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爸怔了下,他的目光落在傅天琅的侧脸,并没有忽略他看着乔莞的眼神……他抿着唇,自己也是个男人,所以很清楚那并不是看待妹妹或者亲人的目光……
“琅哥,你让阿爸抱吧。”乔丽咬着唇,脸色也是煞白。
傅天琅却充耳不闻,迈开长腿走出院门,英俊的面容是一贯的清冷。
乔丽看着他阔步在前的背影,脸色又白了些。
而令众人更措手不及的是,乔莞这一睡,竟然睡了三天。
隔天怎么叫她都不醒,这可把乔家人吓坏了,傅天琅又抱着她奔向医院,女医生各种仪器都用上,却如何也检测不出毛病。
她身体无外伤,拍了片子也照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她除了睡着了,还能怎么着?
天色渐渐晴朗,原本灰扑扑的天气变得湛蓝如洗,白云袅袅的飘过,却挥不去一家子心中的阴霾。
乔莞在医院里住了下来,医生每天给她做检查,一日三餐全靠打点滴度日,眼瞅着她肤色越发苍白,乔妈心里着急。
而最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傅天琅,自乔莞出事那日,他便不再上工,也不曾离开病房,坐在床边,就像一块不会动,不会说话的雕塑一般,不眠不休的一守就是三天。
一次,乔爸推开门打算叫他去上工,可看着他微垂着眼,紧扣她手指的动作,目光沉了沉,又退了出去。
直到乔莞昏迷的第三日,乔妈再也坐不住了,她想起李家的那个孩子,便瞒着乔爸去找了镇口的神婆。
几乎把一个月的菜钱花光了,才将人请来医院。
老神婆普进门,只是觑了她一眼,张口便道:“丫头的魂魄没了。”
乔妈一听,吓得不轻的问:“那可咋办?”
神婆在随身的麻布袋子里翻找:“只能招魂。”
她翻找了一阵,终于找出了一道黄符,刚要上前,却迎上一睹高大的肉墙。
“让开,让我看看这丫头,要是晚了那魂魄就得飘远了。”
傅天琅不动声色,眼眸危险的眯起,瞬时间,周围的气息似乎生出异动。
神婆忍不住屏息,被震得竟不敢贸然上前。
还是乔妈一把将傅天琅拽开,说道:“快别挡着,让神婆看看,我们家莞莞到底是怎么了?”
眼瞅着傅天琅站到了一旁,老神婆轻轻松了口气,可那股子戾气依旧令人心惊,她一边查看乔莞的伤势,一边留意身后的动向,心头诧异,这小子小小年纪,哪来这么重的戾气?
她用手掀了掀乔莞的眼睛,看了半晌,很肯定的道:“这娃子魂没了,如果不是剩下一魄在那撑着,早断了气。”
话落,周围的氛围瞬间结冰。
老神婆微微侧过身,心头更是狂跳不止,只见那站在乔妈身后的高个少年,凤眸微眯,漆黑的瞳眸中迸射出的竟是冷厉的杀意。
乔妈就像个局外人,感受不到那股子骇人的气息,只是一味的哭道:“这可咋办?你一定要救救她!”
老神婆手心一颤,点了点头:“放心,我这就给她招魂。”
说着,她让乔妈把窗帘拉上,一刻不敢停的从袋中拿出红烛,招魂符,这一连串动作下来,犹不忘时刻关注起身后的傅天琅。
随着厚重的窗帘隔开外头的阳光,病房内霎时变得昏暗。
一直站在墙边的傅天琅,半张脸隐入阴影当中,时不时有白光打来,将他的面容映得时而苍白时而阴暗,在忽闪交替之间,令人打骨子感到一种凉意由脚心一直往上窜。
老神婆收回目光,眼底隐隐浮出惊惧,而后顶着那层压力,将红烛点燃。
忽闪忽灭的烛光在这时扫向床边的女孩,将她的脸色衬得越发惨白。
神婆一手拿着红烛,一手拿着符纸,又觑了眼傅天琅,这才将符纸点燃。
随后她将招魂符纸在乔莞头上划起了圈,边划边念:“乔莞回来!乔莞回来!”
可随着一张符纸烧尽,乔莞也没个动静。
老神婆拧了拧眉头,接着又烧,一连烧到第五张的时候,她为难的看着依旧睡得四平八稳的乔莞,说:“你女儿的魂已经走远,看样子是回不来了。”
话落,乔妈倒吸一口凉气,惊惧的看了她半晌,突然扑到床边大哭起来。
老神婆长叹一声,无奈摇头,眼瞅着乔莞的年纪,只觉得可惜,这么小的一个娃娃,往后哪怕不断气,也会成为一个活死人。
而说时迟,那时快,神婆刚要捡起自己的包,脖子便是一紧,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卡住了脖颈,而后那人胳膊一使劲,将她整个提到半空。
神婆的个头虽不足一米六,但是体形肥胖,平日称重也有七十公斤,可那高个子少年却轻而易举的将她提了起来。
神婆算是吓蒙了,一时忘了抵抗,只是偶然间垂眸,看到傅天琅那双冰冷的眼,里面像是化不开的冰雪,冷得侧骨,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咳……咳咳……放手!”脖子被人紧紧的掐住,她喘不过气,便像溺水的人双手双脚在空中乱动,渐渐的气息变得羸弱,挣扎也开始无力。
这是要人命啊!
神婆一张脸色涨红,扑腾两下,眼瞅着要断气了,那少年也不见停,他动手的时候根本不带一丝犹豫,似乎杀人对他来说简单得与吃饭睡觉无异。
乔妈只顾着扑在乔莞身上一心一意的哭,哪听得到后方的响动,而当眼角的余光瞥到女孩微微动弹的手指时,她惊得大喊:
“醒了!莞莞醒了!”
这时,老神婆肥硕的身体这才被人松开,一屁股摔在地上,她摸着脖子好半天都缓不过劲。
——
其实乔莞这三天并没有走远,她只是下地府养伤去了。
刚睁开眼的时候,乔莞看到的是她睡了三十年的房间,古色古香的老木头床,上方挂着发黄的蚊帐,再然后就是老鬼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