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什么,我要去感谢他对你如此体贴,怕你睡觉冷着,还特意找个人给来给你暖床,这样的好朋友上哪儿找去,我打算请他上家来喝一喝酒呢。”谢妙容云淡风轻笑道。
萧弘哼一声,扫谢妙容一眼:“算了,你这醋味儿隔几里路都闻到了。你这是要设鸿门宴啊,谁敢来吃。”
对于成亲以来,谢妙容难得表露出如此明显的醋意,萧弘暗中其实是欢喜的。他就喜欢让媳妇儿不时吃点儿小醋,然后看出来自己是被她牵挂着,在意着的。他觉得吧,他这个媳妇有许多好,比如说够聪明,够有文化,够大气,不黏糊,但是呢,缺少一点儿娇娇的小媳妇的那种温柔,这是美中不足的一点儿。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自视甚高的男人,跟其他绝大多数男人的心理差不太多,尽管他也欣赏妻子的那些优点,也是因为妻子的这些优点而爱上她,可是他私心里也盼望着如此聪明能干大气的妻子也会有娇弱的时候,让他这个大男人可以把肩膀给她靠,她的柔弱能满足他的雄性对雌性的保护欲。
谢妙容推了萧弘一把:“去,瞧把你给得瑟的!”
萧弘对于谢妙容表现出来的这小媳妇的样子非常受用,立马抓住她推自己的手,就势把她给拉进自己的怀里给搂着,一只手往她胸.前去。谢妙容嘴里嫌弃他不老实,又毛手毛脚,但是身体却没有反对他的这种无赖行为。
从到了徐州后,两人就闹,这几日都没有欢好,谢妙容也不是不想他。再说了,自从到了徐州萧家后,那扑面而来的从上到下的对她怀孕生孩子的热望,谢妙容还是压力蛮大的。
之前她在建康时害怕年龄太小不敢怀孕,等到来了徐州后,萧弘的祖父和祖母,以及父母口口声声透露出来的想要见到她跟萧弘的孩子的意思,让她觉得不能再继续避孕了。毕竟她十六岁多了,这个年龄是这个时代生孩子的普遍年纪。很多女郎跟她一样十五岁及笈后就嫁人,接着十六岁生子。她如今十六岁多,身体还比一般的女郎好,要是她这会儿怀上了,等到明年差不多就是十七岁生孩子也还合适。所以,她决定调整自己的计划,不再避孕,而是顺其自然,要是怀上了孩子就生。
这件事情让她感触蛮大的,那就是甭管你是从多少世纪的开明世界穿越来的,到了这里后,其实你的主观能动性发挥作用的时候很少。当世的习惯还有教条伦理会让你被桎梏,你为了适应生存,只得不断调整你的计划。什么事都不会像你计划的那么好。虽然穿越者被周围的古人同化是挺可耻的一件事,假如穿越者足够多,应该有不少人会被同化,变得跟周围的古人差不多,因为这样在表面上最轻松,而且最容易。有谁会跟最轻松最容易的活着过意不去呢?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个人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跟更多人形成的社会比,永远是不站优势的。除非你强大到可以改变社会规则,你成为规则的制定者,那你才有任性的权利。否则还是调整自己的状态更好的适应在古代社会的生存吧,就像谢妙容一样。
两人白日宣淫后,几天以来彼此晾着对方的冷战自然就结束了。
两个人相拥着说话,谢妙容就说萧弘一到老家就傲娇了,萧弘则解释自己真得不是谢妙容说的什么骄傲,而是他真为了谢妙容考虑,他把自己想到的那些说给谢妙容听。谢妙容听了后,心里的疙瘩也给解开了,她觉得丈夫说得也有理,但是他也应该了解自己说的那些吧。她把自己想到的对他说了,问他自己的话难道就没道理吗?
