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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武侠仙侠 > 仙君他要我还债 > 第19节
  咬牙稳住心神,酒幺闭上双眼努力将意识缓慢向冰片中的扶窈花探去,薄弱的意识艰难而痛苦地一点一点渗透冰层。她本源就是一株月桂,同是花草,花灵是能够互通。只是这样法术向来极耗费心神,花仙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使用。
  蓄冰水能冻结万物,这扶窈花被冻了许久了,花魂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忍着剧痛,酒幺用神识一点一点找寻着扶窈残破的灵魂,一片白茫茫的冰凌中偶有细碎的淡蓝色微光。她术法本就微弱,却想分出一点点去拼凑扶窈的魂魄。
  它是蜀岚给阿睡的,阿睡喜欢这个东西一直都将它放置在自己寝殿中。所以阿睡的种种事扶窈的花魂肯定都见到过。
  意识窜过每一片碎瓣,刺骨的寒冷几乎使得她快晕厥过去。
  “阿睡”,这许是唯一的线索,若是放弃了只有扶窈的魂魄才知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微蓝开始模糊起来,一片片破碎的画面逐渐形成......
  ——————————————————【阿睡番外】——————————————————
  我今年是一千零一百一十一岁,小阿道半个时辰,大小酒八百零一岁。我应当我是这天庭中最快乐的童子,因为我有一个什么都知晓得兄长,和一个待我很好的宫主。
  小酒是一个喜欢看话本的仙子,于是三百多年前自她来了以后我便一直替她买话本。
  从前蟾宫的桂花都长得不大好,但我记得她来的那日。宫殿前的那株年岁比我还大的月桂树似在刹那间就恢复生气,花开得格外盛,鹅黄的花瓣纷纷扬扬。月桂花香得甜美。
  我正坐在蟾宫台阶上打盹,恍惚见一个着着月白色轻纱的姑娘过来。她身后跟着骑着仙鹤的仙鹤童子。
  姑娘眉眼都含着笑意,我觉得她好看极了,哪个地方都生的恰到好处,养眼。天边云霞美不胜收,桂花阵阵洒落。她来了。
  我起先已是看呆,听仙鹤童子叫我我才反应过来要去找阿道。阿道出来后,姑娘从怀中拿出蟾宫的宫印,持印者既是主。我与阿道生在蟾宫,如此一来她自然就成了我们的宫主。
  我很喜欢亲近她,哪怕是和她静静坐着。她会给我与阿道喝她亲手酿的酒,会给我们做荷花酥,她常给我读话本,偶尔还讲点我听不懂的所谓的荤段子。
  后来我随她看过些书认识些字才知晓我初见她时该形容她的话:“香靥融春雪,翠鬓亸秋烟”1,“抬米分面,韶容花光相妒”2。
  虽说小酒小我八百零一岁,事实上她更像我家姐。她懂的比我多许多,尤其在男男女女那方面。三百年对我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我们在一起相处甚融洽。可这一年似乎有些不同,因为这一年她遇见了心悦之人,阿道也恋上了其他宫的姑娘。
  我心中是有担忧的,阿道自从喜欢上蜀欢后都不太爱留在蟾宫。
  重宴殿下对我与阿道都很好,可渐渐我发觉小酒也开始只喜欢与他单独处了。我觉得十分寂寞,还有些害怕,我怕他们都不会再留在这里,只剩我一个人。
  ·
  那一日,我替小酒去渊溯宫送月桂给蜀岚。蜀岚问我希不希望酒幺永远留在蟾宫,她说阿道、酒幺总有一日都会离开我,总有一日没人愿意再陪我。
  我当时难过极了,我看着蜀岚的眼睛,心中忽地痛了一下。尔后她交给了我一个东西,她说只要在小酒喝的东西中放一些,时间一久她就会永远留在蟾宫陪我,我便不会再孤单。
  我明明知晓那东西是害人之物,可双手仍像不受控制般,鬼使神差地颤抖着接过。
  有的事情就如同在做梦。回蟾宫的路上我又不太记得方才与蜀岚在一起时发生过什么,记忆有了空白,有些片段怎么回忆也回忆不起来。我只记得蜀岚给了我一盏蓄冰水让给小酒带回去,这一盏蓄冰水十分有趣,我与阿道都未曾见过这样稀罕的物件。小酒见我喜欢亦十分干脆地把它拿给我玩儿。
  后面的时日我开始变得浑浑噩噩,我也不知是如何,往往一天下来我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小酒近日也是不对劲,她整日都在昏睡。我几次想告诉晚归的阿道却好像都忘了。自从我将阿道的丹药吃了后阿道的心思更是往外扑得厉害,也不与我同住一起。
  重宴殿下因东海的战事不得不离开。于是这一段时日我只有我与小酒在一起。不久之后,蜀岚又来见我,我却并不觉得意外,觉得这像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
  可是后来就算我努力回想依旧记不起她对我说过些什么。就在说话的时候,门外忽传来响动,我出门看时竟发觉小酒已经晕倒在地。
  看见她病倒,我心中大骇,意识也清醒不少,可是却更茫然。
  在发现小酒晕倒前那一刻我在做什么?我越是想忆起可是脑中越是空白。我正急得团团转,恰巧仙鹤童子路过门外,我忙让他给阿道捎个信。
  阿道很快就赶回来,他看了许久也不知小酒到底是怎么了,于是就叫我去阆峰巅找药元仙君。这事我哪里敢耽搁,忙不迭地答应后就慌慌张张地飞出门,飞在天上看着云层下的山峰我竟没觉得头晕反胃,连恐高症都好了。此时我脑中特别清明。一些十分陌生的小片段渐渐浮现在脑中......
