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乔莞肩头一沉,嘀咕了句把它抱进怀里。
黑猫打了个呵欠没说话。
之后几日,每当乔莞进了小镇,总能时不时看到那女人游荡的身影,她夜里靠与男人燕好吸食阳气,白日则在街上游荡,看起来漫无目的,其实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乔莞不知道她在找什么,好其次视若无睹的从她身侧经过,而当半月之后,在一个细雨绵绵的夜里,乔莞终于明白她的目的。
那天夜里的雨丝连绵,大半夜起来上厕所,她还能听到屋檐上落下的水滴,等到天际大白,她再次经过一条深巷的时候,外头围了不少人。
乔莞背着书包往里挤,虽然没看到尸体,但从周围的谈话中也能知道出了人命,死的那个是个外乡人,大伙都叫他赵叔,上回把女人拐来卖给王麻子的人就是他。
这还不到一个月,镇上便出了两起离奇的命案,而且死相几乎一致,都是挖眼刨心,联想到两人之间的买卖关系,在一旁吐得稀里哗啦的小警察不由得背脊发凉。
“会不会是女鬼索命?”他想起早前自杀的女人,小声嘀咕,恰好让一旁的老警官听到。
他狠狠敲他一记:“胡说八道,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
说完后,那中年警察也是一哆嗦,搓搓手背让人把尸体搬了回去。
最后此案初步断定为谋杀,开了档案却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最后也只能丢在资料室,往后又是不了了之。
此后几天,乔莞再见到那名女鬼的时候,发现她的魂魄已经淡了。
她孤零零的抱着膝盖,就坐在一个旅馆的门前,而等到里头的一对老夫妻出门,她便幽幽的跟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距离,想来是不希望自己身上的阴气害了他们。
乔莞站在街头,看着她越来越淡的身影却依旧固执的在阳光下走动,好几次从她身旁经过,都能听到一种类似与灵魂被烧灼的“嗞嗞”声。
那声音她不陌生,所以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她是打算自杀。”黑猫在她身侧舔舐掌心,打了个呵欠又说,“你没发现周围的男人脸色变好了吗?”
乔莞的目光朝周围逡巡一圈,点头。
那个女人其实本质不坏,她先前吸人阳气也不过是为了报仇,如今害她的人都去了,她便收了手,可如今她没有足够的阳气却依旧在日光下行走,相信再过不久,魂魄就会慢慢蒸发,消失。
乔莞心头有些酸,看着那女人一直跟在父母身后不愿离去,突然有点感同身受。
黑猫舔舔它的黑爪子:“站着做什么,你不是不管吗?”
乔莞愣了下,转身便走。
又过去几日,乔莞再路过这个旅馆,那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心头纳闷,隔着几个小时便来看看,却仍旧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她望着头顶上的阳光,又瞥了眼刚从旅馆里出来,正准备处理女儿身后事的老夫妻,知道那只女鬼已“死”,心头有些难过,可到了晚上,乔莞又梦到了那老鬼差。
老头子冷不丁的给她托梦,自然没什么好事,一番谈话下来,乔莞才知道原来那女鬼并没有“死”,她只是被山上的和尚收去消怨了,如今成为普通魂魄,下头又人手紧张,老鬼才想到了她。
换言之,老和尚回来了?
当天晚上,乔莞又爬进了床底,穿上鬼差袍子,一袭白衣上山。
女鬼看到她,顺从的任她牵着走,中途乔莞为求保险,还是给她拷上了一副手铐,听着金属在风中发出的脆响,两人沿着小路下山。
可走到半路,女鬼突然幽幽的道:“走之前,能否让我再见一面我的老父母?”
四目相对,乔莞脚步一顿,回道:“投胎有时限,假如误了时辰,你就得等待下一回。”
女鬼幽幽叹气再没说话。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乔莞最终是没忍心,将她带到原先王麻子的住地。
这时暮色渐渐变得暗沉,而在被封条封住的房子前,正有一对老夫妇在门前烧香。
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捧着一个骨灰坛子,坐在那边哭边往火堆里丢纸糊的元宝,冥币。
“青青,听说那两个王八蛋遭报应了,如果你在天有灵,可以安心的去了,是阿爸不中用,当初如果好好听你的话,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你放心,过两天我们就带你回家……”
老人还在念叨,时不时丢下一把纸钱,其实下了地府这些东西根本不通用,也不过是求个安心。
乔莞转过身,发现那女鬼已然泪流满面,她自知身上阴气重,没敢靠上前,只是在原地对着二老磕头,不知磕了几个,才跟着乔莞去了阴曹。
把人送走以后乔莞在桥头等着,看到郑叔的时候忍不住说道:“郑叔,都说天道公允,我看却不尽然。”
那女人被卖到镇上,原先处在受害者的位置,却因为死后报复,变为施害人,如今下到地府,恐怕已经入了畜生道。
郑叔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声音懒懒:“你怎知她前生就是个好人呢?”
乔莞怔了下,回头看他。
老头子捻了捻胡须,道:“前世因,今生果,老天爷是公平的,只是丫头你的道行太浅,还有得学。”
——
春天,冰雪消融,新草纷纷冒出了头,乔莞从床底爬出来的时候,还能嗅到外头那股春雨混着泥土的气息。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灰,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打算洗个澡。
站在浴室门口,她心不在焉的去扯挂在晾衣绳上的毛巾,可她扯了几次没扯下,直到一只手替她取下,顺势递给她。
身后冷不防的罩下一道黑影。
乔莞扭过头,迎上傅天琅那张偏冷的俊脸时,脑海中有刹那的空白。
她很快反应过来,接过那条毛巾,倒也不跟他说话,只是一低头往浴室里走,脚步有些仓皇。
——你不嫁,我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