萧弘道:“见招拆招吧,反正啊,大家族里面很难谁把谁撇开,毕竟是亲人,一辈子避不开的。这回了徐州,就比以前咱们在建康需要注意的事情更多。你要多跟我阿母还有阿婆学一学才行。以后我在内宅里能够帮你的时候少,绝大多数的事情是要你去处理的。你要尽快练出一身本事才行啊。”
“哎,当女人真累。下辈子要是再投胎,我不愿意当女人了。”
“怎么这么说?”
“你说说,这女人又要管怀孕,还要管生孩子,带孩子,完了还有家里的一大堆家事。大家族的妇人主持中馈,小户百姓的妇人要做饭刷锅。人情来往,请客宴请,一年到底多少事情啊。所以我说真累。”
其实谢妙容还想说,还要防着男人纳妾收房,还有找外室以及风月场所里的“红颜知己”,当然大多数的女人防也防不住。剩下的可以做的事情就是争.宠.和夺.宠.,以及跟这些丈夫的别的女人斗了。女人一辈子鲜活的年纪实在是太短暂,娇花一般,也只有十年八年。穿到古代,就算是穿到了顶级门阀谢家这样的家族,又嫁给了萧弘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可谢妙容真心觉得在古代做女人活得比现代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累了。”萧弘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以后我俯就你多些就是了,再说了,十五娘,女人不就是这样的命么?你老说女人累,其实我觉得女人是累心,而我们男人可是身心俱累。所以,各有各的难处啊。”
谢妙容靠在萧弘宽阔的胸口,不再跟他讨论什么到底是女人更累还是男人更累的话了,她要说点儿实在的,就是问萧弘什么时候去他祖母那里说道,争取她的支持把屋子里的高足家具给换了,还有把两夫妻的这卧房旁边的耳房改建成浴室跟卧房打通。她抱怨萧弘这几天光顾着跟自己置气跑出去喝酒,都没有管这件事情。
她又问他可有什么好法子可有说服老祖母同意和支持他们。
萧弘说他打算先去撒娇,然后再贿赂下祖母。
“撒娇?三郎,你还会撒娇啊,撒一个给我看一看。”谢妙容对于丈夫会撒娇很感兴趣,立马调.戏他。
萧弘扶额,接着拒绝谢妙容的提议,说谢妙容再不跟他好好说话,他就要撂挑子,不去他祖母跟前游说她同意了。
“好吧,我收回适才说的话,你记住,明日就去跟祖母说道说道,看你的了!”谢妙容嘟嘴道。
“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一定让你心想事成!”萧弘应承谢妙容。
两人在眠床上躺着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两个人起来把饭吃了,便到了谢妙容去萧弘祖母的那长寿堂去问晚安的时候。
萧弘的祖母周氏对于儿媳妇,孙媳妇来自己跟前晨昏定省之事非常在意,认为这件事情是内宅里头维持和谐和顺利必须要讲究的一个规矩。她不像谢妙容的亲祖母姜氏在年龄大以后,都免了媳妇和孙媳妇的晨昏定省,每月只是在月中和月末才让小辈们来自己跟前立规矩。
孔氏特不愿意呆在徐州的一个原因就是周氏这个婆婆一年下来,从不给媳妇们还有孙媳妇放假,她们需要每日去她那里晨昏定省。这让四十好大几,也做了婆婆的孔氏未免有些不耐烦。她想,她在婆婆跟前做低伏小那么多年来,好不容可以享受一下做婆婆的那种颐指气使,在儿媳妇跟前不可一世,指挥她们做这做那的感觉时,她婆婆就把她给拉回现实。自从嫁给了萧咸,她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听话的晨昏定省的媳妇了,这眼看都要奔五十了,还需要在婆婆跟前立规矩是何道理啊?这简直太悲催了!
