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苏白衣问道。
“忽然就想明白了,刚刚那番话就是刚才想到的。”沐年华往前走去,“去喝杯酒不?我觉得你小子很有趣,可以交个朋友。”
“喝酒就先不必了,我想问沐兄要一个地方。”苏白衣忽然道。
沐年华停住了脚步:“什么地方?”
“有没有一个合适练剑的地方?”苏白衣诚恳地问道。
沐年华只觉得这小兄弟更有意思了:“现在练剑会不会晚了些?”
“不晚不晚,我这剑法本就是越晚练越好。”苏白衣拍了拍腰间的长剑,“就是我这剑法,威力有点大,在房间里练,怕把船凿穿了。”
“练剑的地方有,跟我走。”沐年华继续往前走去,“苏白衣,你知道除了方才我所说的那些,还有一个我必须帮你们的原因是什么吗?”
“难道是因为和我投缘?觉得和我一见如故,这忙不帮不行?”
“不,是因为你师姐真的很漂亮,是我见过的天下女子中,最漂亮的。”
“滚。”
第046章 练剑
昔日,杏花树下,喝醉了酒的男子举起了手中的剑,对着苏白衣说道:“剑,是天下间最有魅力的兵器,剑客,是这个天下间最帅气的人。你想不想做一个剑客?”
“想。”
“天地缥缈间,剑客潇洒行,很多人都羡慕那一人一剑一袭白衣一壶清酒行走天下的快意,可是剑客每出一剑的背后却有着无数次的锤炼。练剑容易,但要真正地成为一个剑客,却必须付诸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师父你突然说话这么正经我很不习惯。”
“对于人生可以游戏,但对于剑,必须认真。”谢看花抚摸着手中的长剑,“有个城叫即墨,其中的人各个都习剑,号称剑城。他们给剑弄了许多门道,比如一名剑客的好坏评判,可以分为剑气剑意剑势剑心剑道剑法等等,还弄了个很无聊的榜,我当年排剑气第三剑意第一剑势第五剑心第四剑道第九剑法第三百二十六。”
“师父,既然你觉得这个榜很无聊,可为什么又记得这么清楚呢?”
“……”
“师父,剑意是指什么,为什么你能排第一?”
“剑意,是指杀人心。”
“杀人心?”
“至少在我理解中是如此的。”
“那剑法呢,为什么你排得这么后面?你不是说你的雾里看花,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吗?”
“简单地来说,剑法便是招式,每门每派都有许许多多的剑法,比如谢家就靠一套落花剑法成名天下,即墨城的剑法更多,春花剑法,秋月剑法,夏风剑法,冬雪剑法什么的,合起来一共有三百六十四式,一套打下来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像舞剑像是跳舞,我不喜欢。对于我来说,剑法来来去去不过三招,拔剑,挥剑,回剑罢了。把每一剑练到极致,随便一出手便是绝世剑法。你与我学剑,只需把这三式练到极致,从现在开始你便开始选择拔剑。”
“好的,师父。但我需要练多久拔剑呢?”
“十年。”
“啊?”
“十年。”寒光一闪,谢看花猛地将手中的长剑拔出。
苏白衣眨了眨眼睛,一点都不敢动弹,在那些说书先生的口中,最快的剑出手之后,脖子已经被砍断了,但对方却毫无察觉,然后轻轻一动,脖子就滑下来了。
但谢看花却只是笑了笑,将手中的剑递给了苏白衣,剑身之上不知何时已静静地躺着一朵杏花:“这把剑,送给你了。”
“整整十年了啊师父,你说拔剑的下一步便是挥剑。等十年之后你便教我。”苏白衣站在船舱最底部那四面都是铁墙的房间内,微微有些怅然,“可师父你去了哪里啊。”
房间之中空无一人,自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还好你走的那一日刻意让我看清了那一剑,你向来算无遗策,想必可能算到了今天。只是我练拔剑练了十年,练挥剑需要几天。”苏白衣举起了手中的君语剑,“十年够不够?”
天字号,零落房。
南宫夕儿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床上运转气息。那名叫奈落的侍女方才送来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勿念,日落时归”,南宫夕儿看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太在意,苏白衣虽然年纪不大,比起风左君和谢羽灵都要小几岁,有时候还话很多没个正经,但偶尔却会爆发出一种难言的镇定和自信,给人很踏实的感觉。
就像是那天他抱起自己,说“相信他”的时候那样。
明明是个武功不怎么样的家伙,说出那句“我能搞定”的时候,竟然能让人真的相信。
一个少年郎,能成长到这样,一定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吧。
南宫夕儿忽然睁开了眼睛,她虽然内力失去了大半,但感知危险的直觉仍在。此刻门口站了一个人,还是个很危险的人。
那守卫天字房的两名守卫依旧站在门口,身子挺得笔直,眼睛瞪得老大,一言不发,如往常一样就像是两尊雕塑一样。
站在零落房门口的人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将手轻轻放在了门上。
南宫夕儿一把按住身边的长剑,屏住呼吸,努力凝聚起最后的真气。
然后那面具人便往后微微撤了一步,手伸了回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有一道浅浅的刀痕。
隔壁房间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
“谁?”面具人幽幽地问道。
那房间的门又忽然合上了,似乎里面的人并不愿意和他相见。
此时一脸笑嘻嘻的金袍富家翁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未走近便和那面具人打招呼:“这位朋友,可是来找人的?莫不是来找我何某要赌债的?昨晚跑得是急了些,有些输的银子没还上,是我的不是,给您赔礼了。不知欠这位老兄多少银子啊?”
