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异愣了下,脸色惘然莫名,很不好看:“行,谢您帮忙。”
白跑一趟,开车回去,开发区好长一段路都没见半个车影,道路空荡荡的,人骨子里总有那么点野劲,车速突然轻盈起来,车窗飘出一句恨恨骂语:“死丫头!”
叫她走就走,那就不是苗靖。
这丫头,骨子里就有股焉坏劲——趁他不在家,自己撬门住进来,懂不懂鸠占鹊巢这几个字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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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靖真出差去了,跟主管去供应商处验收设备,随身还带了几个车身冲压件,三十斤的航空箱她拎着吃力,于是这次出差把卢正思也喊上了。
出差地点是北方一个重工业城市,行程安排得很紧,主管有心历练手下新人,把项目放手交给苗靖,她白天跟着项目经理和供方工程师进车间上操作台,北方盛行酒桌文化,晚上还有吃饭应酬,回酒店之后还要写报告,卢正思资质比苗靖浅,辅助她工作,两人基本忙到半夜一两点才休息。
就这么出差几天,接触的工程师但凡单身的,都主动加苗靖微信——很少见的女性工程师,容貌柔美,专业过硬,完美到不像话——酒桌上也就苗靖一个女生,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项目经理在苗靖面前隆重推销自家工程师,说是项目交付后可以驻场技术支援,去藤城扎根也不是不行,苗靖领导姓谭,帮苗靖挡酒,急赤白脸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部门就这么一个女工程师,要当宝贝供着,谁眼红也不好使。
苗靖入行的原因是她喜欢这种工作氛围,倒不是喜欢特殊照顾,身边人都是工科男生,全技术工种,大部分聊的都是工作和项目,没有商务场合那么多花花肠子和明争暗斗。
应酬结束,回酒店继续工作,进房间后先给陈异打电话——看见他早上的来电。
“喂。”话筒那边的声音电磁似的哑。
苗靖手指敲着电脑键盘,手机开着免提搁在一旁,嗓音冷清:“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
“嗯。”
电话似乎即将挂断,一片空白后又响起男人懒洋洋的声线。
“去哪出差了?”
“锦城。”
“什么时候回来?”
“周五就回家了。”
她说回家。
陈异沉默了会,嗓音缥缈:“不是说……这辈子再也不回来,你回来干吗?”
苗靖语气淡若云烟:“你不也说让我滚,滚得干干净净,怎么还去公司找我?”
他嗤笑一声,语气闲闲:“你房间那些东西不搬走?我早晚也要扔了。”
“我读大学的时候你也这么说。扔了吗?”
“……”
陈异搓了把脸,抿唇没说话。
时间又静了静,苗靖问他:“你在哪?”
“台球厅,今晚我守店。”
“是么?你那边挺安静的。”苗靖勾了勾唇角。
陈异反问她:“你以为多热闹?”
没等听见回答,酒店房门响起敲门声,苗靖起身穿外套:“你挂电话吧,我同事来找我,我们有点事。”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话题里的声音微泄不满,“男的女的?”
“卢正思。聊工作。”
敲门的正是卢正思,手里拎着电脑包,站在酒店门口微笑:“苗工,邮件看到了吗?”
“看到了,图纸我也找到了,有几个定位孔要修改一下,咱们抓紧时间改图纸,发给供应商让他们修模。”苗靖转身收拾东西,“你等我一下,我拿电脑,酒店楼下有个小招待室,我们去那里吧。”
“好。”卢正思晃晃手里的手机,“我看你晚上也就吃了几口菜,锦城的烧烤很有名,羊肉串烤羊排评价都很高,我点个宵夜送到酒店?”
“可以呀。”苗靖笑笑,“我们想法不谋而合,我也想着弄点宵夜,你喝咖啡吗?我买两杯咖啡如何?”
“也许啤酒配烧烤更好?”卢正思浓眉舒展,笑道,“咖啡我也可以,苗工你爱喝什么咖啡?”
“那你应该喜欢啤酒冰咖啡……”
卢正思站在酒店门口和苗靖聊着天,苗靖抓桌上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手机的通话时间还在一秒秒往上跳,秀眉一挑,摁掉电话,把手机塞进电脑包,关上房门,和卢正思一起往外走。
陈异不以为意,把手机塞回兜里,皱眉坐在吧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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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靖近来和卢正思走得最近。
两人被分在同一小组,负责同一车身部件设计,工作上苗靖会关照卢正思,两人共事加班,接触时间很多,闲时也会聊几句。
卢正思知道苗靖也是z省人,两人老家相隔不远,后来才知道她很多年没有回过老家,对家乡的记忆很模糊,时不时会送点家乡零食给她,偶尔也能唤醒苗靖儿时的记忆,苗靖也跟他聊藤城的一些风俗饮食,有时候他出门办事,帮着参谋出主意。
两人相处轻松惬意,聊天也很契合,卢正思对她殷勤周到,一直以“关系不错”的同事正常相处,没有越界。苗靖的选择其实很多,公司单身男青年数量极多,一挑一大把,楼下新入职的车灯设计女工程师,部门还包给她找男朋友,苗靖的出色容貌加上工作能力,一大批有志青年虎视眈眈。
奈何她是冰雪冷清的漂亮,工作又是公事公办,一丝不苟,从不跟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不熟悉的人不敢轻易上前,卢正思对她有好感也没敢挑明。
借着这次出差,旅途上两人偶尔也会聊些私事,苗靖问他有没有谈过恋爱,卢正思略有惆怅:“大学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她工作签了别的城市,也因为别的一些原因,和平分手了。”
“和我以前的一段感情有点像。”苗靖笑笑。
经历相似,有新话题可聊,卢正思借机问起她的感情故事,苗靖爽快分享,寥寥数语,简单明快,洒脱大气。
“苗工,你看着不像谈恋爱的女生。”
“是么?”苗靖含笑,“我看着像尼姑庵的女生?”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你……很特别……”他绞尽脑汁组织词汇。
卢正思其实想说,她看着像那种追求者死缠烂打,她走在前面不屑一顾的高傲。
苗靖换了个话题:“那你现在有喜欢或者在追的女孩子吗?”