但是没办法,建康不太平,她怕死,不得不随着丈夫搬回徐州住。也不得不恢复到以前去婆婆那里立规矩。只是,这会儿她的两个亲生的嫡出儿子已经娶了媳妇儿了,她要去周氏跟前立规矩也得带着她们两个去。
往往去了周氏那里,两个儿媳妇都要看到她恭恭敬敬的向婆婆奉茶,周氏还不叫她的媳妇顶替她做这事儿。相反,周氏跟孙媳妇们还有说有笑,把孔氏给晾起来。当然,她的弟妹殷氏在婆婆周氏跟前的待遇也跟孔氏差不多。这让孔氏稍微觉得没那么心塞了。
这一日,谢妙容跟着嫂子庐陵长公主一起随着孔氏去周氏的乐寿堂,一进去竟然见到了长房的齐氏,她坐在周氏旁边,似乎正在等着她们一行人来到。
☆、第224章 22.4
孔氏领着大儿媳妇庐陵长公主,小儿媳妇谢妙容。殷氏领着儿媳妇宗姿言向周氏行礼请安。
周氏让她们都起来说话。
接着孔氏等人又向齐氏行礼道福。齐氏叫她们别多礼,坐下吃茶。
还吃茶呢,谢妙容暗自腹诽,在周氏和齐氏跟前,别说她们这几个小辈了,就是孔氏和殷氏也没有可以坐下说话的理。所以齐氏那么说只不过是客气话而已。
果然,齐氏这样说了之后,孔氏和殷氏动都没动,当然谢妙容等几个孙媳妇也不敢乱动。
周氏这个时候说话了,还是说的平日会说的一些内容,晚上要注意门户,临睡之前作为各个院子的主家娘子,都需要亲自检查一遍门户之类的。说完之后,孔氏等人纷纷答应,接着就是场面上的话,要周氏这个二房的老祖宗注意身体等等。
一来一往,说完之后,周氏就让孔氏和谢妙容留下来,其她的人都可以回去了。
殷氏领着她的儿媳妇宗姿言和庐陵长公主曹玉仪便依言退下,从周氏的乐寿堂一出来,殷氏就对曹玉仪说:“我这个大伯母无事不登三宝殿,恐怕你的弟妹要破财了。”
曹玉仪略一思索,便也无奈地摇摇头说:“所以啊人怕出名猪怕壮,不知道我那个弟妹到时候可会答应……”
殷氏:“多多少少总会给吧,不然,我阿姑面子上过不去。”
“这真是……”曹玉仪本来想吐槽齐氏的手也伸得太长了,隔着房头,还会向小辈要钱。但是想到这可是到了萧家的大本营了,隔墙有耳,还是少说些话为妙,就也打住了。接着和殷氏以及宗姿言聊起了别的,到了分岔的路口各自回屋不提。
庐陵长公主曹玉仪此番随着丈夫到了徐州,那公主的架子也是越发摆不起了。她之前是很不愿意随着丈夫萧伦搬来徐州的,但是没法子,萧伦说了建康不安全,不说为了自己着想,就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也该搬到更加安全的徐州去。要是她不愿意去,也可以留在建康,由他带着孩子们回徐州去。这种话说出来,使得曹玉仪跟萧伦吵了一架。最后,曹玉仪还是妥协了,带着孩子跟着萧伦来了徐州。就像她曾经想到的一样,到了徐州后,她觉得她自己这个公主的身份倒让她跟萧家人相处起来觉得格外尴尬,她此时真希望她是个平常的士族之家的女郎,就像她弟妹谢十五娘那样。因为公主的身份使得她许多时候必须端着架子,但皇室衰微,她又嫁给了以武力起家的萧家,而且来到了徐州这个属于萧家的地盘的地方,这让许多人不会特别尊敬她这个公主,看她的时候甚至还有可怜之意,她端着架子就会让人觉得特别可笑,连她自己都这么认为。
她有时候坐在窗下发呆,想要是曹家失去了天下,皇室彻底没落了也好,那她就会扔下这个鸡肋一样的公主的身份,成为一个普通的妇人了。她再不用摆架子活得那么累,落架凤凰不如鸡,就不如吧……
却说此时被周氏留下来的孔氏和谢妙容彼此看对方一眼,心照不宣。
她们两个几乎同时想到,恐怕二房的老祖宗留她们下来,是跟钱有关的话要说。并且这个钱还是属于谢妙容的钱。
果然,不用两个人开口问周氏留她们两个下来做什么,周氏已经说话了。
她是这么说的:“我阿嫂说长房的老宅需要修葺一下,她呢,有个主意,想让孙媳妇十五娘借些钱给她,她说等把宅子修好了,就把那宅子拿几间出来抵给孙媳妇。”
周氏话没说完呢,齐氏就抢着补充道:“十五娘你不知道我们长房的老宅可是在徐州城最繁华的紫石街,修葺一新后,开了门做一间你那谢氏宜家木器店的分店,保管你财源滚滚!”