  那些事情,我从不记得自己曾做过。难道小酒这段时日以来精神恹恹都是我害的?我怎么可能在她的吃食中放那些腌臜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害她?!忽地,我觉得头疼欲裂。脑中有一个声音反反复复告诉这些被忘记的片段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是那个女人给了我东西,都是她!
  我内心在那一刹那间被所有恐惧所填满,我必须回去告诉阿道。可是小酒还需要药元仙君,慌乱起来我主意全无。
  事情都有轻重之分,一咬牙,我打算先快点去阆峰巅,待回去我就与阿道讲清楚,告诉他是蜀岚。赶忙加快脚程,却发觉眼前云雾渐浓,我向前望去,阆峰巅的一角远远在前,模糊的很。
  “没想到你竟然清醒了过来。”那声音语调是我不会忘的。
  我不知道她借我手去害小酒的缘由,但心中是十分恼怒,我正欲出口呵斥她,脑中却忽然白茫茫一片,浑身不得动弹,眼前渐渐化成一片白雾,我最后所看见的便是蜀岚那张狞笑扭曲的脸。
  “小酒......”
  ☆、第33章 因果
  “小酒!”阿道听见东西撞击碎裂的巨大动静慌忙循声过来,他知酒幺自中了相思子后身体一直都未大好,那清脆的碎裂声让阿道心神不安。
  一跨进酒幺的寝殿,阿道便看她脸颊苍白地半瘫在椅子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发抖,秀气的额角上布满细密的汗,颊边是两道清晰的泪痕。酒幺周身的寒气重得骇人,似失去意识一般晕了过去,对阿道的声音恍若未闻。
  她脚边是几个碎裂的九蔓金勾玉盏,里头的花露已溅湿她雪白的裙角。
  “小酒!你怎么了?”阿道跑到她身边才看见她手中捏着一片蓄冰水凝结的冰片,她竟将这东西拿在手上!见她痛苦得说不出话来,阿道赶忙将她手中的冰片抖掉。在碰到她的那一刻,阿道觉得那凉气寒得钻心,手上更是如锥子扎一般地疼。
  阿道又气又心疼,手上赶忙掐诀替她暖暖身子。
  浑身的疼似乎渐渐淡去一些,酒幺艰难地睁开眼,断断续续地道:“阿道,是蜀岚......我看清楚了,是蜀岚......阿睡才......”短短几字就已抽走她所有的气力。
  好一会子阿道见酒幺依旧不断冒冷汗才觉出她不对劲,这模样绝不止是碰了蓄冰水,阿道仔细一查才发现她的灵气竟已全被耗空。
  阿道心底一片冰冷,他知道灵气耗空意味着什么。酒幺是花仙,遭此重创或许这三百年的修为都会化为乌有,若不立即恢复,她会重新变回一株月桂,若真失了仙根被打回原形后再修炼真真是比凡人登天还难。
  “小酒!”阿道的声音中都带上哭音,手不断颤抖,他哆哆嗦嗦地想将自身的灵气分给她。可是没过多久,阿道面上也浮现出吃力的神色,他的能力根本就不够,他只是普通的仙童,饶是有千年的修为摆在那,但修为也远远比不上真真正正的仙官。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阿道猛地想起那日酒幺拿回来放在阿睡身边的灵芝仙草,这东西集百年天地灵气使死/人都能活过来,定能保她!阿道看到希望心中一喜赶忙便跑去拿。
  急急忙忙将灵芝仙草给酒幺服下,见她脸色好了许多阿道渐渐松了口气。他将酒幺扛上/床铺,正欲立即出门去找王母与重宴,却听得外头有人进来。
  ·
  “殿下,小酒她不好了!”阿道见来人是重宴和一名仙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重宴殿下一定会救她。
  见酒幺奄奄一息的模样,重宴心中亦是一乱,赶忙快步上前。看清她的状况后神情一点一点凝重,剑眉紧锁,转身问阿道:“她是怎么回事?”
