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看她这样,真正是心疼至极,一种血脉相连的心痛,溢在心中。
他走到武贤妃的床前,温声安抚她:“娘娘,你别着急。”
武贤妃抬手一把推开了君黎的手:“你是骗我的,你们都是骗子,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君黎的脸上满是受伤,身子一软,下意识的退后。
苏绾看他难受,自然不好受,脸色一下子冷了,望向君黎说道:“君黎,把北晋国的皇帝画像画下来,让她看看。”
她之前曾听萧煌说过,萧烨和北晋国的皇帝竟然有些相像。
君黎有些木然,心里痛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只觉得自己被所有人都遗弃了,北晋国的父皇母妃,还有这里的母妃。
他们都嫌弃着自己,憎恶着自己。
君黎听到苏绾的话后,默默的去画画,一切都是机械动作,完全没有自己的灵魂。
苏绾则望着床上的武贤妃,冷冷说道:“我身为大夫,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如若你在怀孕前,中了寒毒,那么胎儿是一定会感染上寒毒的,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只是身子不好,而端王君黎体内是带有寒毒症状的,他的寒毒还是我带他前往青霄国解掉的,这种毒不是那么容易解掉的,懂吗?”
她停了一下后又说道:“还有夏嬷嬷为什么会死,因为有人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她才会被人杀死的,她不是生病死的,她是被人杀死的。”
“夏嬷嬷临死前,曾经怀疑过,她明明看到太子殿下生下来后,手臂处有一处红莲胎痣,后来怎么没有了?”
苏绾说完唤了虞歌进来,虞歌把两个婆子带了进来。
苏绾望向其中一个婆子,冷声说道:“说吧,把你先前说的事情说一遍。”
那嬷嬷望向床上的武贤妃,看到武贤妃娘娘脸色一片惨白,这嬷嬷有些心疼,也不敢看武贤妃,只敢小声的说道:“娘娘,夏嬷嬷临死前,确实怀疑过,说太子殿下生下来时,手臂处有一处红莲胎痣,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
武贤妃听到这个,身子轻颤了起来,拼命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苏绾又沉声说道:“还有太子长得与你一点也不像,他连皇上都不像。”
苏绾刚说完,君黎已经画好了画像,拿了画像走过来。
苏绾一伸手接过了画像,画像上的男人正是北晋国的皇帝,容貌俊逸,虽然人到中年,但依然可以看出,他和太子萧烨长得有几分相似。
苏绾拿着画像,递到了武贤妃娘娘的面前,扔到她的手里。
“好好看看吧。”
“你帮别人白养了多少年的儿子,难道最后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认了。”
苏绾特别的生气,她只是看君黎离过,心里不好受。
武贤妃低头看着手里的画像,看到画像之上的北晋国的皇帝,确实与自个的儿子长得有那么一点相像,可是她并没有见过北晋国的皇帝啊,如若是他们骗她的呢。
武贤妃这样想,脸上也表现出来了,苏绾直接冷讽道:“娘娘若是不相信,我们可以带你前往北晋国走一趟。”
武贤妃听了苏绾的话,心一凛,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凉彻骨的寒意,这寒意使得她一阵阵的眩晕,身子发软。
君黎虽然先前被武贤妃伤到了,可是血脉亲情,使得他很心疼武贤妃,这份心疼,是从前在嘉妃娘娘面前没有过的。
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武贤妃就是他的母妃。
可是她似乎并不愿意认他啊。
君黎想到这个,心痛起来,只是看武贤妃往床上倒去,他还是心疼的冲了过去,扶着她。
武贤妃抬头望着他,喃喃道:“你真的,是我的儿子,你才是我儿子吗?”
