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将她耳后一绺调皮的碎发收进细簪中,柔柔笑着将她往客厅牵,“玥玥这话,说的就跟自己七老八十了一样。”
“我啊,就是没有七老八十,也有一颗历遍世事,安详闲适的心。”秦玥懒懒扬手,做了个挥洒四方的手势。
周恒笑意飞染,俯身在她耳边偷偷道:“玥玥不是还没生过孩子,没当过娘?”
秦玥一顿,随即噘嘴,在他腰上的嫩肉捏了一把。
连程回到他们的餐桌上,似乎连气氛都热烈了些。阿正有意无意的跟他抢肉吃,桌上两双筷子不时就打起架来。周恒秦玥不在意,张文隼也不在意,两人凑在一起玩的很是高兴。
当然,只有石心给他们上菜的时候,连程才会失神,被阿正抢走已经夹到筷子里的肉。
而石心连眼神都没有停留,上过菜就走。
连程只有巴巴看的份儿,依旧对心上人毫无办法。
张文隼并未在周恒家多停留,吃过午饭歇了一会儿,就动身走了。
连程本以为他是要跟自己在这儿散散心,结果却是这样。不跟将军回去,自己是不是有些重色轻上司?
连程正想着托词,张文隼却少有的站在离他只有三寸远的地方,身材高大的歪过来,偷摸对他说:那丫头真对你有意思,我看得出来。咱们作战有一招,叫以不变应万变,你现在就要用这招儿!
那时周恒和阿正过来送他,两人已走到跟前。连程没来的及问的更仔细,张文隼就复了冷峻的锋利模样,腿往后一收,扬袍上马。
“周正,过几日给你的礼物就会送到,好生练习,不要向人炫耀!”
张文隼无话时脸庞沉寂,眉目漆黑,轮廓深刻,带着淡淡的风烟气息,像戈壁和丛林的风自他身上刮来,将人看的突生荒凉感。
阿正郑重点头:“记得了!”
张文隼又看周恒,幽沉的目光像海底一样深邃,片刻,他道:“多谢你的提醒!告辞!”
周恒单手负在身后,如一棵玉白的修竹,他微微点头:“保重。”
驾马悠闲而来,离去沉沉思虑。
张文隼不禁感叹自己的去留,怎生这般无奈呢?
皓日当头,身下的战马似是感到他不宁的心绪,竟渐渐奔腾开了。这马跟着他有五六年,已有默契,以往他心情低沉,都会踏马飞驰,将一腔闭塞冲散。今日它自己就跑了起来,蹄声铮铮,在寂静的乡村小道上,显得越发的空旷。
张文隼无声的笑,罢了,他本就不是这里人,何必强恋?何必苦思?
他,还是当一个雷厉风行,骁勇善战的将军好!
当跑出临安镇的时候,张文隼突然想起来,他跟连程说的话没说完……
现在以不变应万变,过个五六天,就得主动出击!
不知道连程有没有这个悟性。
“送走了?”
周恒回到卧室的时候,秦玥正半躺在榻上,懒懒地举着一根薯条往嘴里放。
“恩。”
周恒大步走去,头一低,嘴一噙,叼过她嘴边金黄蘸酱的薯条,微笑着脆脆嚼了起来。
就一个亲昵的动作而已,秦玥心里却是泼洒而出的甜意,也轻柔笑了下,又捏了根薯条,送到他嘴边。
“我喂你!”
她脸颊微红,托着下巴,双眸泛着淡淡的水光,撩着无言的诱惑将手放在周恒嘴上。
周恒缱眷的笑飞上眉梢,刚张开嘴,秦玥就把那薯条扔进自己瞬间张大的口中,迅速又干脆,毫不犹豫。
她笑眯眯的,像抢到了主人的线团,疯狂玩儿着的猫。
“真好吃!”
周恒愣住了,片刻就委屈了眉眼扁嘴看她。
“玥玥怎么能这样逗弄为夫?”他单手撑在秦玥身侧,将清秀的脸凑近她,“为夫每日都为你做饭,你怎么不舍得给为夫一根薯条吃?”
