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冷了,身体僵硬的不行,四肢触碰冰层时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连意识也在渐渐消散。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住多久,会不会在别人还能应声的时候,自己先忘了喊人,她也不知道。
怎么办?
总不能这样下去吧?
距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如果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大家很有可能一起踩进安全红线里,然后被救生囊打包送回首都星。
“我们来说说话吧,”江冉提议道,“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喊名字,没办法唤起精神和情绪来。”
“嗯……”傅柏困顿地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说什么话呢?”
“要不……”
江冉思索着说:“讲讲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尴尬了应该会让人清醒一点。”
许阳闻言,的确清醒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说:“我拒绝。”
江冉:“……”
看来金主爸爸有很多糗事?
不过金主爸爸的意见肯定要尊重。
这样一来,“讲糗事”这个方案就被一票否决了。
还能换个什么话题呢?
江冉思索许久,犹豫地说:“那要不然……大家轮流来讲点冷知识?”
思考令人清醒,而讲讲新奇的冷知识,也能勾起人的好奇感,又不会像讲故事讲糗事一样太过尴尬,也能算得上是个得用的法子。
这一回大家都没表示反对,江冉便带了个头,从她开始往左边轮。
江冉想了想,说:“冬天拍摄完照片后,相机不能直接拿到室内温暖的地方,因为冷热交替会形成水蒸气,容易对相机造成损伤。”
“你这个冷知识可真够冷的。”傅柏说,“全联邦除了你以外,谁还用相机手动拍摄啊?”
“用你多话!”江冉愤愤然道,“赶紧想想你待会儿要说些什么吧!”
江冉说完,下一个就是许阳。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徐徐道:“喜欢嚼冰块,可能是缺铁性贫血造成的异食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冉下意识撇过头朝他看了眼。
这不是她白天里和许阳说的话吗?
傅柏对待金主爸爸的态度,当然和对待江冉的态度全然不同。
许阳话音刚落,傅柏就上赶着吹捧:“哇!是我从来没听说过的知识诶,真有趣。江冉,你瞧瞧人家说的,不觉得羞愧吗?”
江冉:“……”
许阳没忍住,一下子轻声笑出来。
江冉见他情绪上来了,一时也没去管傅柏,觉着让这人逗逗乐也挺不错。
第三个轮到的是任夏阳。
他思索片刻,“吸溜”了一下才说:“苹果香蕉黄瓜切成丁,按照一比一比一的比例拌在一起,再加一点糖,就会变成哈密瓜的味道。”
江冉沉默着向他所在的方向看了眼。
真不愧是任夏阳,即使是讲冷知识也是关于吃食的。
再往下是曾沛和白志用。
这俩人要说什么就非常好猜了,一个讲的脱不开小兰花,一个讲的脱不开各种机械材料。
真轮到的时候,他们俩也没有出乎江冉的预料,讲的都是能猜到的东西。
最后一个轮到的是傅柏。
江冉打起兴趣来,想要好好瞧瞧这个放了不止一次大话,还接连嘲笑过她的人会讲出些什么东西来。
四面都投来注意力,直勾勾地盯着人,没的叫人紧张。
傅柏一时有些慌张,原来准备好的知识点突然就忘了个一干二净,脑袋里空空如也,不知道该往下说什么。
江冉还在旁边催促,让他赶紧讲出些了不得的东西来,傅柏一下子更紧张了。
好半晌后,傅柏终于灵机一动,想到了个新奇的冷知识来。
他终于憋出句:“鸟屎是苦的。”
其他人:“……”
其他人:“!!!”
傅柏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顿时紧张地大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不许笑!”
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傅柏:笑笑笑,笑什么笑?
其他人:哈哈哈哈哈哈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第41章 极地冰原07
江冉从未觉得傅柏如此可爱过。
牺牲一个小小的自己, 娱乐所有受寒冻之苦的大家,这是怎样的奉献精神啊?
任夏阳笑得最大声,动作幅度一大, 脑袋还撞到了头顶的冰面上,“哎哟”叫唤了一声。
傅柏听见了,阴测测地骂:“活该!叫你傻笑!”
任夏阳还是笑得停不下来, 揉着自己的脑袋笑嘻嘻地说:“我一直以为我算是美食这一道的行家了,现在看来, 还是自愧不如啊!”
傅柏:“……”
美食?美你个头啊!
连曾沛都凑过来看笑话,起着哄问:“傅柏,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啊?说出来听听呗!”
傅柏梗着气不肯吭声,以为自己不应话就没事了,然而下一秒就听到旁边的白志用沉着声音, 小心又谨慎地说:“你不会对小兰花也有什么奇怪的念头吧?”
傅柏懵了:“我没有……”
“那就最好了,”白志用严肃道, “如果你敢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觉得不会放过你的。”
傅柏:“……你放心, 我对小兰花一点兴趣也没有。”
白志用:“什么意思,你觉得小兰花不如鸟屎吗?”
傅柏:“……再提那两个字,就别怪我对小兰花下黑手!”
“……”
雪洞里的光线十分微弱,江冉并不能完全看清里头的情形和每个人的表情。
可哪怕仅仅听着大家的声音, 她也知道, 此刻的气氛比原先死气沉沉的样子要好上太多了。
思索间,江冉突然听到了一道低低的笑声。
那声音微弱又有些沙哑,像凛冬尽头的深雪, 捎带着些许寒气从身旁传来。
那是许阳的声音。
感谢傅柏。
连体虚的金主爸爸也清醒过来了。
江冉听着周身此起彼伏的笑闹声响, 心中蔓延许久的担忧情绪渐渐退却, 丝丝缕缕的困倦之意却悄然攀升。
她觉得她也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这最艰难最漫长的一晚,大家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沉浸在这样的安全感中,江冉渐渐睡着了。
江冉从头到尾掌控着全局,先前时不时就会出声喊人,如今突然没了声响,在这小小的雪洞里也是格外明显。
旁边的其他人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喊了几声江冉的名字却没有反应,便不再出声,没有去吵醒她——
大家都知道江冉不是撑不下去,她只是太累了,就让她好好睡一会儿吧。
等到长夜散尽,黎明破开晨雾降临人间,他们还有下一场恶仗要打。
*
江冉难得安安心心地沉睡了许久,再次睁开眼时,清晨淡淡的光线透过洞口雪团间的缝隙照射进来,映出白茫茫的冰壁和大家脸上委顿又困倦的神情。
好家伙,一个睁着眼睛的都没有,是全部睡着了吗?
还好早晨外头的风雪小,通风口没有被全部堵上,否则大家都得手牵着手躺进救生囊里。
江冉气不打一处来,伸腿踢了脚这个,又挥手拍了拍那个。
“赶紧起来了!”她大声说,“天都亮了,该赶路了!”
曾沛迷迷糊糊地翻了翻眼皮:“嗯?天……天亮了吗?”
傅柏连眼睛都没睁,只是转了下身:“再……再睡十分钟……”
“你当这是在自己家里呢?”江冉没好气,“还赖上.床来了?”
然而这回连半点回应也没有了。
一眨眼工夫,傅柏甚至小声打起了呼噜来。
江冉好笑地把手撑在冰面上。
这群家伙的心也太大了吧?
但是这样可不行,得想个办法把大家都喊起来。好不容易撑过了艰难的一夜,可千万不能在白天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