武贤妃失声大哭了起来,君黎陪着她伤泪,母子二人竟然大哭了起来。
寝宫里,苏绾看到武贤妃不再抗拒君黎,心里总算舒缓一些,身子往后靠,靠到萧煌的怀里。
萧煌伸手揽着她,无奈的叹口气,这丫头,虽然面对敌人心狠手辣,可是对她好的人,她却是想方设法的想帮助的。
寝宫里母子二人哭了一会儿,武贤妃终于忍不住呻吟唤道:“儿子,我的儿子。”
苏绾看武贤妃认了君黎,终于笑了起来。
她望向萧煌温声说道:“我们走吧。”
把这里的空间让给人家母子二人,现在他们倒是多余的了。
两个人领着手下退了出去,顺带的也把两个嬷嬷提了出去。
萧煌和苏绾临离开后,狠狠的警告了那两个嬷嬷,今晚的事情最好当不知道,若是随便说出去,那就别怪他们收拾她们两个。
两个婆子立刻点头,哪里敢说出去,直到萧煌和苏绾全都走了后,两个人才敢彼此相视,一脸的惊悚。
这是什么戏码,为什么北晋国的端王殿下却成了我们娘娘的儿子,那太子殿下呢,他是谁啊?北晋国人吗?
两个人赶紧把脸埋在胸前,不能想不能说,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寝宫里,武贤妃和君黎正抱着哭,外面忽地响起脚步声,武贤妃赶紧的擦干眼泪,吩咐君黎到屏风后面先躲着。
待到宫女太监的进来禀报过后,武贤妃挥手让他们下去。
几个人慢慢的退了出去,待到人走了后,武贤妃又唤了君黎过来,仔细的问他这些年在北晋国的情况,当她听说自个的儿子是太监宫女带大的,一颗心差不多都碎了,君黎赶紧的安慰她。
母子二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后,武贤妃想到了自个的哥哥永昌候爷,这事关系重大,还是立刻宣自已的哥哥进宫,看看接下来如何做这件事。
“你舅舅还不知道你的存在,我让人宣他进宫,我们商量看看接下来这事怎么做。”
君黎点头同意了,武贤妃便唤了大宫女进宫,让她立刻命人出宫去宣永昌候爷进宫。
永昌候爷来得很快,他进来后看到妹妹的寝宫里竟然多了一个男人,还是北晋国的端王殿下,永昌候爷吓了一跳,差点大叫起来。
武贤妃赶紧的阻止他大叫,待到永昌候安静了下来,武贤妃才把君黎的身份介绍给自个的哥哥。
介绍完,武贤妃忍不住又哭了,只要一想到之前自个儿子说的话,她就有些心疼他。
永昌候爷愣住了,抬眸望向君黎,没想到君黎才是自个妹妹的儿子,他认真的细看下去,发现这个端王殿下长得与自己的妹妹还真有些相像,从前没有往这方面想,倒不觉得像,现在往这方面想,真是越看越像。
永昌候爷眼眶微湿,望着君黎,微微哽咽着说道:“黎儿,你幸苦了。”
君黎本来还担心永昌候爷,不接受自己个儿,现在看永昌候爷坦然的接受他了,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恭敬的走过来向永昌候爷行礼:“见过舅舅。”
永昌候爷招手,示意君黎靠前,他伸手拉着君黎的手,感概的说道:“黎儿,你长得与你娘可真像。”
君黎掉头望了一眼床上自个的母妃,心里是高兴的。
只是身后的永昌候,脸色忽地的一变,一只手仿若雷霆闪电似的狠狠的朝着君黎击了过去,一掌下去,君黎眼发黑,身子发软,一瞬间,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慌,好似整个人快要被海水淹没了一般,慢慢的往下沉,透心的凉,直至他整个的陷入黑暗,再没有一丁点的感觉。
寝宫里,武贤妃惊吓的望向自个的哥哥,惊呼着叫出声:“哥哥,你做什么?为什么打昏他。”
永昌候击昏了君黎后,生怕他醒过来,还伸手点了他的昏睡穴,让他醒不过来。
等到做完了这些事,他才抬头望向自个的妹妹,沉声说道:“妹妹,你真是糊涂啊,眼下西楚已被太子掌控了,你认了他又能怎么样,难道凭他的能力还能翻了天不成,如若因为他而使得西楚大乱,你就是西楚的罪人。”
“可是?”武贤妃望着君黎,眼里泛起泪光,这是她的儿子啊。
“他是我的儿子。”
永昌候爷脸色黑沉的说道:“你儿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子殿下,难道就因为他的几句话,你对太子的母子之情就没有了吗?这么些年你一直很疼太子殿下,难道真的就因为这个人说了几句话,便把你们二十多年的母子之情抵消了吗?”
