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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相平平,最多算得上清秀的一张脸,这张脸上此刻满是扭曲的表情,里面还带着一些恐惧。
  她在恐惧什么?
  沐粒粒不可能逃出来,她一定没有办法离开的!
  沐粒粒不要想赢过她,她沐晔才是沐家真正的大小姐,沐粒粒以后什么都不是!
  沐晔捏紧了拳头,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那个笑容无比的疯狂。
  沐粒粒一行人到的时候,沐正盛刚好回到家不久。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就听到了门铃响。
  佣人去开了门,沐正盛疑惑的看是谁这个时候来了,下一秒就一口茶喷了出来。
  怎么可能是傅老爷子?
  要说沐正盛这辈子最惧怕的人里面,还真的就有傅老爷子一个。
  他小的时候就跟随当年沐家的家主去见过老爷子,但是老爷子的威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连沐粒粒的爷爷都要恭敬相待,不要说沐正盛了,他在傅老爷子面前也只是个晚辈而已。
  “傅老爷子您怎么有空光临?”沐正盛立刻放下茶杯,赶紧用纸擦干净面前的水渍,起身迎接。
  这一瞬间,沐正盛完全忘记自己曾经在傅景非面前说要解除婚约,并且亲自登门对傅老爷子表示歉意的话,他的态度里还带着几分惧怕。
  老爷子在不苟言笑的时候,有着足够的杀伤力,那双猎豹一样的眼睛,足以吓的人冷汗直流。
  傅老爷子可是在阅兵时候可以站在城楼上的人,见过的大场面岂是一般人能够想象?所以他的一记眼神,也确实挺让人畏惧。
  而此刻沐正盛的表现,甚至不如沐粒粒当时的镇定。
  那当然了,沐粒粒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老爷子的威压再大,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的灵魂已经修炼的足够坚强。
  “哼,我来看看你。”老爷子走到沙发上,沐正盛迎着他坐下。
  直到这时候,沐正盛才看到了沐粒粒,他惊讶的吸了口气:“你不是……”
  沐粒粒安静的微笑:“我不是什么?父亲?”
  沐正盛忍下心里的疑惑和紧张,对老爷子笑道:“您看,您今天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不然我肯定要好好的招待您。”
  “招待就不用了。”傅老爷子背脊挺直,语气凝重,“我是来和你谈一谈的。”
  沐正盛弯着腰道:“傅老爷子,您要谈什么,还需要亲自跑一趟?完全可以由晚辈代劳。”
  老爷子转过头,冷冷的看着他:“我听说,你想要取消粒粒和我傅家的婚约?”
  沐正盛没有料到老爷子突然发难,愣道:“您说什么……”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老爷子的嗓音就如平地一声吼,整栋别墅里仿佛都回荡着他的声响。
  沐正盛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也是没有料到傅老爷子会如此不客气。
  “粒粒和景非的婚约,那是你父亲和我一起定下的,你哪里来的胆子敢取消?难不成是瞧不上我傅家?”
  “老爷子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瞧不上傅家?只是因为我们家粒粒实在是配不上傅少爷,免得以后嫁进去,也得不到大家的祝福,都说我们家粒粒高攀了傅少爷……”
  沐粒粒真是想要嗤笑几句,拿她当借口,自己这个父亲也是够不要脸的。
  他怎么就忘记了当初在生日宴上,是谁非要把傅景非请去参加,不就是为了撮合她和傅景非的关系?
  那时候沐正盛的心思是什么,明眼人都看的清楚,也得亏傅景非还给了他面子,愿意去参加。
  不过虽然那次沐正盛只是为了撮合两人的关系,甚至在傅景非已经提出解除婚约之后的情况下,但现在想起来,沐粒粒还是挺感谢自己这个父亲的。
  至少也是因为他,才有了傅景非在生日宴会上恢复婚约的事情,才让沐粒粒之后的人生,紧紧的和傅景非栓在了一起,再也没有办法解开。
  以前沐粒粒觉得这是一种耻辱,现在却觉得,她和傅景非还挺有缘分的。
  “配得上配不上是你说了算?”老爷子打断沐正盛的话,“景非和粒粒两个人两情相悦,你倒是好,敢拆散他们?你父亲在天之灵要是知道,都会气醒!”
