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王头回到村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
“哟,方天和老王回来了。”这时候,路过张五爷家,正巧被他看到了。
张五爷扛着锄头,嘴里叼着一根烟杆。而烟杆上,插着一卷旱烟,正冒着幽蓝色的烟。
“五爷,您这是干嘛去了?”
“种迟玉米去了。”
我们村都这样,种玉米要分两次。
一次是早玉米,一般在三月份就开始种。迟玉米,大概是在四月的样子,中间相隔两个月左右。
早玉米一般六月就可以吃了。而迟玉米,则要等到七月。
“你们刚回来吗?”张五爷笑着问道。
“对啊。”
“你们很久没回来了。这次回来,吃饭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
“那就去我家吃吧。”张五爷热情地邀请道。
“这多打扰。还是算了吧,我们俩回去,随便弄点吃的就行。”
“你这孩子,到我这里还客气干啥。你们俩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了,现在回去,还得打扫卫生。等你们弄好来吃,都啥时候了。”
说着,张五爷走了过来,一把拉着我的胳膊:“走吧,去我家。虽然大鱼大肉没有,粗惨淡饭绝对管够。当然,如果你们吃惯了外面的大餐,嫌弃我们村里的粗茶淡饭,那就当我没说。”
“五爷,您这话说的,都快让我无地自容了。我是这儿长大的,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要是嫌弃你们家的饭菜不好,那不等于是嫌弃我自己的出身吗?你觉得我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既然这样,那就别啰嗦了,走,跟我回家。到家后,咱们好好喝两杯。老王,来啊,你站在那里干啥,还要我请你吗?”张五爷笑着说。
“咋?你请我不行吗?”
“嘿,你这人,出去那么久,咋学的这么生分了。”
“跟你开玩笑的。”老王头没皮没脸地笑了笑。
张五爷这么热情,我也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
行吧。
就在张五爷家蹭一顿。而且,确实如同张五爷说的。等我和老王头回家,打扫卫生后再做饭,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到了张五爷家,他马上吩咐老伴儿多炒了两个菜。而且,还把前几天从山里打的野兔肉拿出来,说是要焖一锅,给我们尝尝鲜。
“五爷,您还进山打猎呢?”我顿时感到很惊奇。
“也不是故意的。那天下大雨,我就想着上山看看,能不能捡些蘑菇去卖钱。结果,蘑菇没捡到,却碰到了几只受伤的野兔,所以就给捡回来了。”
张五爷继续说道:“把那几只野兔带回来。我本来还想养着的,可是它们不争气,啥也不吃。所以,就都给宰了,这也是怕它们饿瘦了,没肉了。”
“我们当天晚上吃了一些。剩下的没吃完,就放到冰柜里给冷冻起来,打算下次吃的。碰巧,你们回来了,那就一起吃吧。”
“那我们多不好意思。”我呵呵笑着说。
“再说这话,我就不高兴了。”
“行行。”
半个小时的时间,野兔肉就出过了。
张五爷一家七口人。他和他老伴,还有他儿子、儿媳妇,以及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
祖孙三代,其乐融融,围着一桌人,挺热闹的。
由于我和老王头的突然加入,张五爷特意加了三个菜,所以弄了一桌,有酒有肉,有荤有素,挺丰盛的。
“老王、方天,现在农村的生活好了,你们尽管吃,千万不要客气。到了我这儿,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吃,吃!”张五爷热情款款地招呼着我们。
“我们不客气的。”
“当年你四叔身体不好,看着看着就快没气了,可把我给急死了。最后,还是你爷爷和老王给治好的。所以说,你爷爷跟老王,那都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张五爷说着,一杯酒下肚,满脸的感慨。
“方天,你爷爷呢?”张四叔问道。
“他,他过世了。”
“啥时候的事?”张五爷大吃一惊。
“前段时间的事情。”
“那你咋不跟我们说一声呢?我们也好给他老人家磕个头,感谢一下他。”张四叔马上说道。
“爷爷他这个人,你们也知道,比较低调。所以,他临终前吩咐了,不要风光大葬,也不要告诉亲朋好友,找个地方让他入土为安,也就算了。”
我继续说道:“爷爷这个人,又很严肃。他说的话,我也不敢违背。所以,实在是抱歉,没能告诉你们。”
“老方这个人,虽然有时候比较冷,不太爱说话,感觉不好相处。但是,我知道,他这个人心肠还是很好的。而且,答应了的事情,从来都是非常负责,绝对不会说不干就不干。”张五爷表情认真地说道。
他对爷爷的评价很高。当然,爷爷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名副其实。
“方天,你不是结婚了吗?你媳妇呢?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张四叔问道。
“她跟我爸妈在一起,在安心养胎。我们这次回来,主要是修缮一下家里的房子。等有机会了,就把他们接回来住。”
“要回来?哎呀,这可是好事。到时候,你们都来我家,我们弄几条鱼,弄点腊肉,弄点鸡鸭,好好吃一顿。”张五爷笑着说。
农村人的热情,确实令人感觉心窝热乎乎的。
所以,为什么我更喜欢住在村里,因为这里满满的都是温情。
“好!”我这次也直接爽快地答应了。
“来来,吃,吃,别客气。你们在外面,肯定吃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但是,这野兔肉可是美味,而且还是咱们村山上的野兔,那更是难得。”说着,张五爷一个劲给我夹肉,让我都很不好意思了。
“五爷,你别都给我夹。野兔肉这么难得,四叔他们还没有吃呢。”
“我们之前吃过一次了。你们难得回来一次,多吃点。”张四叔笑着说。
“四儿,吃了饭,咱们去方天家,给他收拾一下。天都黑了,要是他们俩收拾,不知道得啥时候去了。”
“行。”
“五爷,我和王爷收拾就可以了。你们要是帮我,我,我……”
“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这么扭捏干啥。来,喝酒。”说着,张五爷拿起杯子来。
我赶忙双手拿起杯子,跟他老人家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这是他自己泡的酒,味道很不错。
吃过饭,张五爷和张四叔就真得跟我们一起回去了,然后帮我们收拾了一下家里的卫生。
很久没人住,都有灰尘了。
我和老王头带了崭新的床上五件套以及一些别的东西。所以,简单收拾一下后,就到了晚上十点半。
送走张五爷和张四叔,我和老王头才赶紧去洗澡,然后躺下睡觉。
看着漆黑的屋顶,我似乎回到了以前时候,心情很舒坦。
“王爷,早点睡觉吧,明天咱们得在村里转转了。”
“转什么?”
“看看咱们这个村到底有什么不同啊。”