  阿道急忙解释:“小酒知道是谁害阿睡!蓄冰水里有残留的扶窈花,她用了通灵术。只是修为不高,使这样的术法损耗又极大。我方才给她服了一株灵芝仙草,殿下,您要救救小酒!”
  浑厚的灵气自他掌中缓缓渡入她体/内,清冽若月华、若潺潺幽泉划过她身体的每一处脉络。酒幺昏沉中渐渐觉得身子不再那样难受了,蹙起的眉头渐渐松开。只见她身周被银白色的光包围住,银光愈来愈盛,阿道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那灵力的磅礴浩大。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酒幺,面上满是紧张。
  忽然,眼前银光大盛,茫茫一片。当重宴徐徐收回手时酒幺却不见了踪影。
  “小酒!”阿道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那一株不及两尺长的月桂,声音都在颤抖。“殿下,小酒......小酒她......”内心溢满恐惧,阿道哆嗦得话都无法说完整,难道她真的仙根被毁了?眼见着那株脆弱的桂树他渐渐红了眼眶。阿睡走了,连着她也要留下他一人吗?
  察觉阿道的情绪,重宴开口向他道:“她无事,只是因损耗过重暂时变成原身,等些时日她还是和从前一样。”
  听了重宴的话阿道忍住呜咽,上前仔细一视探,“果真没事!”仙根还在,就是睡过去了。
  “是你给她服了灵芝仙草,不然不会这样容易。”重宴安慰地拍拍阿道的肩,而后话峰一转,“你说小酒知道谁是害阿睡之人?”
  “对!”阿道重重地点头,十分肯定。“是蜀岚!小酒在晕倒前告诉我是蜀岚,定是她通过扶窈的魂魄看见的。”
  蜀岚?重宴沉吟,昨日他让竹岭去司命星君的妙岩府查过了,记载着阿睡的那一页生死簿子竟被人撕去。一般神仙根本不会知生死簿长什么样,更莫说要动它一页。而蜀岚正是司命星君的女儿,能动那本簿子的除了司命星君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她。
  那日酒幺绘给他看的那只米分蝶他便起了疑。她曾送过他一张帕子,帕子一角便绣了那样小小一枚蝴蝶。只是重宴拒绝了。说起来蜀岚本是司命星君独女,向来娇生惯养惯了。但却在他回天庭后心甘情愿跑到渊溯宫为婢子,重宴向来不喜身畔人多嘈杂,加之蜀欢是自他小就服侍着他,所以倒几乎未曾把自己身边的事交给蜀岚。重宴不使唤她,她身份又尊贵,如此一来蜀岚在渊溯宫中也没什么事做,仅偶尔管管渊溯宫下人。
  ·
  昨天司命星君看见生死簿被毁了一页立即吓得伏跪在地,肝胆俱寒。他的生死簿子可是记载的生灵命数,若是有差池,那些命数是要用自己的去抵啊!可以说簿子就是他的命!此事这样一闹,司命星君才是最想找出那个损毁簿子的人。
  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从容地捡起蓄冰水凝结成的冰片。阿道口瞪目呆地看着重宴的动作,舌头打结:“殿下,殿下您不觉冷么?”至阴之水,结的冰可万年不化!阿道方才仅仅碰了一碰酒幺,是怎样透骨的寒,他如今单看看都觉着难受。
  ☆、第34章 同居
  重宴将冰片重新拾起放进小鼎中,目光又落回床上那株睡得死沉的月桂身上,眼眸却在不经意中露出宠溺之色。唇边勾起淡淡弧度,只听他开口似揶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宫主一般。”声音好听得如珠落玉碎。
  阿道竟无言以对,只得缄口不语。
  行至床边,重宴边替酒幺顺着翠如碧玉的叶子一边打量着手中的蓄冰水,“这里头的东西要花仙才能看见,本殿就将它交给王母,找几个仙子一探便知。此事会查个水落石出。阿睡倘若是被陷害,他寿命自会有人来补。”
  做错了事情便需要付出代价。连酒幺亦是,不过这是家务,收拾她的机会有的是,不急于眼前一时。
  重宴将方才同他一道来的仙官唤了进来把小鼎交予他便吩咐仙官立刻将东西送去瑶池宫。
  “我弟弟还能活过来?!”听了重宴的话阿道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双手死命攥着衣角,内心百味陈杂。若阿睡能活过来他什么不要都行,甚至他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抵!