“没有追别的女生,喜欢……”卢正思看着她笑,不好意思挠挠头,欲言又止,“苗工你呢?”
气氛微妙有变,苗靖粲然一笑,叹口气:“我也没有,我可能不会再谈恋爱。”
卢正思心底惆怅了那么一瞬。
“不过……”她想了想,清澈幽静的眼睛注视着卢正思,“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苗工你尽管开口。”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当我新一任的男朋友?”苗靖脸色温婉,柔柔开口,“当然不一定是真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两三个月就好。”
“?”卢正思心猛然跳动,重重眨了下眼睛,神情呆愣,“苗工……你……”
苗靖悠悠解释:“家里人生了重病,有个好消息让他高兴高兴。”
“……”
她歉意一笑:“这个请求有点唐突,如果我让你觉得不舒服,那我跟你道歉,当我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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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靖和卢正思周五回到藤城,他把她送回家,两人拎着行李箱上楼,没等苗靖掏钥匙,门从内被打开——陈异倚在门口,嚼着口香糖,长长的腿挡着路,不声不响打量着两人。
苗靖极轻微皱眉,瞟他一眼,大方把卢正思邀请进来:“正思,你进来坐会吧。”
“我哥,陈异。”苗靖介绍,“公司同事,卢正思。”
“你好。”
“你好。”
两个男人的手礼仪性/交握在一起,卢正思觉得力道有点沉,有点紧,攥得让人吃力。
走了一周,家里又是乱糟糟的,苗靖请卢正思在椅子上坐,找水杯给他倒水,含笑说见笑,自己回房间换身衣服,留陈异和卢正思在客厅等。
卢正思的目光悄悄打量陈异,有那么点探究又意味不明的意思。
“出差还顺利吧?”陈异姿势不太客气,语气萧疏,“你俩一个部门的?”
“很顺利。”卢正思这才介绍自己,和苗靖是z省老乡,大学也是同专业,在同一部门同一组,负责同一车身部件。
陈异英俊面庞上笑意满满:“怪不得你俩一起加班。”
“抽烟吗?”
“谢谢哥,我不抽。”
没说两句,苗靖从屋里出来,换了身淡雅裙装,嘴唇口红颜色有点艳丽,迎上卢正思的眼神,星眸微亮,低头微笑着把长发撩到耳后,邀请卢正思出去吃饭。
“我们吃火锅好吗?”
卢正思当然说好,苗靖拎起包包要往外走,卢正思跟着她,犹犹豫豫看着陈异。
“陈异哥不去吗?”
“我哥朋友很多,应酬也多,他不和我一块吃饭。”苗靖没回头,声音带着笑,“我们俩去就好了。”
“你俩去吃就行了,我晚上还有事。”陈异无所谓耸耸肩膀。
两人把陈异撇在身后。
他打开电视机,眼睛盯着不知所云的连续剧,优哉游哉窝进沙发抽烟,这烟却没抽下去,一点星火在指尖明明灭灭。
一个半小时后,苗靖吃完饭独自回来,闻到满屋子烟味,皱皱眉,问陈异怎么还在。
“今天不去台球厅吗?”
陈异淡淡嗯了声,关了电视,捏着烟去了阳台,苗靖回了房间,没多久也出来,换了松松垮垮的t恤长裤,抱着脏衣服扔进阳台洗衣机里。
两人各自占据了阳台的某个角落。
苗靖背身问他:“有外衣要洗吗?深色的,我这两件衣服有点少。”
“有啊。”他懒洋洋说话,而后伸手掀身上t恤,两手交叉抓住衣角,往上一拽一拉,滑出一截灰色抽绳运动裤勒着的窄腰,而后是平坦坚硬的小腹,鼓囊囊的小串肌肉,斜坡往上攀爬的健美胸肌,男人的凸出蜜色肌肤的锁骨和喉结脖颈。
黑色t恤隔空扔过来,呼的砸在苗靖脑袋上,她眼前一片黑,带着腾腾体温的t恤,浓郁的汗水和烟草味,皮肤呼吸和香皂的淡香。
苗靖心里晃了晃,端着洗衣液桶的手也晃了晃,明显察觉洗衣液洒出来,倾在自己手指。
“陈异!!”她语气晃动,像波澜动荡的湖水。
那衣服完全罩在她头顶,把她脑袋和肩膀都裹住,苗靖听见他一声低低哑哑的轻浮笑声,而后是脚步迈过来,在她身后一点距离站定,后背有沉重压迫感,炙烫的体温隔着微小距离传递在身上。
他伸出一只手,擦过她的肩膀,粗暴拽她脑袋上的t恤,衣服跟着他的力道往下滑,把她发丝弄乱,全撒在面上,他的手肘撞在她肩膀,硬邦邦的骨头硌着,她默默无言,等最后一点布料从她面颊滑落,最后视线亮着,衣服扯在他手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撒开,衣服掉进了洗衣机。
苗靖脸上滚烫,全身僵硬,察觉他在身后咧嘴笑,耀眼放肆的坏笑无声绽放在微暗夜晚,跟秋日绵绵不绝的余热混搅在一起,生气勃勃又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