金袍富家翁从那两名守卫身边走过,站在了面具人的面前。那两名守卫在这个瞬间弯下了腰,开始重重地喘气,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其中一名努力转过身说道:“天字号客房,非请勿入!”
面具人自然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面前的金袍富家翁。
金袍富家翁站在面具人面前,一脸笑眯眯很和善可亲的样子。
面具人幽幽地说道:“我找零落房的朋友,这与你无关吧。”
“哦。零落房那小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就剩下他的娘子在里面休息。不过就算是好朋友,男人不在,独见他家娘子,也是不太妥当的吧。”金袍富家翁笑道,“要不我帮你去找他一下?”
“不必了。”面具人从金袍富家翁身边走过,踏出几步后停住了身,声音中带着几分威胁,“我记住你了。”
“记住了吗?”回答他的却是一个清脆曼妙的女声。
面具人猛地转过头,却见面前之人仍然穿着那一身金袍,但却整个人变得瘦削挺拔了,而那张脸,竟已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的脸。
“千机院的面具啊,还是不够好。不如我这张。”女子笑靥如花,“你说对不对?”
第047章 卧虎
面具人看着面前的女子,用手轻轻地扣了扣自己的面具:“看来这艘金风号上,还真是藏龙卧虎。”
“也多亏了沐家眼光不怎么样,才让我们混进了这天字号,若是早点发现有上林天宫的贵客在船上,这里又岂轮得到我们这种小人物。”女子微微一弯腰,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你这是在恶心我吧?千面佛慕容贺。”面具人缓缓道。
“猜错了呢,小女子可不是慕容贺。”女子掩嘴微笑。
“哦?难道是千面郎君贺雪?”面具人又说道。
“知道你们千机院消息灵通,知晓天下之事,可我是谁,你还真猜不到。”女子比了个“请”的手势,“小女子要回房间了,公子你走好。”
“好。”面具人转过身,大踏步地离去。
房门在此时被推开,踏入房间的人又变成了那个大腹便便的富家翁,他砸吧了一下嘴,摇了摇头:“确实有点恶心。”
南宫夕儿终于是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剑,但依然有些困惑,隔壁房间住的那两个人究竟是谁,竟会为了保护她而和上林天宫作对。而那间始终房门紧闭的房间里,到底有没有其他人住着?如果有的话,那又有谁。
这艘金风号,看来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
“公子,想好了吗?”言掌柜见沐年华从甲板上回来了,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后问道。
沐年华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问了第一个问题:“如果我决定要做,言掌柜你会不会把我给打晕了带回沐家?”
“言某不敢。”言掌柜摇了摇头,“公子是主,我是仆,就算我有万般不情愿,那也得听公子的。”
“真的?”沐年华挑了挑眉。
“真的。”言掌柜给沐年华倒了一杯茶。
沐年华接过来后一饮而尽,将茶杯重重地扣在了桌上:“那就干!”
“公子你不再想想?”言掌柜微微皱了皱眉。
“云霞。”沐年华朗声唤道,一名白衣美姬立刻迎了上来,将一把纯金的算盘递了过来,沐年华接过那算盘放在了言掌柜的面前。
“公子这是作何?”言掌柜问道。
沐年华挑了挑眉:“言掌柜,你那算盘不是被打坏了吗,你那是铜的,我送你个纯金的,你赶紧给我算一笔账。”
“公子要算什么账?”言掌柜摸了摸那算盘,确实纯金打造,质地精良,做工也十分精细不似凡品。
“言掌柜心细如发,我说得是什么账,你会不知道?算吧。”沐年华给言掌柜倒了一杯茶。
言掌柜轻叹一声,接过算盘,拨弄着上面的算盘子:“金风号上除去那些船员,真正的护卫有三百人。而青冥院上船有杀人刀十九,这三百人在那些杀人刀面前,不过是一人一刀的事罢了。”
沐年华接过算盘,噼里啪啦打了几下:“还有十九名金刀郎,那可是我沐家最优秀的扈从,是花了大钱从江湖上请来的,他们也不行吗?”
“若花钱请来的扈从就能打得过上林天宫的弟子,那么天下第一早就是我沐家了,十九名金刀郎和普通扈从比,也不过是用一刀还是用两刀的事情。”言掌柜将沐年华打出的那些子全部清零。
“那他们两个……”沐年华拨上了两颗子。
“他们的存在,便是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若只靠着几百扈从和十九名金刀郎,那么金风号早就沉到河底了。可是这两位供奉,是最后的底牌,底牌若是亮了还没有用,那便是一败涂地了。”言掌柜摸着那两颗子,“若只有那十九柄杀人刀,那么自然不在话下。可惜除了那十九柄杀人刀之外,他们还来了一只老虎。”
“老虎?”沐年华一愣。
“虽然千机院的温泽并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字,但我能猜到,他说得一定是青冥院副座卧虎。这个人很厉害……”言掌柜低声道。
“有多厉害?”沐年华问道。
言掌柜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将那两颗算盘子猛地打下。
“一点机会都没有?”沐年华仍然不死心。
“一点机会都没有。”言掌柜说得坚决而简练。
“那天字房那间春雪。”沐年华抬起头,看着言掌柜,将声音压得极低。
言掌柜按下了那把金算盘:“就算你把整个沐家的财富都搬到春雪间的门口,那个人的眼皮都不会抬一下,我不知道家主和你说了那间房里的人是谁,但公子记住,那只是个船客罢了。”
“好,不过我们的筹码却又不止我刚刚说得那么多。”沐年华站了起身,“我们还有两个学宫弟子呢,一个貌若天仙,一个……一个……”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该怎么形容苏白衣,毕竟他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用。
“还有一个男的。”沐年华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但很快又仰起头,语气中有些骄傲,“另外,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