  “嗯,”重宴点头。
  酒幺仍无意识,重宴轻轻松松拎着她就欲起身。
  “殿下,您这......”阿道不知他意图何为,想拦又不敢。
  “自然是将她领回去养。”重宴讲得理直气壮。
  “这......”恐怕不妥吧,阿道迟疑。
  “无事,我有经验。”重宴看着那一株小小的月桂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口中却不动声色道。
  经验?莫非重宴殿下平日喜欢养些花花草草?阿道心中有疑惑,那殿下真是有闲情逸致。
  “可是......”阿道仍怕重宴忙照料不了她,他可忙了。
  “本殿自会好生照料你宫主,平日你不是都会来渊溯宫找蜀欢么,若是想她,来我这看她便是。”重宴知他在顾虑什么,不疾不徐地道。
  这席话甚是有道理,若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小酒必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着蜀欢了,毕竟蜀欢不若他那样清闲随时能窜门。阿道不由得动摇。
  “本殿早前不是答应帮你找齐炼丹的药材么?如今我已将东西交给了太上老君,过两日你便能拿到了。”重宴忽然又道一句。
  一听此事,阿道心思就飞快地拐起来。对啊!重宴是喜欢酒幺的,他怎可能对她不好?将小酒托付给重宴殿下的确再好不过的主意,自己也能经常看着她,两全其美。更重要的是阿睡无事,自己亦能长大了!
  面上微微有些害羞,原来他和蜀欢的事殿下已经知道,还安排得这样贴心,重宴殿下真真是个极好的人。“那小酒便麻烦殿下了。”阿道甜甜地道,无形地把酒幺给卖掉。
  于是那日重宴就拎着一株月桂回了渊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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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酒幺被重宴领去后没多久便清醒过来。重宴找药元仙君开过方子,每日都给她灌仙丹仙草兑成的十全大补汤,加上这段时日的悉心调养酒幺早已恢复得不差,气血大好。只是因之前损耗过重,她还需要保持原身一阵子。
  ·
  酒幺刚醒来睁开眼打量四周半晌,这里并不是蟾宫。
  只见身旁是一张巨大的床,床沿雕刻着精细而繁复的花纹,凹处皆嵌以深如墨色的寒玉石。向外望去只见深色纱幔层层,东珠之光在纱幔的笼罩下略显昏暗,一阵清淡的龙涎熏香缭缭而来,连一个普通的夜晚都被这一切烘托得旖旎醉人。
  这深沉却大气的布置甚是熟悉,只是酒幺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灵力不够连智商都欠费需充值。精/尽人亡挂了么?可她又觉得一切又那样真实。当酒幺想走出去看看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动弹,有些奇怪她下意识看看,竟发现自己变回了一株不过两尺高的月桂,此时正被栽在一个小花盆里。
  天拉噜,酒幺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凝神想变回原来的人样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身体里的灵气没有了!酒幺意识到这个状况后伤心得想哭,看看那损耗的程度,肯定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无法回到原来的模样。
  “阿道!”酒幺放声喊叫,却无人应她。四下一片寂静。不知道阿睡的事情怎么样了,她记得自己最后晕倒前将事情告诉了他,阿道那样聪明定有法子。
  现下虽不知自己在何处,但经过分析那人将她这样安顿着定也不是要害她的样子。
  一着急脑袋里东西就格外混乱,酒幺勉强稳住心绪一一将事情理了理。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重宴。当那儒雅翩翩辉若日月的男子浮现时,酒幺当即一声冷哼,也许他早过他的洞房花烛夜去了罢!他哪会管她?
  虽然她是不相信青魇和蜀岚的鬼话,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屁股风流债,定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