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去和齐王妃开个口,陆家那儿肯定能点头,陆家点了头,母亲那儿我回去说的。”叶兰慧眼神闪了闪,“我只是想替二哥谋一门合适的亲事。”
暖阁内安静了一会儿,叶兰嫣轻轻拨弄着面前的小碟子:“四妹啊四妹,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好呢。”
叶兰慧蓦地抬头,叶兰嫣正好抬起头看她,那眼神像是能看透到她心里,惹人发慌:“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来去徽州这一趟你时时刻刻关心着叶府的事,半个月前派人送帖子过来的时候你就知道母亲不回答应了?”叶兰嫣呵笑,“还是你早就为子衡看中陆家的女儿,就等回来和我提起,并且早就预料到了母亲不会答应?”
如今叶国公府的少爷姑娘们,要说一桩好一点的婚事并不难,更何况是叶国公的儿子,就算是庶出婚事也不会太差,何至于要做妹妹的到处替他去找合适的,还要绕着弯周旋反复才能成。
“这回萧景铭又嘱咐你什么了。”叶兰嫣直截了当说破她此行的目的,“是不是他看中陆大人什么了,要子衡的婚事去换,把陆家的女儿娶到手,好让陆家为他所用。”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叶兰慧脸颊泛红,“你若是不想答应就算了。”
“你明白的,你又不傻。”叶兰嫣摇了摇头,“你去徽州萧家的时候就没看出点什么来?”
“那是他的同姓族人。”
叶兰慧刚说完叶兰嫣就笑了,还真是萧景铭会说的话,这前世今生人都不一样了话还是如出一辙,可他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让叶兰慧过来说服她替叶子衡谋亲事:“你不明白没关系,你只要回去转告他,陆家三小姐的婚事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定下了。”
叶兰慧神情有些错愕:“已经定下了?”
“只是想等陆家二姑娘的婚事说定了再对外宣布,你前去叶府找母亲说这事之前不打听清楚么,虽说这件事没有传开来,但只要去陆家一打听就清楚了。”叶兰嫣笑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恐怕是萧景铭忙着让七皇子造反,都来不及把事情打听清楚就让妻子上门来游说。
“那二哥的婚事怎么办。”叶兰慧还算是反应过来了,“我刚回建安城许多事还不清楚,离开时这陆家三小姐还没说亲,没想到这么快。”
“父亲和母亲怎么安排就怎么办。”叶兰嫣冷淡了语气,“难道你以为他是真心想帮子衡谋一门好亲事么。”
叶兰慧喉咙一噎说不出话来,到底是真的为了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还是为了丈夫,她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子衡的婚事不劳你操心了,父亲会有安排,叶家的女儿嫁的都不差,叶家的男儿怎么会娶的差。”叶兰嫣起身,看了她一眼淡淡,“你只要坐稳你萧夫人的位置就够了。”
叶兰慧一震,脸色苍白了几分,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跟着相公东奔西走,叶兰慧渐渐觉得心力交瘁,尤其是她在到达徽州萧家后见到白菁月也在那儿,她说不出的心累,她开始意识丈夫对自己的敷衍。
温柔的丈夫变的陌生了起来,从徽州离开要回建安城,相公让白菁月跟着她一同回来,这一次任凭她怎么闹他都没有顺她的心意,那时她才知道在徽州这些日子里他们已经同房,白姨娘的身份终于坐实。
112.112.心头大患(上)
十月至底时萧景铭的大军终于回到了建安城,在建安城外百里处驻扎,军营内井然有序,很快有城内来报,宣萧景铭三日后入宫觐见,他的兵马还是要在外驻着不得跟随,只允许带随身几位将领和押送七皇子造反人员的士兵,而到了宫门口,萧景铭只能只身入宫。
营帐内萧景铭看着这宣见的旨意脸色沉凝,只身入宫岂不是完全落入他们之手,届时要杀要剐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少主,他们越是如此就证明我们的猜测没有错。”萧远鹤笃定,“城内和宫中如今兵力不足,您若是在宫中出事,这儿驻扎的士兵就要围攻城内,如今新帝登基,根基未稳,可经不起折腾。”
“他们不但不能对您动手,反而是要厚待于您,少主,您看夫人回来这些日子,萧家除了被监看之外可没有别的大不方便之处。”萧远鹤对于夫人和白姨娘同时有孕这事儿也挺高兴,少主有后,这不论是谁生下儿子对萧氏一族来说都是好消息。
此时此刻最不确定的就是宫里会发生什么,他们身在徽州,最后新帝的登基也不在场,只知道先帝另备有传位圣旨,得了齐王爷和藤王爷以及王家的支持,九皇帝登基,淑妃为皇太后,王家理所当然的成了皇亲国戚,而作为先帝唯一的弟弟,藤王爷则是因新帝年幼,身兼重任,辅佐监国。
萧景铭眯眼想起以前的事,萧远鹤见此悄悄退出了营帐,吩咐外面的人不得进去打扰,萧远鹤随后去了关押七皇子的营内查看,而这时的主营帐内,萧景铭站在悬挂着的地图旁,从一侧的羊皮封袋中取出了个有些泛旧的荷包。
荷包的面料很好,但做工不是很精细,绣在上面的花样也不细致,那一个铭字既不如家中绣娘绣的好,也不如叶兰慧替他绣的工整,这是三年前叶兰嫣亲手给他做的荷包。
萧景铭抬手轻轻抚了抚荷包上的字,当初她说过的话他还记得,这是她第一次给父亲和大哥以外的男子绣荷包,要他好好保存着,永远也不许丢了。
他说到做到了,这荷包他一直留在身边,即便是离开建安城前去徽州他都带着,可她却违背了他们当初约定的誓言。
“为什么要和我对着干呢。”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她,叶家的繁荣昌盛,她的尊贵,只要他登基为帝,那皇后的位置必然是她的谁都拿不走,他能给她的宋珏永远都给不了。
他是萧氏一族百年来寄予厚望的人,运筹帷幄多年之后终于等到了机会,原本这一切都是胜券在握的,可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古道庙里的预言来告诉他们究竟哪里出了错,也再没有哪个高僧可以告诉他们身兼帝运之人到底生了什么变故。
萧景铭的眼神猛然收缩凌厉,不嫁他也就罢了,她还处处要阻挠他,钱家卫家接连出事,要不是她和宋珏,他今天不会铤而走险走这一步。
......