  沐正盛表情很是尴尬,傅老爷子在这儿,他根本就不敢说任何一句不是,要是傅老爷子发怒了,那么沐家所有的生意可就化为乌有了。
  “这个事情就不用再说了,以后粒粒就是我们傅家的人,等到了合适的时间,他们就把婚礼也办了。”傅老爷子直接拍板做了决定,“我看谁敢说粒粒配不上?谁要是有本事,就挡着我的面说!”
  沐正盛很是憋屈,却毫无办法。
  “既然你也没有拒绝,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了,你好歹是粒粒的父亲,这个事情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傅老爷子话是这样说,语气里可是一点儿都不想要征求沐正盛的意见。
  “父亲。”沐粒粒终于出声,她语气恭敬,却没有感情,“这个事情说完了,我们来谈谈别的吧。”
  沐正盛说:“……谈什么?”
  “我想,我回沐家来的时候,水杯里放了安眠药,并且被沐晔送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关起来的事情,您应该知晓吧?”沐粒粒直勾勾的盯着沐正盛,“那么您可不可以来跟我说一说,到底是为什么要选择和沐晔同流合污呢?难道您不知道,您和沐晔的那种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吗?”
  沐正盛猛的站起来,胸口急剧起伏:“粒粒你在说什么!”
  傅景非踏出一步,修长的身姿比沐正盛还要高出一截,他用全然保护的姿势站在沐粒粒旁边,冷漠的吐字:“伯父,那天您说粒粒并不想要见到我,可是我得知的事实却并不是这样,即使您是粒粒的父亲——我也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和她的感情。”
  沐粒粒其实挺无语的,遇到这样的父亲也是她倒霉。
  她看着沐正盛,又不经意的抬起脑袋,就看到了二楼上站着的沐晔。
  她不知道已经站在那儿听了多久,但想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发展,此刻她的脸上更是罕见的慌张。
  沐粒粒笑着说:“沐晔,下来吧,我们今天就把事情都说清楚。”
  ------题外话------
  明天两万!两万!
  ☆、二十五章 沉重的原因
  沐粒粒觉得自己等这一天也等了许久了,沐晔对她恨之入骨,她如今对沐晔也只有满腔恨意,所谓勾心斗角到最后,也总是要有个人胜利有个人失败的。
  上辈子沐粒粒输了,而且输的很惨,把自己的性命丢掉,但是可能是上天不想看着她死的太惨,又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既然上苍都不想看着她死的冤枉,她又怎么能够辜负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呢?
  沐晔眼神愤恨的盯着沐粒粒,倒是没有继续躲在楼上,走了下来。
  沐粒粒对沐正盛说:“父亲,既然你和沐晔都到了,那么就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让我和傅景非分开了吧,至于我被关起来这个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是你和沐晔一起做的,如果你愿意解释为什么会选择那样做,我会听你解释,如果你不愿意解释,那我也无所谓。”
  沐正盛表情很尴尬,被自己的女儿这样说,他的面子可谓是丢尽了,但因为傅老爷子在这里,他又不能够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傅家会选择与沐家联姻,但沐正盛自然是知道的,他对傅老爷子也有着惧怕,尽管如今沐家是由他来当家,却仍旧会受到诸多限制,傅家只要轻轻动了手脚,沐家就会灰飞烟灭,他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沐粒粒看着自己这个父亲的反应,很冷漠的笑了起来:“父亲,您还在犹豫什么?”
