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我们需要的补纸非常薄,我也是听村民介绍说,全村造纸技艺就属你家最严谨了,而且,我们出价高。”
老板一听直乐呵,“哎呀哎呀,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本领,不敢说‘最’,哈哈哈。那好,你找我就找对人了!不过前两天我们这大暴雨,把浸泡好的树皮冲走了好多啊,等一会我再去泡些树皮。”
浸泡树皮是造纸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是第一环,通常新扒下来的树皮最少都要浸泡六七天,所以如果现在才开始执行第一步,那肯定要耽误很长时间。
苗六溪:“老板,树皮可以先泡着,你这不是还剩一些吗,先将就那些做几张出来,我们带回去给老师交差,如果没问题,到时候联系你给我们寄过来。”
她是这么想的,既然现有的树皮不够,那就先带几张回去,这样如果裴老师觉得纸张不合适,那她也不用写太多检讨。
身旁的贺楼生问她:“你们要修复哪本古籍?”
苗六溪莫名顿了一下,回道:“《赫胥史》。”
一直沉默的宋甄也开始说话了:“《赫胥史》是千年前的古籍,我爸说,里面可以探寻到很多未知。六溪,你才换岗几天,没想到就已经学习很多了。”
苗六溪:“全靠老师们教得好。你的修复技术也不错。”
其实她并不知道宋甄的技术是好还是烂,她就想既然你都夸我了那我也夸一夸你吧。
宋甄:“我都是门外汉,只能简单修复一些破洞的书籍,对造纸一窍不通,这次出来还得靠你。”
苗六溪命苦了。
被领导安排了一个一窍不通的“帮手”,那她还怎么好意思去摸鱼。
苗六溪:“哈哈宋医生真是低调又幽默。”
宋甄惭愧笑笑,“等会我想去看看老板的造纸过程,一起去?”
今天大家在车上死气沉沉坐了一下午,苗六溪根本就不想动弹,但如果不动弹的话,那就又得跟租客待在一起了。
苗六溪看了一眼租客,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对面的太师椅上,并且在悠闲地看《人民日报》。
如果身边可以有一盏盖碗茶,那他就是全场最靓的爷。
苗六溪:傻帽。
苗六溪回应宋甄:“去,我顺便跟老板偷学几招技术。”
老板害羞地抚着自己后脑勺,“小姐姐一看就很聪明,亲手教你几招又有什么关系。”
“那我们走吧。”宋甄特地回头问了问贺楼生,“朋友,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贺楼生报纸看得十分认真,就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过。
他摇头。
苗六溪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不由一抽。
这位在别人面前就是衣冠,在她面前就是禽兽。
衣冠禽兽!
“别管他,我们自己去。”苗六溪咬牙切齿。
这时贺楼生突然合上报纸,并且站了起来。
大家统一认为他也想跟着去,都各有所思。
苗六溪:他要去?我焯。
宋甄:朋友不是不想去的吗。
老板:两男一女,你们是来打架的啊?
贺楼生:“老板,定房间,一个双人房,一个单人房。”
其余三人:…………?
作者有话说:
双人床,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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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老板将苗六溪和宋甄带到了自己的造纸坊里。
这位老板看起来敦厚老实,审美也十分精致,不仅自家开的民宿装饰典雅,就连造纸坊内的摆设都透露着文化气息。
这里偏僻安静,不像村头那样嘈杂。
最外面有一个中型锅炉,旁边是装满清水的石槽。
苗六溪刚踏进门,就被里面的场景惊艳住了。
屋子里高高横穿着好几根竹竿,竹竿上面挂着纤薄的皮纸,上百张皮纸长长垂吊下来,有点像缩小版的染坊。
再往里走,有一张红木书案,笔墨纸砚样样齐全,但桌上积满了灰尘,似乎没怎么用过。
苗六溪顺着晾晒中的皮纸从下往上扫视,还看见房梁上固定着一只两米多长的鱼灯。
老板见她一副惊叹的模样,笑了笑说:“小妹妹没怎么见过这些吧?现在城里很少会有了。”
苗六溪指了指上面的鱼灯,“这只鱼好肥。”
“它是前年造纸节的时候,我和我老婆儿子一起制作的,舍不得扔,就拿来做装饰了。哎不过,它是真的可以发光哦。”老板说着说着就去把灯打开了。
宋甄:“造纸节?好新奇的节日。”
老板:“就是用纸做做花灯、鱼灯什么的,然后再办点小节目。快了,两天后就是,我们村早就做得有推广,到时候这里会有很多外面来的游客,你们可以多留两天一起来玩耍呀。”
宋甄:“我觉得可以,六溪呢?”
“哎?”苗六溪听见他在喊自己,眼神才从鱼灯上面移过来,“哦,节日就不参加了,我们还赶着回去交差呢。”
其实就是不想和那俩多待。
一个随时都要礼貌保持距离的医生,还有一个怎么都保持不了距离的租客。
跟他俩玩耍还不如去上班。
老板邀请失败,内心有些尴尬,连忙换回主话题:“工作辛苦啊!你们对纸张的酸碱度要求,我肯定能把握,但是这个薄度嘛……”
苗六溪从众多皮纸中挑选出其中一张,“比这张再薄一些就好了,因为我们老师要将纸张修补在古籍上,万一遮盖住了原有的文字就不好了。”
“行,我试试看。”
苗六溪内心有些忐忑。
因为试试=我不太会,但我可以硬刚。
唉算了算了试试就试试吧,大不了到时候写检讨字体搞大一点。
老板去河里捞他的树皮了,留下苗六溪和宋甄二人。
这气氛就有些难熬,因为苗六溪除了在病房中外,还从没手脚健康地和他单独待过。
而且上回他送的花,被苗六溪扯出来栽到路边的土里,尴尬的是,还被宋医生当场发现了。
脚趾抓地啊。
苗六溪准备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刚一张口,对方的声音就先冒出来了:
“你把男朋友丢在那边,不怕他生气?”
苗六溪立马闭嘴了。
这该怎么搞,怎么回答宋医生暗戳戳的问题?
“随便,他就是来玩的。”她也是随便答的。
宋甄听后就笑,医生好像都很会发笑,先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齿,然后开始询问病情:“六溪,你的骨伤是怎么好的?这么短的时间,很神奇啊。”
苗六溪想了想,摆出万能回复:“一个老中医给我治好的。”
“是吗,那改天带我去见见?我想和老前辈讨一下经验。”
“老前辈好像不太想见人。”
宋医生好像不太好忽悠。
宋甄眼神滞了一下,“哦……这样啊。对了,上回你来医院那晚,是怎么出去的?我都找不到你。”
苗六溪:“那晚出去逛了。”
“逛?”宋甄又笑起来了,“医院有什么好逛的啊。”
是啊,医院有什么好逛的啊。
所以苗六溪说完这句就立马后悔了。
自己什么头脑,扯谎也不打个草稿。
但话既然都说出去了,苗六溪也不好再编一个新的,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扯:“好逛,胥氏医院的负八层非常好逛。”
“……”
宋医生沉默了。
她也看出来宋医生沉默了。
那就沉默吧,最好不要再问下去。
宋甄停顿半分钟,缓缓说道:“可是,医院里没有负八层啊。”
苗六溪:?
没有负八层?
那那天的电梯是怎么回事?
哦……宋医生刚换医院不久,一定是辛劳过度导致记忆错乱,才觉得没有负八层的吧。
苗六溪非常严谨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理解,那就当我是在做梦吧。”
宋甄:……
话题就这么稀奇古怪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