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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探翻上贡台,保持一定距离的看着周围的摆设。他四处查看了一番,甚至找到了一根小孩玩的拨浪鼓,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除了能够感受到了有怨气存在以外,关于怨气最多的地方在哪、怨气是从哪里发散出来的这些问题都没有找到答案。
  又随意绕了一圈。
  被油腻包裹住的香炉下压着一张求来的符,上面写着的大吉在这种幽暗的环境中显得极为讽刺。
  弯路走多了会很累。
  陆探跳下贡台,正着身子,眼神轻佻,拂去拨浪鼓上的灰尘后,慢慢地摇了几下。
  我说,你这么好脾气的吗?我这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次,也不见你主动攻击我一下?
  拨浪鼓被砸出一阵急促的鼓点,衬得这灰暗潮湿的破败之地更加诡异。
  也足够挑衅。
  陆探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念着这玩意儿还挺受的住刺激,正打算组织一下语言继续刺激,庙的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哪里跑!
  是慕新觉。
  陆探无奈扶额,原来是被外面那位灵气充沛的食物引出去了。
  将围巾在脖子上多转了两圈,戴上帽子后,陆探召出降魔剑,破窗而出。
  慕新觉现在很难。
  在他进行调查时,途径这座寺庙。寺庙从外面看起来都极为诡异,慕新觉并不想来的第一晚就直接冒险进入。但为了达成目的,他还是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握在手里,在庙外设置陷阱,以求安慰。
  他的资质很好,但是面对一群张家人都难以抗衡的地,心里多少还是会害怕。
  但
  想到他偷偷跑去见张玉双,却见到了她满脸脓疮,哭着喊疼的样子,精神受到冲击之余,心下多少是带点心疼的。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让自己心爱的女孩子受如此可怖的罪!
  恰好表哥收到了探子的信,得到了这件事的部分资料和消息,他就趁表哥不注意,拿走了一些重要线索。
  如果他不偷偷来的话,表哥一定不会让他来的,这样只会拖延张玉双的治疗时间,会造不可挽救的后果!
  想到这里,慕新觉心下鼓舞了许多,他将桃木剑重新背回背上,气及丹田,抽出黄符就往结界的四个角贴去。
  他把自己锁在自己设置的陷阱里面了。
  和身边的这个女人。
  女人自称自己是易平村里的人,和家人吵架后晚上出来走路散心,没想到一脚踩进陷阱里。
  女人名叫阿织,长相十分温婉,身上带着江南女子般的柔情,一双眼干净清澈。她手上握着一块丝帕,像是怕极了,攥的丝帕已经褶皱不堪起来。
  阿织哭道:对不起先生,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就不会也被困在这里面了。
  慕新觉微恼,但因为是自己设置的单向结界,也不至于怪罪到别人身上。之前追着的黑影也消失了,倒还给了自己一些时间解阵。
  慕新觉回了一声没事后,便开始专心解阵。这阵平时听话极了,好几次把自己关在里面都乖乖放开,这次怎么就死咬着不松口?
  慕新觉朝身边的阿织看了一眼。
  大半夜的出来散步的确是有疑点。
  但她身上一点鬼气都没有,甚至还很干净,是会容易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的那一类人。
  阿织脸上的慌乱掩饰不住,她抱着自己,哽咽道:我不应该出来的
  女人的哭声很讨厌,慕新觉心烦意乱,无暇顾及其他,沉声道:闭嘴。
  缚灵阵迟迟不开,他也被困在里面,任务进度耽搁的太多,无双就危险一分!
  之前来的张家人,也不知所踪。
  这可真是,怎么办才好!
  正当他不理解阵为什么还不开时,一股强大的鬼气扑面而来,气息像风一样无孔不入,然后透过结界,从内部开始侵染。
  周围陷入了冷寂,刺骨的寒冷使他回了神,抬眼望去,空中正飘着一个人,衣服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那人手腕一转,朝着他的方向挥剑。
  扑面而来的鬼气让人心悸不已,慕新觉在紧急掏出剑后,抵在胸前,语速十分快的念道: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金光与黑雾纠结在一起,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璀璨动人。但黑雾从一开始都占据了主导地位,最终在二者的缠绵交织后被一点一滴的吞噬殆尽。
  照亮这夜的光,碎了。
  阵法从内部被破开,一股抵抗性的力量随之破出,在指引下,直冲上黑夜里的那人。
  那人却也不急,
  现在的天师,都喜欢把自己关在自己设的结界里吗?
