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男点头。
关雎又道:“听说三奶奶没了。”
叶胜男道:“我知道了。”
说话间,二位便进了上房。
只见薛云上一身素服白衣坐于窗下的榻上,两眼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
关雎才要唤薛云上,叶胜男赶紧拉住她。
罢了,叶胜男又摆摆手,让关雎暂且出去。
叶胜男上前,伸手抱上薛云上,让对他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
薛云上回过神来,抱上叶胜男的腰。
两人就这么依靠着好一会子,薛云上才闷闷道:“倘若当日我再往深里查,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叶胜男道:“谁又会想到,大爷和大奶奶既然连太后的人都敢算计了。且就连太妃和王妃都没看出来,三爷又如何懂这些妇人的算计。”
薛云上长长叹息了,抬头道:“大哥他如何了?”
叶胜男道:“国公世子暂且不杀他了。只是将他放国公府手里,当真是好?”
薛云上道:“有甚不好的,拿住大哥也只能威胁威胁咱们襄郡王,对我无用。也只有国公府方能全心全意为我看守大哥了。”
说罢,薛云上又道:“在外到底多有不便,你还是随我回府吧。只是三奶奶才去,还要委屈你些时日。”
叶胜男道:“那样才便易些,也才能随时跟在三爷身边。”
只是让叶胜男和薛云上没想到的是,府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帮着四奶奶李钰操持府里上下。?
☆、第 167 章
? 当叶胜男和薛云上回到襄王府时,大门外的大红灯笼已换了白,门前的纸扎的牌楼也竖了起来。
都知道今后皇帝只能从宗亲中过继子嗣,以承社稷。
薛云上虽在身份上比之锦亲王世子略逊色,也不及安南王薛云海兵权在握,可近年他在朝中也办了几件颇得人心之事,出勘云南的差事更是办得漂亮,皇帝曾赞许他“后起之秀,前途无量”。
这回薛云上丧妻,有擅钻营者便早早地送来了奠仪,亲自来祭奠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远远的,在马车里叶胜男便瞧见王府门前簇簇拥拥的官来官往。
薛云上自然也知道这些人的来意的,不欲与这些人虚与委蛇,便马头一拨往后门去了。
叶胜男回王府,关雎和淄衣自然也跟着回来了。
韩氏停灵在前院水音阁内,阁中碧湖的平台上,僧道水路法场好不热闹。
榴绯轩里也有僧道做法事,所以薛云上如今只能住回了续斋。
只是薛云上和叶胜男才进了了续斋,那里四爷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他找的还不是薛云上,竟是叶胜男。
“我还当三哥是诓我呢,果然把依怙找来了。”四爷一副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样子,拉着叶胜男就要走,“依怙姐姐可赶紧来帮帮阿钰。当初大嫂没进门,三嫂有孕在身不便打理家事,她虽接手过中馈之事,可那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没出什么大乱子。这回可不比从前那些随便能糊弄过去,她那里操持得来。母妃如今又是七弟又是小侄儿的,看都看不过来,就顾不上教导阿钰了。”
听罢,薛云上一面不做痕迹地将叶胜男护在身后,一面道:“咱们的郡主姑母就没来?”
四爷一拍大腿,道:“我头一个就想到姑母了。可李家老太太病了,我那姑父兼岳父在废皇子逼宫时也受了伤。如今李家上下全要仰仗姑母的,那里脱得开身。”
说着,四爷叹了一声,“舅母和大姐姐来时,倒是让表姐留下搭把手了。可表姐越发是没经过这些事儿的,也不过添乱罢了。”
闻言,薛云上眉头动了动,“表姐?瑛姐儿?”
四爷道:“可不就是她。”
叶胜男笑道:“那奴婢可不去得。当日周姑娘来咱们王府玩儿,不知为何偏指名要奴婢跟她回国公府伺候的,奴婢不答应,她便叫人掌奴婢的嘴。”
这官司薛云上倒是听叶胜男说过的,所以只四爷道:“倒像她的性子。那你可挨了打?她虽是国公府的小姐,你可是咱们王府的人,要教训也轮不到她。”
叶胜男还笑道:“奴婢自然不能让她打了。就把她人的手关节给卸了。”
四爷向叶胜男竖起大拇指,十分解气地道:“就该如此。她国公府的人也敢在咱们王府撒野。”
说到这,四爷又道:“不过这回她倒是变了样儿了。面上倒是不见往日的跋扈了。”
薛云上端着茶盏呷了一口,“哦?看来外祖父将她送到锦王妃那里管束起来,还是有些成效的。”
这位锦王妃可是连皇帝都要称一声婶母的。
锦王妃和老郑国公夫人是表亲,为人最是严苛,极看重规矩体统。
又因锦王妃一生无出,锦亲王又是个早亡的,守寡多年的锦王妃就越发有些不近人情了。
周瑛被这么一位人物调理过,凭她在本性难移,面上也要改过来了。
四爷大笑道:“三哥也知道了。”
完了,四爷又道:“只是表姐她到底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巴巴地来给表嫂操办后事,这叫什么事儿。”
薛云上抿了抿嘴,道:“还能为甚,就是要我娶她做续弦的意思。”
四爷惊诧道:“舅父也太着急了。”
说罢,四爷又压着嗓子道:“母妃那就不说了,她是拗不过外祖父的,只祖母又是个什么意思?”
