇头小利,经营状况都是勉强维持,但他们身上布下了奋斗不息的经络,这种跳动不分昼夜,不知疲倦,仿佛‘勤劳进取’天生就烙在他们的额头上,充满脉搏中、血液里,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圆润甜美的嗓音,非常的具有穿透性,听在耳边仿佛敲响历史的钟声。
“对呀!老一辈儿他们秉承了应有的美德,他们和气生财、货真价实、取信于各方的照顾主儿。
而无商不奸只是一种现代人总结出的不正当竞争的陋习,而远非理性市场默许的特质,商人和商品的双重品质保证是创业先驱们最终红红火火发展起来、并竖起自己招牌的公开秘诀。”沈穆清说道。“千条道路,最终还是得走正道!”
“走过狭窄而坎坷的艰苦创业之路后,其实这些老字号的小老板们面临新的选择:是继续保持质朴的本质,安于薄利,长远发展;还是将贫苦的老百姓打发得远远的,树立起自己大店的姿态;甚至借著名号玩花样,造假注水,赚取短期内的最大利益?这时,另一句话——走一条路,而非随便哪一条路——蕴涵的道理在这些获得初期发展、积累了一定原始资金的老字号创始人身上体现出来。最终,那些没有因为有了自己的字号、自己的店铺而忘乎所以,也没有因为店大而欺客、暗地操作偷工减料的一批平民创业者们沿着最前面的那条路坚定地走下来,经受岁月和市场的考验,成为今天的经典老招牌。而有些店面,销匿无踪。
现在八大居就剩下同和居和砂锅居了。”亮子有些遗憾地说道。
“京城之地,天子脚下,老板必定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还不赚得盆满钵满啊!这生意自然能从摆摊到开大买卖。”二丫咽下口中的鱼肉理所当然道。
“还真不是,我查过他们的创办人。”唐毓宁一本正经地说道,“事实上很多老字号的创业者都是外乡人。比如江南人张森隆开的稻香舂,闽南人林子丹的庆林春,当然还有齐鲁汉子牟家人的同和居。外乡人更加吃苦耐劳,他们付出了常人不能想象的心血和辛苦,成功只是对他们不懈努力的恰如其分的回报。”
沈穆清温润醇厚地声音响起,“见证了这些名不见经传的摊商小贩一步步发展壮大的则是老京城的商业圣地,它们像包罗万象的眼睛,不仅目睹了各个商号的历史,也梳理着老京城整体商业的脉络。”
沈穆清顿了一下筷子,“嗯!就比如老同和居所在的西四。西四成为一个买与卖的商业点,是在明代——那时候,它和刚开始创业的小商贩们一样,捉襟见肘,家徒四壁。后来,西四才真正成为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是因为当时人民生活的必需品都必须从郊区运进城,而西四地处要道,交通四通八达,于是马、猪、羊这些当时市场上的热货纷纷在此交易。集市贸易的兴旺,直接带动了餐饮业、服务业的兴隆,许多小摊贩也正是借着这一时机开始创业或者获得长足发展,同和居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当小摊贩们经过艰苦创业,树立名号,一步步直到声名远播,西四也日渐成熟,从交易集散地、热闹商业街,最终成为京城商业网的中心。”
方默南叹道,“历史是公平的,市场也是,而机遇也几乎是平等的。小商小贩成大器也许并不是新闻,而如此之多的老字号艰苦创业的故事对于今天悠远的启示,我们不能浅尝辄止,经历的岁月的沧桑能保留下来,自然有它独到的地方,应该有值得挖掘的。”
一顿饭在感叹老字号中和品尝美食中慢慢度过。
吃完饭,不忘带走一些这里另一样甜点——混糖大馒头,好吃懂吃的人都知道,当年同和居的混糖大馒头半斤一个,名气一点儿也不逊于“三不粘”。
回到酒店后,小家伙们自动练大字,看书,到点后洗澡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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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医院,病房内,姚枫提心吊胆了一白天,儿子没有犯病,不过她始终没有放下心来,许多病症是晚上才犯病的。
这到了傍晚请来了杨老的徒弟于医生坐镇,真万一有啥,有于医生在呢!真不行了厚着脸皮求那个方医生也有个人带路不是。
这下双保险,应该行了吧!