武贤妃心抽了一下,想到太子萧烨,她一个字说不出来,说实在的,她做不到,太子她是一直当亲儿子疼着的。
“你认真想想,是这个人重要,还是太子重要。”
永昌候爷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君黎,沉声问武贤妃。
这么些年,太子对永昌候府一直不错,所以永昌候爷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即便现在知道端王君黎有可能是他的外甥,他也不打算认。
武贤妃心抽得更疼了,一句话说不出来,脸色煞白。不过眼睛瞄到地上的人时,她忍不住开口:“你要怎么对他,你不会是想杀了他吧。”
永昌候爷诡谲的笑起来:“我怎么可能会杀他呢,你放心,为了不让他出来捣乱,我把他关起来,不过不会伤害他的,我会好吃好喝的把他养起来,这样一来,你不就等于有了两个儿子了吗?”
永昌候爷眼底精光四射,这个人在他的手里,就是一个筹码。
“可是你没听到吗,太子是北晋国的人,如若他最后吞掉我西楚国怎么办?”
永昌候爷冷哼;“你真是妇人之仁,这么些年太子都以为你是他的亲身母亲,就算他是北晋国的皇子,那也要他认才行,再一个,有这么个人在,如若太子真的胆敢认北晋国的皇帝皇后,我就让他什么都没有,总之以后他的一切都拿捏在我永昌候府手里。”
永昌候刚说完,忽地听到窗外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之还有惊慌失措逃跑的声音,永昌候脸色瞬间变了,身影一动,飘了出去。
寝宫里,武贤妃不由得紧张极了,紧握着手,望了望窗外,又望了望寝宫地上的君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永昌候爷很快回来了,脸色十分的难看,呼呼的喘着气,武贤妃飞快的问道:“谁,是谁听到了我们的说话声。”
永昌候爷没说话,不过脸色越发的黑沉了,好半天才出声:“是九皇子。”
“九皇子,他怎么会进来的,竟然没被人发现。”
这寝宫外面可是有人埋伏着的。
永昌候爷冷喝:“他很可能从狗洞什么的钻进来的,所以轻易避开了外面守着的护卫。”
“那怎么办?让他听到这些话,可就麻烦了。”
武贤妃心急起来,永昌候爷却沉声开口:“他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说出去的。”
武贤妃还在着急,待到醒神一脸惊骇的望着永昌候爷:“你,你杀了他。”
永昌候爷沉重的点头,他也没有办法,那小畜生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惊吓得跑了,他不能不杀他啊。
“你,怎么能杀他呢,他才是个小孩子啊。”
武贤妃哭了起来,永昌候爷瞪了她一眼:“妇人之仁,他都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如何能留着他,若是让他说出来,这西楚只怕乱套了,所以只能杀了他。”
“你杀了他,若是被人发现,查到怎么办?”
“不会有人发现的,你放心吧,我把他远远的给扔到了一座枯井里,就算有人发现,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
“你一一一。”
武贤妃再承受不住,眼一黑昏了过去,永昌候爷望了望床上的女人,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提了地上的君黎,闪身往外走去,待到走了出去,他吩咐外面的两个嬷嬷:“好好的侍候娘娘,这两天不要让娘娘见客,就说娘娘病了。”
☆、第182章 比老虎还毒
暗夜冷寂,天上连一丝星月都没有,漆黑的街道两边,远远的吊着一些路灯,使得整条长街都拢着幽淡的暗芒,偏偏此时有雾气撩扰在四周,使得夜色下的长街就好像幽冥鬼界一般。
一辆马车急速的驶过,哒哒声令人心颤。
马车里端坐着的正是先前进宫的永昌候爷,永昌候望着马车一侧的君黎,并没有多少的感情,虽说这人很可能是他的外甥,可是他从来不知道这么一个人,如何会和他有感情呢。
现在他就是他手里的一个筹码罢了,以后太子登基后,若是对永昌候府不好,他就把这个筹码推出去,定叫他后悔对永昌候府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