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位真君中,半黎器君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只比云梦蝶大二十来岁,前几年才继承了真君之位。他的修为并不特别突出,但炼器造诣却已是全族第一,而且在镌刻灵纹方面也无人能出其右。
这样一位炼器天才,在人际交往方面却像是患有某种障碍,不知道的以为他高冷,实际上半黎器君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跟一个陌生人交谈,让他感觉就像是被丢在火油里煎熬。
正因为半黎器君专注于炼器,围绕着他的绯闻也是最少的,直到云梦蝶和道灵族灵子订立婚约的事情传出,他才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异常行径。
于是全族上下一夜之间都知道了,半黎喜欢灵女殿下,但灵皇陛下很快就将这疯传的八卦镇压了下去,免得扰乱云梦蝶的心神。
不过元乘药君觉得,小梦肯定是知道的,以她的消息灵通程度,很少有事情瞒得过她,只是她没有作出任何反应而已。
“很多年前的事了,又何必再提?他应该早已放下了。”云梦蝶淡淡道。
元乘药君使劲摇了摇头:“那可不一定,你要知道板栗这种孤僻到没朋友的家伙,身边本来就没有几个姑娘,就算有也不是他看得上眼的。而且小梦你可是他的初恋,就算你现在有丈夫和孩子啦,他肯定也对你有着不一样的情感,你就顺路去试试呗。”
云梦蝶面无表情地道:“虽然我很多时候会不择手段,但还没有卑鄙无耻到玩弄别人感情的地步,别给我出这种馊主意了。”
元乘药君一脸被冤枉的模样:“我可是很认真、很切实可行的提议诶!这怎么就卑鄙无耻啦,板栗虽然从不经营人脉,但求着他炼器的人都可以绕着上元宫转几圈,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没必要考虑。”云梦蝶转身就走。
“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了,犟起来跟头牛似的。”
元乘药君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很认真地道:“反正我要去找板栗重新给我换个丹炉,就顺便试探他一下,至少保证他是中立的态度,不会被别人拉拢过去,怎么样?”
她又对玉凌招招手道:“凌儿,你有没有想要的灵器啊?姨姨也给你弄一把?”
“没事不用的,谢谢元乘前辈。”玉凌哪好意思再麻烦她,况且有凝墨就够了。
“都说了是自己人啦,你看你,现在这么客气,以后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喽。”元乘药君道。
“我有合适的兵器,暂时还用不着更高级的,前辈忙你的吧。”玉凌道。
“那我走啦?”元乘药君冲着云梦蝶挥挥手。
云梦蝶无奈地道:“你确定你不先收拾一下形象?”
“形象?形象我好着呢啊?”元乘药君那黑黢黢的脸上满是自信。
“……”云梦蝶想了想,默默地掏出一个铜镜。
“凌儿我们走。”云梦蝶把铜镜扔给元乘药君,拉上玉凌果断溜走。
在空间波纹的荡漾中,玉凌隐隐听到一声尖叫从身后响起,还有元乘药君断断续续的声音:“小梦……早不提醒我……天啊我竟然……你快跟你儿子解释一下……我的形象……”
“其实元乘平日里还是很淑女优雅的。”云梦蝶解释了一下。
玉凌点点头,脑海里盘桓的依然是元乘药君满脸黑灰的模样,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下面是去哪儿?”玉凌一边问着,一边继续观察空间的变幻。
“聚源殿,凌儿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直接说,我这边有一千万的贡献可以挥霍。”云梦蝶道。
虽然玉凌还不清楚元灵族内部的贡献体系,但一千万听着怎么也不像个小数目。
天知道云梦蝶被软禁了二十几年,哪来的这么多贡献,这再一次让玉凌感觉到了她背后庞大的势力。
……
从黄昏到夜暮,玉凌就这样跟着云梦蝶逛完了一整个上元宫,期间无论是琳琅满目的宝物,还是形形色色、或敌或友的人们,都让他感到眼花缭乱。
他知道云梦蝶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有时间的话,她当然也乐意带玉凌慢慢地了解、接触元灵族的种种事物,而不是采用这种填鸭式的硬性灌输。
但留给她的,只有这么短短的几个时辰。
夜已深,月色下的上元宫愈发美轮美奂,宫殿上镶嵌的银色亮片反衬着明月的圣辉,一点也不显得昏黑暗沉,反而更添了几分神秘圣洁的气韵。
最后一站,云梦蝶带玉凌离开了上元宫。
这次的空间穿梭略有些久,当周围的景物重归清晰后,映入玉凌眼帘的已经变成了一片海滩。
纤细的白沙一望无垠,好似会发光一般,与月光交相辉映,大海的浪潮永无停歇地冲刷而来,好几次都漫到了玉凌的脚边。
“哗啦——哗啦——”
海浪声很喧嚣,然而月夜下的海滩,却让人的心神一片澄澈宁静。
云梦蝶踏着海浪而行,她的神情分外恬静,月光勾勒着她绝美的轮廓,及腰的青丝在海风的吹拂下肆意飞扬,那一袭素衣被月光映衬得一片雪白,超尘脱俗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真仙。
这样的画面,无论以何种角度来看,都无与伦比的惊艳,仿佛不该存在于人世间。
虽然元灵族的女子个个都称得上是闭月羞花的容姿,但在云梦蝶面前,便是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都显得黯然失色。
“跟了我大半天了,你们累不累?”
云梦蝶微微驻足,眉目淡然如初。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沙滩,一次又一次撞成细碎的白沫。
“一定要让我请你们出来吗?”
云梦蝶说着,涌动的海水忽然凝固,随后毫无征兆地翻卷而起,哗啦一声遮蔽了半片天空。
几道人影有些狼狈地从虚空中跌落,一句废话都没说,立即分头向远处遁去。
云梦蝶也没有出手拦阻,反正她的道则之力已经波及到了这几个人,如果对方聪明点,随便躲去一个地方倒也罢了,但他们若是回去找自己的主子禀报,那她就能知道究竟是谁在暗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清理些小鱼小虾毫无意义,她需要钓出背后的大鱼。
“凌儿,最后给你介绍一位前辈。”
云梦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得波澜不惊。
玉凌踏着海浪走到她身边,左看右看也没看到什么人。
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虚空中响起:“是小梦啊,感觉不久前才把你送回去,怎么一转眼,你已经离道境了?”
“石爷爷,已经十年了呢。对您来说可能还不够睡一觉,但对我来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了。”云梦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