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谈隽给听笑了:“随口聊两句还真较真了?”
庾乐音:“我那不是怕。”
“不会的。”顾谈隽又问:“不过你哥速度这么快的么?”
“嗯?”庾乐音诧异了声。
顾谈隽没说话。
垂着眼睫,只想到前些天施星晖跟他说的。
[谈隽,我觉得这个姑娘很好,你觉得呢?]
那时候都还只是相亲认识吧。
才这么几天,都确定关系了?
他抬手,把重新点的烟放嘴里抽了口。
烟雾刺鼻,呛人。
晚上是施星晖送的温知予。
车直接开进巷子,没在巷口停留,贴心地送到门口。
他要帮她解安全带,温知予稍稍有点不太自在地抬手:“不用了,我自己来。”
“好。”
温知予解了安全带,他又看这周围,说:“你家这附近还挺有年代感的,这片是老城区了吧,这也属于学区房。三十二中出过不少知名学霸,原来我爸妈也是慕名专程把我送这儿上学。你家能住这儿条件蛮不错的。”
熟悉的话无意令温知予那根叫回忆的筋跳动两下。
以前也有个人说过这类似的话。
她忘了,不清晰了。
“嗯,还好,我家也就是正常生活水平,没什么特别的。”
“谦虚了,阿姨是人民教师,这份职业很神圣的。”
“谬赞了,不过我妈妈是挺辛苦。只能说荣誉感是有吧。”
施星晖又看她。
车内橙黄车灯下,温知予那脸显得特好看,像打了柔光的,不化妆素颜就能这么好看的女生,很少见,他也很喜欢。
他觉得她从那儿回来就好像有些不在神的。
“今天我拿工作当借口还是有点唐突了。”
“没。”
“是饭不好吃吗?还是。”
“也不是,挺好的。”
他嗯了声:“今天那个是我表弟,他叫庾乐音。对了,你应该认识他们,跟你同一届,也是三十二中07那届,旁边都是他朋友,那个挺高的还有点瘦的叫……”
她抬眼,说:“不好意思。”
他语止。
“我有点累,想先回家休息了。”
“好。”
“嗯,今天很愉快,下次见。”
其实施星晖一直知道他与这姑娘中间的无形代沟的。
或许确切来说也不叫代沟,就是话题磁场聊不到一起去,除开工作专业上的以外,一提起私人就没什么兴趣和精神,说到底,还是对他不怎么来电。
但能送她回来,已是不易。
或许也算是一种突破。
他说:“好,早点睡。”
下车后,温知予站单元楼下目送他的车驶远。车灯亮着,驶到巷口,拐弯,离去,一气呵成。
温知予望着巷口看了好一会儿。
有一刻恍惚记起原先好像也有辆车送她回经常就是停那儿的。他公事公办过,把她放那儿就下了,却也曾缱绻不舍过,专程来接送她,也突然找她给过她惊喜。
他们还站在那儿,在车边,在夜晚的路灯下接吻。
同一个地方,现在经历的人和事却不同了。
只想了一会儿。
她回神,进去了。
深夜,顾谈隽去了朋友开的一家慢摇club式酒吧。
到地方别人喊:“谈隽来了,今天要点什么?”
他坐吧台,说:“来包烟就行。”
人家看他:“来酒吧就买烟啊,没意思,你就喜欢干这种事。”
顾谈隽扯唇笑笑。
别人还是递了杯清酒给他:“先一小杯,调养一下心情。”
顾谈隽看到吧台上放着一打火机就拿起来摁了两下玩。可忽然想起去年的牌场,朋友们都叫了女人过来,她们点烟,可那个和她们不同的女孩子是第一次来。
她不熟,看着人家这样,在阳台也忽然拿打火机要给他点烟。
他往后避,退开了。
他意外,他不知道看着这么内敛一女生怎么会突然有这个举动。
她看他,像自己做错了事,说她是不是哪里错了。他说没有,他只是觉得不该,这种画面或许不该出现在她这样一个女孩身上。
现在想想当时怎么会要她来呢,或许也是冥冥里的缘分,他们是老同学,她又做游戏研发。那可是他哥哥临终前也热爱的事业。
他喜欢看她身上那股劲,他看到她当时神情有一瞬想到他哥哥。
他尊重每个热爱事业的人。
可为什么独独是她呢。
是因为,他看出当时的她对他有种微妙感觉么。
温知予那姑娘,独自地、默默地喜欢了他好久,她真的好喜欢他,明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自己那么胆怯了还敢主动,还暗恋他,还有时候那么叫他惊奇。
他手里刚买的烟忽然点不下去了,放到一边,连打火机也不想再碰。
别人问:“怎么了?”
他说:“算了,不抽烟,你们这儿有什么新品酒么。白葡萄酒庄,chardonnay,或者,fume blanc。”
别人操了声。
“你当我这儿是什么珍藏酒柜呢,国外那么久你没喝够?还来我这儿整那么专业,要喝就去纳帕谷,我这儿没有。”
顾谈隽就笑。
过了会,朋友还是从底下神秘拿了瓶未开封的出来,说:“注意点啊,私人珍藏的。”
“谢了。”
看着琥珀色液体渐入酒杯。
朋友说:“不过说真的,你这个六月在旧金山没碰到什么优质辣妹?”
顾谈隽垂着眼:“没注意。”
“去雪山也没看见?我可知道的啊,你挑战雪山那次不少人拍视频发了youtube。”
顾谈隽撑着胳膊漫不经心看墙壁。
他喝了口杯子里的酒。
比起劣质酒精,这种多的是成熟回味,陈酿特征明显。
“我很久没碰感情了。”他说。
对方意外:“嗯?”
“上一段呢。”
“分手半年了。”
“那也还好。”
“好吗?”
“是啊,半年而已。可以开始一场新恋情了,也可以有一场新艳遇,人生么,你不是最追求自在么。”
“嗯,的确。”
最后一句他认可,前面的,现在却并不能苟同。
顾谈隽看着玻璃桌面倒映的五光十色吊灯光影。
有一瞬想到那天大雪纷飞。
温知予说。
“至于这个情字,身体上的而已。”
“我不要你的钱。我做的一切,不是和我们有关的。”
“就像你给我的祝福,是,我可以遇到更好的。”
“顾谈隽,我也祝你,前景光明。”
心头忽然被什么无形触碰。
从不会有什么难以止息的涟漪。分别后却老以这样的方式回忆起。
他又想到了今天。
那姑娘站在别的人身旁。还是那样的脸,是记忆里的。她清秀,她白皙,干干净净,比视频画面要柔和,比回忆画面里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