薛云上笑了笑,回头对叶胜男道:“你在外多日不能给祖母请安,这会子赶紧去请安才是正经的。”
叶胜男垂眸福了福身,又向四爷告辞,便出了了续斋往优昙婆罗院去了。
只是俗话说“冤家路窄”,是再没错的。
没想到周瑛此时也在优昙婆罗院给太妃请安。
所以常安家的见着叶胜男亲热地寒暄了一番后,就告诉叶胜男周瑛在里头了。
只是常安家的也不耽误,照常往里回话了。
少顷,太妃便让叶胜男进去了。
叶胜男进了上房,就见除了太妃在上端坐,手下还有一人坐着个绣墩。
那人就是周瑛了。
果然就如四爷说的,周瑛面上大不同了,只是功夫不到家,才一照面她眼中的狠毒就露了马脚。
叶胜男却像没瞧见般,恭恭敬敬地给太妃磕了头。
太妃的心情似是很不错的,待叶胜男礼罢,便招手让叶胜男过去同她说话了。
太妃开口就是一句,“这些日子在外,委屈你了。你很好。”
说罢,太妃又问常安家的,“我那套虫草簪子的头面那里去了,赶紧找来。我要给了依怙。”
可见是周安在太妃跟前说了叶胜男的好了。
听闻太妃竟赏了叶胜男这些好处,一旁的周瑛心里虽有不快,但面上还是笑着凑趣道:“谁不说姑婆最是宽柔以待下人的。如今我亲眼见了,才知道传言有误。姑婆这那里你是宽柔待下,而是慷慨待下。姑婆待下人,比待我这侄孙女还要好。我可是吃醋了,姑婆你也要赏我东西,不然我可不依。”
叶胜男觑了周瑛一眼,暗道:“不管如何,还是有些长进了的。”
太妃果然笑了起来,“瞧瞧这话酸得。可别是你这泼猴瞧上我什么东西了,趁这机会来讹了。”
周瑛趁机坐上太妃的短榻,抱着太妃的手臂,一边摇,一边撒娇道:“我就是看上了,我就是看上了,姑婆你就把那套凤凰衔珠儿的头面给了我吧。”
闻言,叶胜男两眉不由得挑了挑。
太妃指着周瑛直点,“你们听听,还真讹上了。罢,罢,罢,给你就是了,省得你天天来要,我连安生觉都不能了。”
屋里的人自然是一起凑趣地笑闹了。
就在这时,就听有人来回说:“大少爷病了。”
太妃一听,当下便沉下脸来,起身就要往外头去。
一面走,太妃还一面直说:“怎么就病了,怎么就病了。”
王妃的小院离优昙婆罗院不远,太妃到时康哥儿还在哭,只是那哭声就跟小猫哼哼一样。
太妃很是心疼,直责问王妃道:“我千叮万嘱的,康哥儿早产最是禀赋不足的,定要小心照看着。你们偏不听,如今果然病了,这可是怎么是好。太医可来了?怎么说的?”
王妃愧疚道:“也是我着急了,见康哥儿吃得少,便想着给她的奶娘补补,能出点好奶水喂他。没想康哥儿吃了却受不住。”
太妃气道:“你糊涂。孩子小,又是这么个身子,最是虚不受补的。”
太医正好来了,太妃赶紧让奶娘抱康哥儿给太医瞧。
薛云上听说儿子病了,也正好这时候过来。
待太医断完脉息,薛云上一问病源,太医果然说得和太妃一般,正是虚不受补。
只是孩子小,不便用药,太医只是给孩子做穴位按摩,缓解孩子痛苦。
太妃见了越发想起了当年,她的儿子也是这般羸弱,若不是她没日没夜的小心看护,一出生怕就没了。
所以太妃忖度了须臾后,对王妃道:“也罢,你这还有个小七,你一时照顾不过来也是有的。康哥儿就暂且由我照看吧。”
王妃心有愧疚,没有不答应的。
薛云上虽有顾虑,可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照看这么小一个孩子的,他倒是有心让叶胜男教养孩子,不说太妃和王妃,就是韩家也不答应。
且看太妃的意思,是真心心疼这孩子的。
末了,薛云上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周瑛见状,赶紧道:“姑婆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我也会不时过去帮着姑婆照看康哥儿的。”
薛云上向周瑛看去,让周瑛不由得红了两颊。
待人都散了后,薛云上与叶胜男一并往前头回,薛云上没头没尾地问道:“如何?”
叶胜男却听明白了,但也回了一句没头脑的话,“太妃将一套凤凰头面给了周姑娘。”
薛云上道:“那套先帝赏的凤凰头面。”
叶胜男道:“正是。”
罢,薛云上拧了拧眉,却只说了,“我知道了。”便不再言语。
而在宫里,皇帝伤心过度龙体欠安,且大有一日不如一日之感。
朝会暂停,国事也一概由内阁主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