第二天入夜时驻扎的军营内就已经开始做起了入城的准备,夜半启程,第二天正好到城门口。
大批的人马都是用来押送七皇子和造反的官员,余下护送萧景铭前去的人没有几个,大部分的部下和将领都留在了营内,他们驻扎的也不轻松,等萧景铭进城后就要严厉戒备,若是宫中出事,这边就要即刻攻城。
在二皇子谋反时逃离出宫的萧太傅要陪着儿子一块儿入宫,他这么逃出宫去也得有个正当理由,给儿子报讯说二皇子造反,莫要与他同流合污这可是个十分正当的好理由,等车马准备妥当,萧景铭望了一眼灯火中的营帐,吩咐萧远鹤:“你留在这里,必要时尽量留在营内不要出来。”
“少主放心,他们攻不进营里。”萧远鹤送他们到了营地外几百米,萧景铭也警惕的很,“就到这儿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萧远鹤点点头:“恭送少主。”
话音刚落,路边两旁忽然窜出了几十个黑衣人,速度之快让人缩手不及,待萧景铭反应过来时这些人已经朝着他和他身后的运送车队冲了过来,场面一触即发。
“保护少主!”其中有人大喊一声,士兵们挡在了萧景铭的前面,萧远鹤这儿也有人迅速保护起来往后退去,可那些黑衣人似乎是直冲着萧景铭而去的,根本没有管这儿是不是还有个人在。
几里路之内都有巡逻的士兵,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是何时埋伏,人数众多,身手了得,萧远鹤看他们目标明确就是要杀少主,赶紧命人回军营里找支援。
萧景铭一刀砍杀了眼前冲过来的黑衣人,夜幕之中稍微远一些就看不见了,这些黑衣人埋伏在路边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宫中旨意要他们三日后觐见,真的要他死没必要多此一举做这些安排,那这些黑衣人究竟是谁的人。
出现的黑衣人都是朝着萧景铭这儿围过来,这是要速战速决,赶在军营里的人到来之前把他杀掉,萧景铭想着如今朝中还有谁和他过不去要置他于死地时,打斗的人群里忽然一支飞箭直朝着那边防卫松散,只一心注意着萧景铭这儿情况的萧远鹤。
“小心!”
话音刚落萧远鹤的胸膛上直中了一箭,他捂着胸口顷刻倒在了地上。
萧景铭杀红了眼从士兵手里夺过刀杀出黑衣人的包围冲到萧远鹤这边,厉声吩咐:“快把人抬回去!”
多人围着保护,那边的弓箭手已经没有机会再射出第二箭,只听见远处传来尖刺一般的叫声,打斗中的黑衣人迅速撤离,这些人朝着四边散开去,在夜色的掩护一下很快消失不见,萧景铭哪肯就这么算了,命人全力追捕,随后赶回营里查看萧远鹤的伤势。
所有的军医都到了,萧远鹤已经陷入半昏迷,剪开衣服后那一支看似普通的箭直接没入了他的胸膛,所幸最后闪了一下,避开了心脏,否则此时是回天乏术,命也都已经没了。
“怎么样。”萧景铭心中满是怒火,这么多人朝着他冲过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最终竟是要他们放下戒心对萧远鹤下手。
“没有伤及心脏。”一个军医抓着箭的下端,另一个拿刀削去了箭身,“只是眼下还不能拔箭。”
还没说完躺在那儿的萧远鹤猛地弓起身子朝着前吐了一口黑血,军医忙按住了他:“不好,箭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