刻意压的极低的嗓音,低哑磁厚,像夜风刮过苍茫原野,草尖树叶都在极致的颤动着,发出咻咻的空响。秦玥渐渐睁大了眼睛,直视着近在眼前的男人,眉眼漆黑,鼻梁高挺,唇色水润,这样立体的五官深刻在他脸上,却被白皙的肤色沾染的隽秀非常。
周恒不是美男子,但在秦玥眼里,自己相公却是如此的清秀,如此的俊美,如此的,让她不能自拔。
“吃!”
秦玥低低叹了一声,双目开始变得皎柔热情。叼过一根薯条,含住一头,将另一头伸向周恒唇边,朝他挑眉。
周恒垂眸看了眼厚实的薯条,那露出来的部分不算多,若是他也咬上去,就能触到她的嘴唇……
他勾唇,一手撑榻,一手揽住秦玥的头,将那截薯条含进口中。包括,秦玥的红唇……
咬碎薯条咽下的同时,不住蠕动的唇瓣也在摩擦袅缠着女人的柔软。吃了半根薯条怎么会知足?周恒叼着秦玥的唇细细碾磨,温柔舔舐,两人鼻息略显灼热,互相喷洒着。
从没在吃东西的时候接吻,周恒不知秦玥介不介意他在这时候用舌……
不知道她有没有吃完那一小截薯条,周恒只流连在唇瓣上,四片柔软轻触温柔,又抵死吮舐。
怎么这么慢?
秦玥皱眉,不管三七二十一,搂上周恒的脖子将舌探出去,在他温柔的唇上轻舔一周,然后,跳进去,甘薯甜糯的气味瞬间在二人口中混合。
这小鱼儿竟然自己过来了!周恒眸色一暗,缠上那小巧米分舌,将全部气息都埋藏在秦玥微醺的意识间,整个吻都热烈,奔放,张扬到极致。
这个,似乎是秦玥孕后两人第一次激烈的吻。
周恒将秦玥放开的时候,怀里的小女人已经脸色潮红到潋滟成水,目光依旧迷离,盯着他微肿的唇瓣,喃喃着,“都被我亲红了,真棒!”
周恒气恼低哼,玥玥真是个小磨人精!明明现在不能……还这样引诱自己!
“乖,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想起身将她送回床上,秦玥却小手一抓他的前襟,“别走!”
周恒笑笑,忍着身上的紧绷,在她唇角一吻,片刻离开。
“我不走,玥玥回床上睡一会儿?要不我给你拿个话本子看?”
“不看!”
秦玥拉着他的衣服在手指上绕。周恒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做的,稍有宽松,穿着舒适,她使了劲儿,也就能绕半圈。
小女人嘟着嘴有些不高兴,“那些话本子不过就是些痴男怨女的花花故事,都是骗小姑娘瞧的,有什么好看的?要我说,我就该把西游记给写出来,让你们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话本子!”
“西游记?就是大圣的故事吗?”
周恒一边轻轻的跟她说着话,一边握着她的手,悄悄将自己的衣服抽出来。
“不算吧,西游记是西游记,大圣,是个后来的传说,看着有些心疼……”
秦玥将脑袋抵在周恒肩上,什么时候,接吻也变成这么耗费体力的事儿了?她迷迷糊糊的想,然后,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儿,人就啥都不知道,睡了过去。
肩上的重量渐渐沉了,秦玥身子都不动了,呼吸清浅深长。周恒苦笑,又撩拨了他,自己睡着了……
“阿恒,真是败到你手里,出不来了……”他在熟睡的秦玥耳边低低磨了一句。
先下了榻,将软瘫的人儿往怀里全部一揽,动作轻缓的送回床上。
☆、一百五十八章 上山放风
连程回来后,经周恒同意,当夜里,石青重阳枫杨和连程,他们哥儿四个,在前院厨房小喝了一场。
和自己同屋住的人又回来了,石青觉得满足,起码晚上终于有个说话的人,不再被重阳嘲笑自己是孤家寡人了。
连程仍旧是老样子,话不多,说起来也是言简意赅,利落的很。
喝酒中间,重阳瞧了石青几眼,半笑不笑的,直接问连程,“怎么样?又打了胜仗,你作为少将军身边的人,有没有哪家的姑娘朝你丢了香包手绢,看上你的?”