谢妙容倒是没想到长房的这位堂祖母的算盘打得这么精,借了她的钱去修所谓的长房老宅,然后修好了,直接抵房子给她。只是她一个小辈好意思接下这几间房吗?这事情搁在萧弘那里,他绝对会说不能要长房的老宅的房子抵扣借款,那么这房子不能要,长辈暂时没钱还给你,所以就得拖着了吧。大多数时候,这个债呢,特别是亲戚之间的债呢,一拖就拖黄了。这借出去的钱就好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更加可怕的是,齐氏说要她拿这几间屋子去开一间谢氏宜家木器店的分店。
要是不要她的房子,这分店是不是就不用开了呢?
谢妙容略一思索,得出的结论却是未必,齐氏这一回来借着差钱修葺老宅的由头,还有一半的目的是想弄一家谢氏宜家木器店在手,这个目的没达到,她不会罢休的。假如谢妙容不要那几间屋子,齐氏顶多说那就等她钱多些再还,但是怎么样才能钱多呢,她一定会撺掇谢妙容去繁华的长房的老宅所在地紫石街开店,她们长房帮着管,管着管着不就成了长房的了吗?
只是谢妙容这个人,对于钱财跟对于生意能割舍的程度是不一样的。你让她拿出一笔钱来摆脱麻烦跟拿出自己的生意来摆脱麻烦,她绝对会选择前者。谢氏宜家木器店是她当初跟祖母姜氏一起商量,一起做起来的。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是付出了不小的努力,耗费了不少的精力才做到了现在这种程度,她绝对不可能给外人一个分店做,主要是怕外人会做砸招牌。
想清楚了这些后,谢妙容对于这位堂祖母的提议那肯定是不想接受了。她才不怕在婆婆还有老祖宗周氏面前不给齐氏面子呢。关于这一点儿,她有个原则,那就是让自己难受的事情提早拒绝比较好,不然磨磨唧唧,磨磨蹭蹭,到头来违背自己的心思接受了最后不得好,会害了自己,等到后悔了,又想改变主意,那还会得罪别人。
所以,她立马笑着对齐氏说:“堂祖母,徐州这里的谢氏宜家木器店只能开一家,这是一早我阿婆没过世之前就定下来的店规。”
这种话也只是哄哄人,但是被谢妙容说的如此正经,由不得人不信。她这么抬出来她的过世的亲祖母姜氏,就算大家觉得很可能没这条规矩,谢妙容这么说出来只不过是借口,她就是不想借钱,或者说不想再开一家木器店,但谁又真能去质疑,特别是去质疑一个过世的德高望重的,曾经是谢家老祖宗的姜氏的话呢。
于是在她说出这样一句话后,齐氏本来带笑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了,她不悦地看了一眼谢妙容,接着转脸去看向周氏,说:“弟妹,你看看,我这好心被当成什么了?多开家店不是能多赚钱么,可还得非要守什么过世的人定下的规矩。你说,到底是十五娘的娘家一个过世的人说的话重要,还是夫家我们这些活着的老人说的话重要?”