  沐正盛平时的气度都不见了,为难的和沐晔对视了一眼,却是不想说出原因。
  沐粒粒转过头,与走下来的沐晔面对面站着,沐晔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痛恨,连面目都有几分扭曲。
  “沐粒粒……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跑出来了。”沐晔已经没有试图狡辩,沐粒粒能够出现在这里,还是和傅景非以及傅家老爷子一起,就已经证明他们知晓了事情的真相,而这里也没有外人,不需要她来假装。
  沐粒粒嘴角上扬,笑的灿烂:“你当然不会想到,你以为你收买了傅景非身边的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惜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为完美的计划,在我们这里,漏洞百出。”
  沐晔咬牙切齿的瞪着沐粒粒:“哼,你别得意的太早!”
  “我为什么不得意?以前我上了你的当,但是并不代表我以后也会上你的当,你现在还能做什么?”
  沐晔点着头,秀气的脸上出现了异色:“好啊,这次是你赢了。”
  “沐晔……你不会觉得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比赛,输赢都只是赌博吧?”
  沐晔没有说话,她昂着头,眼泛凶光:“我不会放过你的,沐粒粒。”
  “好啊,我等你。”
  沐粒粒直接问沐正盛:“父亲,您还不打算说出来原因?”
  傅老爷子威严的拍了拍桌子:“沐正盛!赶紧说!”
  沐正盛一直纠结着,再也看不出作为一个家主应有的镇定和沉稳。
  沐晔突然嗤笑了一声:“沐粒粒……你别高兴的太早。”
  安静站在沐粒粒身边的傅景非忽然一个冷冽带刃的眼神朝沐晔飞过去,沐晔就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要说还是傅景非的气势更强,至于傅老爷子根本就懒得施舍目光给沐晔。
  沐粒粒耸耸肩,很是无所谓的笑起来:“我从来就没有得意过,得意的人一直是你吧?你从来到沐家的那一天开始就想要把我赶出去,可惜老天还是开眼,没有让我真的被你赶走。”
  沐正盛在那里犹豫了许久,突然之间神色变得疲惫,他捂着脸说:“粒粒……不要跟你妹妹吵了,是我对不起你们。”
  沐粒粒到这个时候都没有任何的心里波动,她这个父亲今天是终于选择悔过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当初忍不住诱惑出轨的人是他,并且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选择表示歉意,反而很享受那样潇洒的生活。
  其实沐粒粒今天来这里,也就是要亲口听到沐正盛说出这一次帮助沐晔对付自己的原因,等寻求到真相之后,要怎么处理沐晔……沐粒粒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手软。
  “父亲,这些话您不应该对我说,可惜我妈已经死了,听不到你说这些话,但即使她还在世,想来应该也不会原谅你。”
  沐正盛的表情更颓丧了,他无奈的摇着头,半晌才说:“粒粒,其实爸爸一直没有告诉你……”
  看着沐正盛此刻灰败的神色,沐粒粒没由来的心里一紧,往身旁的傅景非靠了过去。
  傅景非侧着脸,睫毛在眼睑下透出浓重的阴影,他立即伸手拥住了沐粒粒。
  在那个瞬间,其实沐粒粒的心里就产生了某种很不好的念头,但是转瞬即逝,她并没有来得及抓牢。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沐正盛叹着气,声音嘶哑的好像生锈的齿轮:“我前段时间查出来,肝癌晚期。”
  肝癌晚期四个字进入沐粒粒脑海的时候,她甚至还在想,要不要先去调查一下这个事情是不是真的?
  她并没有立即就相信。
  那时候沐粒粒觉得十分的可悲,这人是她的父亲,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当然现在可能只是在血缘关系上可以这样形容,但也不能否认,即使她早已看透,沐正盛在血缘上还是她的父亲。
  可是当这个父亲说出自己患上肝癌晚期这个病症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同情,反而觉得怀疑。
  做一家人做到这种地步,沐粒粒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而在瞬间的怀疑之后,沐粒粒心里又升起了点儿悲凉之感,如果沐正盛真的如他所说的,罹患肝癌晚期,那么很有可能就活不了多长的时间。
  到时候,早已经失去母亲的她,就连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她并没有将沐晔算在其中。
  这是种很奇特的感觉,即使沐粒粒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往后再也不会回到沐家,也不会和这个冷血的父亲有任何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