夜已深沉,病房内只留有一盏晕黄的小灯,安静地只有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0点,人都困得不行了,姚枫他们三个人头一点一点的。
这1点的钟声刚刚敲响,落下,丁丁又开始抽搐了。
先开始三人都没发觉,正迷迷瞪瞪的,听见丁丁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姚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果然是当娘的,孩子一有动静,这耳朵灵敏着呢!
姚枫赶紧拍拍丁父和于医生,两人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许多,丁父赶紧打开大灯。
于医生执起孩子的手腕,认真的把脉,把完左手,然后又执起右手,大约十分钟后。
于医生撤回了手紧拧着眉头道,“丁先生、丁太太,丁丁肝经受邪。”
“肝脏出了问题,可我们检查肝功能正常啊!”姚枫挑眉说道。
“丁太太,是肝经受邪!”于医生纠正道。
“那么开药方吧!”丁父看着孩子受苦焦急地催促道。
“这个……那个……丁先生、丁太太抱歉,这药方我不敢开!”于医生坦率地说道。
“嘎……”丁父掏掏自己的耳朵,简直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姚枫更直接,一把抓住了于医生的脖子,使劲的摇晃道,“你不开药方,你当什么医生啊!”
这人要急了,这手劲儿自然不一般,勒得于医生的直吐舌头。
丁父见状赶紧上前把姚枫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姚枫,你冷静点儿,冷静点儿。”
“你让我怎么冷静。”姚枫指着于医生,“你说他安的什么心,明明已经摸脉摸到病因了,你为什么不开药方。”
“咳咳……”于医生被勒得脸通红,大口大口的喘息,“丁太太,不是我不开药方,而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剂量不够,则不能治愈,剂量过了,则过犹不及。”
小儿病很特殊,小孩不会说话,有病痛形容不出来,小孩的脉也不好诊。所以说,儿科病一般不好治。
于医生能诊脉诊出一二来,足见他的医术不错了。
“那怎么办?”姚枫急的都哭了出来,“难不成就在这儿干等着。啊!”
丁父抓着于医生的胳膊道,“于医生,杨老不在,你介绍一个可以……”
姚枫突然想了起来抓着他的手道,“告诉我那个方医生,在哪儿,我去求她。”然后扯着于医生的胳膊就往外走。
姚枫走的很急,于医生可以说是连滚带爬的跟在后面。
打车去了酒店,夜班三更,大堂冷冷清清的,柔和的灯光笼罩着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安静的大堂被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前台小姐,看着一男一女疾步过来,女的脸色很是吓人。
吓得前台小姐下意识向后退了 一步,更是通知了一下保安。
“方医生,住在哪一间房!”姚枫急冲冲地问道。“快说!”
“丁太太你,你冷静点儿。”于医生看着前台小姐赶紧笑着说道,“呵呵……小姐,你不要怕,我们是来求诊的,我们找方默南,方医生。”
他接着说道,“请原谅是急诊,孩子妈妈有些着急。”
一个保安走了过来,微笑的朝他们点点头,小声地问道,“怎么回事。”
“他们要找总统套房的方小姐,可是这三更半夜的,而且我们不能随便泄露客人的信息的。”
于医生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但看他们二人的脸色,也知道两人在嘀咕什么。
于是他便道,“小姐,我们知道方医生住在总统套房,麻烦你打个电话,就说于江全在大堂等她。”
“快点打电话,还愣着干什么?小心我投诉你。”姚枫急冲冲地吼道。“我儿子等着救命呢!”
“我真的认识,我还知道她的手机号。”于江全突然想起来道,“丁太太,手机,手机。”
姚枫摸摸自己衣兜,“我忘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