  语气嘲讽。
  慕新觉皱着眉,心下很意外这人竟然选择破阵而不是攻击他。
  但这一身邪气的玩意,怎么会有好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慕新觉早已将灵力凝聚在一起,放出攻击后必会伤得邪祟三分,即使他不清楚对面的实力,但对自己清楚的认知,使得他更加自信起来。
  破!
  无数的金光重新汇聚起来,直冲云霄的气势,使人望而生畏。
  被混乱挡住身子的阿织,挂着慌乱的神情,见阵已破,连忙跑了出去。
  陆探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仅仅发现起初环绕在慕新觉周身的怨气已消失不见。
  这心狠的小子。
  敛去身形后,陆探落回寺庙内。屋外还充斥着灵力的味道,天师发出的信号使得方圆几里内的小鬼都纷纷四处而窜。
  远在千里外的陆家,终是感到了失去消息的慕新觉的灵力波动。
  寺庙周围寂静无声,却比之前的气氛更加阴凉,神像的表情从慈爱变成痛苦。
  陆探再次踩上贡台,意外的发现了挂在神像耳边的、之前并不存在的布料。
  淡淡的香气昭示着主人离开时间并不久,陆探想到刚刚那阵的异样,怀疑的种子悄悄埋下。
  慕新觉刚刚遇上什么事了。
  翌日。
  在返回旅店后,慕新觉休息了一会,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睡梦中他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是阿织。
  和昨晚的狼狈不同,今天的阿织收拾的整整齐齐,衣服上绣着的荷花图案衬得她皮肤细腻。她身子单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却依旧遮不住她的美丽。
  昨晚在他处理完那不知底细的邪祟后,有了喘气的机会,才发现身边的阿织早已消失不见。
  慕新觉收回了打量的目光,问:怎么了?
  阿织将手上的手帕递了出去。
  手帕是淡红色的,四周被金边点缀,中间一个鲜艳的囍字绣的极为好看,在最右边还有一只喜鹊,逼真到下一秒就能飞起来。
  这是我的谢礼,先生,阿织脸上浮现出小女人一般的娇羞,我要结婚了。
  你要结婚了,送我帕子做什么?
  慕新觉刚想质问出声,就见对门的那情侣里的男生出来,看了阿织的后背一眼后还吹了个口哨。
  艳福不浅啊兄弟。
  阿织还是堵在门口,大有他不收帕子就不走的道理。那帕子他看了,没什么多大问题,他不小心摔碎的那个玉石娃娃的怨气都比它大好几倍。
  在外面礼物不能乱收,但对面的女人看起来楚楚可怜,似乎是怕她瞧不上这帕子:先生,您嫌弃吗?
  鬼迷了心窍,慕新觉收下了。两两道别之后,他就站在原地,将帕子展开。
  一会丢哪吧,回去让双双看见了也不好。
  正转身准备进门,住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脸上还是围着围巾,一整张脸就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来。
  在这个长脓疮的地方,慕新觉觉得这人很可怕,不会是长脓疮了不好意思见人吧。
  但那人看他的眼神像是看见了死人。
  被盯得浑身发凉,慕新觉面露难色。
  陆探沉着脸,大步走到他面前,食指与大指拇一蜷,弹在慕新觉的脑门上。
  声音干净清脆。
  慕新觉觉得自己的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
  陆探冷哼一声。
  难怪昨晚一无所获,他现在倒是明白了,原来是已经盯上猎物了。
  他声音凉凉:你自己看看,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慕新觉下意识低头,一低头,肩膀猛地一抖。
  这哪里还是一张干净的帕子!帕子上的囍字线条已经被破坏的十分严重,一节一节的线条靠着帕子上湿黏的血迹连接起来。图案上之前是一只喜鹊样子的地方,早已被一个小人的样子代替。那小人的脸上长满了脓疮,但依旧能感觉到五官还是十分清晰。
  慕新觉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陆探瞟了一眼,眉头皱起。
  这小人,绣的正是慕新觉。
  第16章 诅咒 大哥还没老,大哥还拿的动刀
  阿织有问题。
  陆探听见慕新觉小声道:她可能是事件的受害者,也可能是源头,昨天和我偶遇其实是刻意的,如果说我现在去追她,说不定还能解开诅咒
  喂喂。
  陆探拍了拍慕新觉,心道这小孩什么破习惯,遇到事情了就开始自言自语滔滔不绝。
  只见慕新觉双拳攥得紧紧的,脸上的神情变化极快,视线却一直定在那小人上,根本不移开。
  慕新觉陷入幻觉。
  就好像,就好像,他只要一直看着看着就能变成那副样子。
  能和双双一个模样也是很不错的。即使找不到解药,她也应该不会在面对他的时候自卑了吧。
  想到双双,那个一直很骄傲的小公主,变成了这副模样。
  一定,很寂寞吧?
