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穿一袭浅杏色旗袍,外搭刺绣云肩纱披,衬得她肌肤如雪,气质优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位千金名媛。
而实际上,今年刚满三十岁的黎曼是沈墨归以前的继母。
几年前,黎曼因故和沈墨归的父亲离婚。
直到沈父死后,她也一直维持着和沈家的联系,还从沈墨归那儿获得沈氏集团的股份数额,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
黎曼慢条斯理地说:“今天是辛迪的生日,我肯定要来看看。”
她的架子端得很足。
须臾,叶芝怀里的小狗朝黎曼高兴地摇起尾巴,发出汪汪叫声。
小狗见到黎曼试图扑进她的怀里。
黎曼赶紧伸手将它抱住,眼里溢满欣喜。
“看来我们辛迪宝贝还是和我最亲,真乖!”
宋昭意眉心一动,没搭腔。
黎曼转头看向身边的严茜,微笑道:“这是我最近新交的朋友严茜,听说她和你之前有点误会,你俩以后可要好好相处。”
宋昭意迎上黎曼似笑非笑的目光,额角抽了抽。
全世界都知道她和严茜不合,黎曼今天专门带着严茜舞到她面前,难道就是为了当和事佬?
宋昭意还未开口,严茜就扯起唇角:“外界传闻一向不准的,我和昭意其实好着呢。”
她嘴角上扬,可眼里恨不得生出刺来,往宋昭意身上扎。
严茜故作亲昵地揽上宋昭意的胳膊:“我们两姐妹好久没见,这次可要好好地……谈谈心。”
宋昭意睇了严茜一眼,绽放出粲然的笑靥。
不就是装塑料姐妹吗?
谁不会啊。
她俩四目相对,脸上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
但她俩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恰逢宴会就快开始,宋昭意看了眼时钟,刚想让严茜和黎曼入座。
下一秒,一串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蓦然响起。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偏厅的书房鱼贯而来。
为首的男人穿着一身桨挺的深色西服,眉眼锋利,双眸深如寒潭,脸色阴沉冷厉。
一见到他走进宴会厅,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他,不敢再轻易吱声,脸上都带着几分惧色与讨好。
今天在场的人会来这儿参加一只小狗的生日宴,原因无他,都是为了巴结奉承眼前的这个人——沈墨归。
沈墨归今天处理完公事后,便带着一行人款款而来。
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到宋昭意的面前,目光却透过她落到黎曼的身上。
他朝黎曼开口:“你怎么来了?没让我差人去接你。”
“你不是忙嘛。”黎曼莞尔一笑,“我刚刚去茵山公馆探望沈老爷子,然后就顺道过来了。”
宋昭意额角一抽。谁不知道沈家老爷子向来不喜欢黎曼这个前儿媳,她倒总是上赶着给常年患病的老爷子送各种营养品,每次都碰一鼻子灰。
沈墨归朝黎曼点点头:“你有心了。”
语毕,他望向她怀里的小狗,朝它伸出长臂,低低地唤了声“辛迪”。
辛迪的脑袋蹭了蹭黎曼的手臂,这才依依不舍地躺回沈墨归的怀中。
眼见众人都到齐,宴会正式开始。
沈墨归睃巡四周,眸色沉敛,俯身朝宋昭意耳语。
“今天宴会来了很多亲朋好友,你好好办,不要掉链子。”
他嗓音低沉,没有一丝身为老公应有的温和语气。
冰冷、疏远,带着公事公办的距离感。
宋昭意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副“爷就是天”的欠扁态度。
不过谁让他是金主呢?
宋昭意佯装温顺道:“知道了,包你满意。”
她面上笑意未散,心里想的却是“老娘用你的钱请了全城最贵的宴会策划公司,怎么可能搞砸?!”
然而谁知道,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彼时大厅中央的高台上摆放着一把由金色冰绸布铺置的小型软质座椅,旁边放置着一个五层高的香槟蛋糕。
沈墨归攀上台阶,将小狗抱上金灿灿的宝座。
高台上的琉璃灯投影在白色墙壁,浮现出巨大的银屏。
按照原本的宴会流程,屏幕里应该播放小狗辛迪的成长纪录片,再由沈墨归发言致辞,继而与大家一起切蛋糕,共享晚宴。
但此时的大屏幕中,出现了令人惊骇的画面。
画面中一对男女的身影正缠绵交织在一起,男人的闷哼声与女人的娇喘声瞬间荡漾在整个宴会厅。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惊愕在原地。
因为画面中的女人不是别人,竟是……宋昭意!
宋昭意望向面前的大屏幕,桃花眼圆睁,不由得攥紧双拳。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与愤懑。
当初她家濒临破产,为了还债,宋昭意接了一部薪金丰厚的电影。
这部电影里有一段借位的床戏,尺度颇大。
后来,她和沈墨归协议结婚,这部还没过审上映的片子就被沈家扼杀在摇篮里。
可如今,这部片子居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不仅要让她社死,更要让她在沈家无立足之地!
周围的人神色各异地看向宋昭意,又朝沈墨归望去。
只见他的眼神阴鸷,脸上像打翻了调色盘,绿成一片。
沈墨归咬紧牙,将手中的话筒猛地摔在地上。
大厅倏地响起刺耳尖利的声音,裹挟着沈墨归的怒吼声。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它关了!”
台下的侍者们听完匆匆上前,将投影关掉。
一时间,周围陷入诡异的死寂。
没人敢说话。
看沈墨归这架势,如果杀人不犯法,今天在场的人都得被他灭口。
就在众人以为沈墨归会继续发怒时,他掀起唇角,竟笑了。
“我家夫人比较调皮,把以前拍戏的片段拿出来献丑了,让大家见笑。”
众人见他笑,只觉头皮发麻,纷纷应道:“不打紧,不打紧!”
沈墨归淡薄的唇线一压,转而阴冷地睨向宋昭意:“还不快给各位长辈倒茶致歉。”
闻言,宋昭意按捺下心里汹涌繁冗的情绪,咬牙给沈墨归的几位叔叔婶婶倒茶。
一见到她走近,坐在席上的几位名媛忍不住压低声音,又开始嘲讽起来。
“宋昭意今天整的是哪一出啊?”
“谁知道呢,不过她这段床戏倒是把那条狗的风头都抢光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
“要是我肯定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省得在这儿丢人。”
宋昭意按住想冲上去撕她们嘴的冲动,她低垂眼睫,故作泪眼婆娑地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地继续倒茶。
见状,许多人纷纷喂叹。
“宋昭意也是不容易啊。”
“听说她为了这场宴会操了不少心,很得体顾家一姑娘,她肯定也不希望出这种事。”
“兴许是被人算计了……”
一时间,许多人都可怜起宋昭意。
周遭人们的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她却置若罔闻。
直到倒完茶,宋昭意就听从沈墨归的话先行退下。
转身之际,她将眼角的泪擦掉,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宋昭意朝跟在自己身后的叶芝说:“去查查,投影仪是谁动了手脚。”
叶芝点头道:“那封锁消息的事……”
“这个沈墨归会处理,他不会让那些人出去乱说。”
即便沈墨归和她再没感情,他也不会放任今天的事传出去,扫了他自己的颜面。
今晚的生日宴最后不欢而散。
等到宾客散尽,宋昭意原以为沈墨归会来找她兴师问罪。
谁知他还没来,沈家老爷子倒是上门来了。
今晚的事彻底惊动了老人家。
宋昭意刚赶到书房时,就看见沈沛山坐在红漆檀木椅上,拄着拐杖猛戳了两下木质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