哼,果然,这个齐氏是存了心想弄家木器店去发财,她不会那么容易就放手的。谢妙容一听齐氏的话,就知道这老妇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她竟然拿萧家她们这些活着的人跟去世的谢家的她的祖母比重要性。记住喽,人家没说不尊敬过世的人,她只是让谢妙容要明白到底是夫家的活着的人对她重要,还是她那娘家过世的人对她重要。
齐氏话里隐含的意思还有指责谢妙容拎不清夫家和娘家到底谁重要的意思,其实也就是说谢妙容是个不称职的萧家媳妇。
孔氏听齐氏这么说内心里有点儿不高兴了,心想,这大伯母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自己的媳妇,不过是因为媳妇不愿意把手里的生意拿出来给她谋利,她就在婆婆跟前这么说谢十五娘。媳妇嫁过来后,自己这个婆婆都没有打主意想要占她的嫁妆呢,这可倒好,媳妇到徐州来还没多久,长房就想伸手了,她这位大伯母也真敢伸手来讨要。
她看向儿媳妇谢妙容,希望她能顶住齐氏故意在婆婆周氏跟前挑唆造成的压力,不让齐氏得逞。本来也是,她这个当谢妙容婆婆的人不侵占媳妇的嫁妆,是想着儿子跟她是两口子,是一家人。儿媳妇有钱,以后她的钱还不是会给儿子花,还有会传给她替儿子生的孩子们。所谓肥水不留外人田,这钱再怎么样都在自己家人手里头,她这个当婆婆的当然用不着去占媳妇的嫁妆了。可是要让齐氏给占了去,孔氏那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钱这个东西,多了又不咬手,没有谁会嫌弃钱多的。
周氏在齐氏说了那番话后,漫不经心的端起面前的茶饮喝了两口,没有发表意见。她没有顺着齐氏的话往下说的意思,也就是说她对齐氏说的话不置可否,保持沉默。她对眼前这位大堂嫂那可是相当的了解,毕竟跟她也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了。从她今天晚上跑过来串门说起三郎娶了个有钱的媳妇,再说到紫石街的长房的老宅子年久失修,还没等她把后面的话说完呢,周氏就知道她是要来向孙媳妇谢十五娘借钱的。齐氏后来果然说了要向谢十五娘借些钱修宅子的话,周氏问她需要多少钱,难不成她自己连那点儿钱都没有。
齐氏告诉她,她的钱都放出去了,不到年跟前回不来,所以才来向谢十五娘借钱的。而且她儿媳妇,还有孙子和孙子媳妇,对谢妙容的评价都相当好,并且她们还说谢妙容钱多,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几千金来。于是她就想着来麻烦下谢妙容了。反正老宅是要修的,跟外人借还不如跟家里人借好说话些。
“几千金?用得着那么多?”周氏闻言吃惊地问。长房位于徐州城紫石街的那几十间屋她也知道,的确是有些破旧了。搁在以前,齐氏就由得它旧,自己领了长房的一大家子人搬进了刺史府,挑了第五进的左路的院子住进去了,一住就是七八年,根本没有搬出去的意思。当然了,长房的人住进来又不出房租,位于紫石街的那几十间旧房子还可以租出去赚钱,他们当然不想搬拉。
按照周氏的估测,长房的那几十间旧房子修葺一下花个几百金就足够了,几千金,除非是拆了重新修。