  只要我愿意,只要我陪她变丑,那她便不会悄悄躲在被窝里哭了吧?
  慕新觉动了动手指。
  眼前的人明显是被罨住了,陆探长叹三声气。
  在慕新觉伸手碰到那人像时打掉丝帕,从屋内摸出一个保温杯,将符纸撕碎扔进去,盖好盖子,晃动了几下。
  他将慕新觉拉进屋内,关上房门后,沉声道:
  慕新觉,喝水。
  现在的慕新觉听不进多余的话,陆探思索了一阵,慢慢转换形态。
  轻声的耳语像是恶魔的低喃,蛊惑着单纯的天师陷入未知的漩涡里。
  还好是善良的恶魔。
  陆探自我调侃一番,这才再次开口道:慕新觉,喝水。
  这次少年才机械似的拿起水杯,慢吞吞地往嘴里吞咽,难以入口的符水到这里倒像是琼浆玉液一般,非得细细品尝才肯作罢。
  陆探甚至想拿出手机录一段视频。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他这样。
  门口能够感觉到的鬼气正顺着门缝溜进来,甚至还肆无忌惮地往慕新觉身上缠绕,但却在陆探的身边摇摇摆摆,想要靠近却又不敢触碰,竟然还能抿出一丝讨好的味道。
  这次转换形态后的陆探竟然也能闻见慕新觉身上味道是多么的干净,多么的吸引邪祟。
  他敛去神色,抛开脑袋里奇怪的念头。再次抬头时,手里的剑已经破门而出。
  因为是虚影,倒也没弄出多少响声。
  门口传来一丝呜咽声。
  慕新觉的表情开始怪异,估计是要醒来了。
  陆探顺手捡起地上的丝帕,同时向门外的邪祟递话:找个地方谈谈?
  没等回复,隐去身形就往旅馆的三楼跑去。
  却拧着一股怨气箍住门外那邪祟。
  门外的小鬼:
  现在的陆探几乎是懂得该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动起手来也顺畅许多。
  旅馆的一层是前台,二楼开始才是住户,但因为住的人不多,顶层三楼都是空的。陆探也发现了三楼这一层楼都是没有贴对联的。
  二楼的对联刚刚他支了点鬼气出去,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毛病。
  那东西跟着来了。
  它都没有敢和陆探对视线,一现形就跪在地上:王!
  鬼界消息这么闭塞的吗?那鬼王死了两年了还不知道?
  陆探抿唇,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这小鬼是个小孩模样,看起来还是个粉面馒头,除过发丝是黑的之外,哪哪都是白的。
  他与蛊住慕新觉的邪祟只有刚刚匆匆地一面之缘,但这一面也足够让他知道,面前的这位,不是她。
  每个邪祟身上的味道都是不同的,那位的味道偏草木,面前的这位偏血腥。
  粉面馒头说话了:王!我在、我在捕食,我真的是太饿了
  说着说着还悄悄抬头看几眼。
  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里面那位天师的味道过于迷人,直接想让人一股脑的钻进去。加上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谁知道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大人物! 明明一开始,只有那个净的味道。
  他没见过身上鬼气这么重的鬼,一定是那位王吧他撞枪口上了!!
  为表诚意:王!我不知道那是您的人,要是知道的话,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陆探将身形掩在黑雾中,将计就计:知道就好。我问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粉面馒头道:我知道啊!我怎么能不知道!这里有个疯子,她明明是个人类,但、但她吃鬼!!
  随手封了个结界,那小鬼才敢继续说:我是这里的老土著了,平时就和我的小伙伴们闹一闹,吃吃怨气什么的,但突然有一天,有个伙伴消失了一开始以为是被天师捉去了,结果、结果在一个人类的身上发现了他的味道,这才清楚他被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