厨房低矮的桌上,油灯一盏,小菜几盘,酒碗四个,光影模糊,看不太清人的脸。但石青清楚看见,重阳眼中忽明忽暗的光,意味不明的射向连程,到他身上,那尖锐的光就又低柔了下去。
石青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重阳倒是很直接,仰头灌了一碗酒,咂咂嘴,“人家看的想的都是将军,谁看我一个小兵呢?想找媳妇儿,就得靠自己!”
四方的桌子上,连程手边就是重阳,石青在重阳对面。他看见重阳伸手搭在连程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与自己相仿的年纪,说出的话却语重心长,像是告诫,像是宽慰,也像是怜悯。
“连大哥,凭你在少将军跟前的战绩,想飞云腾达简单的很。你这样的潜力股,找个啥样的姑娘都配得上人家,不必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啊……天涯何处无芳草……”
连程捏在碗沿儿上的手一顿,向他看过去。
重阳却忽然间好似喝醉了,双眼迷蒙起来,晃悠悠的将手从连程肩头移下来,笑眯眯的用怪调唱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呀咿呀……”
连程被油灯映着一般侧脸棱角冷冽,枫杨笑着拍拍重阳的背,“连大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几日又是送货又是买菜的,累着了,喝点酒就迷糊!”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喊不应一个假醉的人。
连程没说话,夹了一筷子驴肉,送到嘴里嚼着。
石青也不高兴,闷头喝了口酒。
什么叫歪脖子树!
没两天,村里的学堂就过休息日了。阿正疯猴子一样拽着连程往山上窜,往河里淌。
厂房就在山脚下,那两日,工作的男男女女总能听到林涛阵阵鸣响,和宿鸟哗然起飞的振翅声,伴着和煦的风,就像入了梦境。
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偶尔也会瞧见身姿轻盈如燕的两人划过水面,往水中一踩,飞溅的水花中就有银鳞闪闪的鱼跃起,神奇的很。
周雨说,阿正是被憋疯了,想将精力一下都挥霍出去。
周恒和秦玥对此只是淡淡笑着,嘱咐阿正玩过之后不要立马儿脱衣服,小心着凉之类的话。
阿正很满足大哥和嫂子对自己的放羊式管教,只要他不出什么岔子,他们都不会多说什么的。
周恒带秦玥去许攸那里诊脉,老爷子给他们准备了一窝老母鸡,说是让秦玥增加营养的。他家小儿媳妇儿同样怀着身子,小儿子出去买什么新鲜吃食,许攸让给多捎了一份过来,一并给秦玥拿去了。
许至炎听说秦玥也有孩子了,撒欢跑来要摸秦玥微鼓的肚子。周恒垂着眸沉默不语,秦玥无奈笑笑,背对着他让许至炎小小的摸了一把。之后,那孩子小声跟秦玥说,跟他娘的手感不一样,这肯定是个小弟弟。
周恒微抿着唇,淡淡伸手将许至炎拉过来,面对面看着他,笑意浅的都跟没有一个样儿。
“你怎么知道里面是男孩,不是女孩儿?”
被一向温和的周恒这样黑漆漆地盯着,许至炎小心脏咯噔了一声,后退半步,小心抓上秦玥棉柔的裙子,小眼珠一转,道:“我娘怀的是妹妹,姨姨的肚子摸着跟我娘的不一样,自然是弟弟了!”
许至炎直到不到周恒的大腿根,只觉得周恒居高临下看着自己,棱角分明的下巴竟显出几分倨傲,好危险。
“反正,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和阿正都会喜欢的。你,你放心好了!”许至炎大着胆子,又脆脆冒出一句。
周恒这才状似惩罚的揉揉他的脑袋:“好,阿正肯定是喜欢他的侄子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