果然接下来齐氏告诉她:“是想好好的翻修一下,然后把临街的屋子都打开,弄出些铺子来,可以多租些钱。”
周氏点头:“原来如此。”
其实她很想问要是长房的老宅修好了,齐氏可否会带着一家人回去住呢?可这种话她又要顾忌下子,怕说出来得罪人。当年长房一家人以房屋破旧不堪居住为由住进刺史府来,她有些不满意就在其夫萧裕跟前唠叨了两句,结果因此跟萧裕大吵了一场架。萧裕说,刺史府有的是地方,他们要来住就来住吧。况且的确是属于长房的老宅房屋破旧不堪居住。
说起这个老宅,周氏心里还有梗呢。当初萧裕没有发达之前,萧家一家人共同努力凑钱买了那么一处有几十间房屋的宅子。结果最后硬生生被长房夺了去,理由是周氏要随军,这屋子给他们也无用,所以就在萧裕离开徐州时赞助了些钱,萧裕跟他大哥兄弟情深,便也接受了那并不多的赞助,带着妻儿离开了徐州,放弃了徐州萧家老宅属于他们二房的数间房屋。
好在后来萧裕在军中穷困了一段儿后,屡次立功不断高升,否则也跟那些从军数年却一无所有的大头兵一样,从军中出来怕是要去租住属于长房的老宅。
为了这老宅的事情,周氏心里对长房是有意见的,但她跟其夫都是心胸宽广的人,富贵后并没有计较前番长房夺走祖传产业的事情,相反还划了刺史府第五进的左路的宅院给他们一家子住。
萧裕看在长房两代孀妇的份上,想着他们那边也没有男子可以帮衬家里,就把长房那边的吃穿,给奴仆发工钱,还有给他们主子的月钱都给包了。长房一家子相当于是在刺史府白吃白住了。不但白吃白住不说,有个什么嫁娶之类的二房还要贴钱帮他们料理。
周氏为了维护萧家的和谐,这些年也忍下来了。
今天晚上齐氏跑过来找周氏说话,要借钱修老宅,还要找谢妙容借,周氏并没有阻挡。一来她想看看孙媳妇会怎么办?二来,她知道这钱孙媳妇不借,恐怕就会落到她的头上,可她真不想借钱给齐氏,因为借给齐氏,就别想再要回来。这么多年,她可没少吃亏。
但是,后面等谢妙容来了后,周氏才听到齐氏说那么什么谢氏宜家木器店的事儿,她这才知道原来齐氏是在谋算孙媳妇儿的嫁妆呢。这也让她一下子不快起来。所以,在齐氏挤兑了谢妙容后,她没吭声。至少,她沉默的态度表明她并不支持她的说法,她相信,聪明的儿媳妇孔氏和孙媳妇谢妙容一定能听得出来。
周氏沉默的态度,使得齐氏略感意外。她认为周氏这个二房的老夫人是应该让媳妇孙媳妇都牢牢地记住,嫁到了萧家,就是萧家的人,跟娘家没什么关系了。什么事情都要以夫家为主。方才她说的那句话不是隐含了这个意思吗,周氏应该表示赞同才是啊,为何她却在那里饮茶,不说话?
好嘛,你不愿意说这个,那就说一说那借钱的事情吧?今晚既然来了,也喊来了有钱的谢家十五娘,没理由就这么一件事情也办不成的了了。
于是她对周氏说:“弟妹,方才你答应的帮我筹集那修葺老宅的钱,你看……”
周氏立即看向谢妙容:“孙媳妇啊,你看,你堂祖母想要修葺老宅,她的钱一时不凑手,我呢,也是最近买了些地,也不凑手。我听说你这些年来做着木器店的买卖,手上宽裕些,要不你就帮你堂祖母一把呗?”
谢妙容想修葺一下房子大概也就需要几百金,反正今天被齐氏给缠上,不出血是脱不了身了。只要她不搀和到谢氏宜家木器店的买卖里面,给些钱出来,把她打发了也是好事。
所以,谢妙容接着问:“但不知道堂祖母需要多少?”
齐氏狮子大开口:“至少需要五千金,我跟孙子商量了,紫石街的萧家老宅需要大修,有些太破烂的需要拆了重新修建。”
这可比谢妙容估测的多了十倍不止,她着实觉得吃惊和意外。五千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齐氏一开口就要这么多钱,就算谢妙容之前没有把自己的钱贴给谢家,要拿出来也挺肉疼的。关键是这个长房一家子是属于借钱不还那种人,借出去就相当于白扔了。这种钱谁敢借啊,况且还这么大一笔,谢妙容现在手上剩下的钱不多,要真借给齐氏五千金了,她也就剩下不到五千金了。她有买卖,有奴仆,手上可不能没钱,有时候买卖需要钱周转,要没有足够多的现金,万一生意买卖上遇到点儿麻烦,就完蛋了。
诸多理由让谢妙容摇头对齐氏说:“堂祖母,我实在是没这么多钱,我可以给你凑一些,剩下的你可能需要自己想一想法子。”
“你连五千金都没有?你哄三岁小孩儿呢。我孙子和孙子媳妇可跟我说了,你的那建康的木器店少说一年要给你挣个两三万金的,你做这个木器店买卖好多年了,要我说你手上的钱没有十万金也有八万金,怎么可能连五千金都没有。你是不想借我,所以才说这些哄人的鬼话吧?”齐氏陡然放大了声音道,她的话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孔氏对儿媳妇谢妙容的借口也不满意,因为谢妙容的财产是个什么情况她这个当婆婆的还是比较了解的。尽管她不去管媳妇的陪嫁,但是对于媳妇有多少钱财她心里其实是有数的。齐氏方才说的谢妙容没有十万金也有八万金她也认为差不多是这个数。所以谢妙容说的没那么钱这个借口在孔氏看来也比较拙劣,难怪她大伯母齐氏会立即生气,认为谢妙容是是在哄人。
谢妙容看齐氏怒气冲冲的样子就来气,这都是什么人啦,借钱还借得这么嚣张。她是凭什么以为,她有资格可以这么对待自己,对待要借钱给她的人。尼玛,真得是借钱的成了祖宗呢,可是你也要借到钱才能摆谱啊,可齐氏钱都没借到就这副嘴脸,这让谢妙容更加坚定了无论如何不能按照齐氏说的那个字数借钱给她。
“堂祖母,我是真得手上被那么多钱,我最近穷了……”谢妙容平静的解释。
“那你的钱都去哪里了?难不成你也是拿出去放贷了,又或者被人骗了?”
本来帮衬娘家的事情谢妙容不想说出来的,但是不说出来,她方才说的没钱的话就不成立。齐氏这个人让她讨厌,故而她打算实话实说,让齐氏打消那些她是大富豪的想法,免得以后没完没了的纠|缠。
吞了吞口水,谢妙容讪讪地看向身边的孔氏,说:“阿姑,其实有件事我跟三郎没告诉你。”
孔氏问:“你们瞒了我什么事儿,说吧。”
谢妙容就把先前谢家被睿王勒索三十万金的事情对孔氏说了。
说实话,孔氏还真得不知道谢家被睿王勒索如此多钱的事情,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没跟她说过,再加上萧家那一段儿都在准备返回徐州,她每天忙着指挥奴婢们收拾打包行李,忙得不亦乐乎。而且那时候,儿子和儿媳妇都还没从龙溪回来,她当然顾不上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这会儿听了儿媳妇说了后,当然是大吃一惊,她说:“睿王竟然勒索谢家如此大的一笔钱?”
谢妙容:“这事情想必大人公也知道,三郎他更是和我一起回谢家,亲耳听我阿父说过。”
孔氏倒不认为谢妙容会撒谎,她听了儿媳妇的话后,随即明白她说这件事情的意思了,那就是先前谢妙容说的那没钱的话是真的。她相信这屋子里凡是听见了谢妙容话的人都应该想到谢妙容是拿自己的嫁妆还有攒下的私房钱去帮谢家了,而且帮衬的钱还挺多,否则她不可能没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